那年春节,虽然楚老师父女希望他能留在Z市过春节,但是赵锦晖还是回老家了。以往的春节他有时回老家陪父母过,有时在Z市过,在Z市过的时候他通常呆在楚老师家,给皓月辅导辅导功课,陪楚老师聊聊天……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皓月突兀的表白之后,再见楚老师的时候,他忽然心理上有了负担,不顾楚天明父女的一再挽留,毅然决然地回了老家。
在老家过了春节之后,他就直接返回了工地。回到工地,他当然没忘记对皓月的承诺,每周给她写封信,问问她的学习情况,给她鼓劲加油。收信人的地址也遵照皓月的要求写了皓月学校的地址。他还从未给异性写过信,提起笔来竟不知写些什么,在信中他只是反复叮嘱皓月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所好大学。同时也再三交代皓月要以学习为重,不要浪费时间给他写信,但是皓月还是坚持每周给他写信,跟他的信相比,皓月的信有趣味也有情意多了,既有学习又有生活等各方面的内容,正因为如此,皓月多次在信中对他提出抗议,觉得他写的信太简单了,看不出来一点感情色彩。他有些为难,自己也知道,信写得可能会让皓月不满意,但是他和皓月之间尴尬的关系,让他十分为难,紧张,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他和皓月,和楚老师的关系都会受到影响。于是为了写出让皓月满意,而又不影响她学习的信他煞费苦心。写给皓月的每一封信真真是酝酿了一周才送出。
时间过得很快,皓月迎来了高考,在高考前夕她写来的最后一封信里,提出了想让他去送考的要求,虽然那时高考送考的风气还不是太盛行,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其实即使皓月没有提出这要求,他也有这打算,不知道为什么,像参加高考这样的大事,如果不能在皓月身边陪着,他总是不放心似的。与其远远地担心,倒不如在身边陪着更踏实。
皓月高考那几天,他每天骑了自行车接送皓月去参加考试。对于这次高考,皓月是充满信心的,看到她那么自信,他也是满心欢喜。皓月的考场是在Z市四中,每次把她送到四中门口,两个人都开心地击掌道别。
最后一场考完,皓月从考场出来,在校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他,一路小跑地跑过来扯住他手激动地摇晃着说:“锦晖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的,清华北大不敢打保票,Z大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皓月的话也让他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考试的这几天,他和楚老师一直没敢询问皓月考得怎样,每天考完试回来他都陪皓月在家属院附近的操场打会儿蓝球,让她运动运动放松心情,他明白皓月的内心多少也有些不安,所以尽量不提考试的情况,就是皓月自己想说的时候他也只是一直跟她说:“考完了就过去了,不要想太多,专心考好下一门功课就好。”话是这么对皓月说的,其实他的内心也忐忑不安的很,明明知道皓月学习成绩不错,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仍然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现在看到皓月欢天喜地地出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锦晖哥,晚上请我看电影。”皓月很兴奋地提出要求。
于是晚饭过后,两个人去看了电影。看完电影已经八点多了,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晴朗的夏夜,天空繁星点点,月光如水般洒向大地。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路边纳凉的人挺多,尤其是Z大校园里,随处可见坐在凉席上,报纸上高谈阔论着乘凉的人群,人们谈论的话题既有柴米油盐,又有各种政策要闻……走过金水河桥的时候,皓月说:“锦晖哥,天还早着呢,回家也是热得睡不着,要不我们再去梅湖转转?”
“好吧!”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眉湖是金水河畔才修建的一个很小的人工湖,那儿原来是一个很深的大土坑,一下雨便积蓄许多水,上次的水刚刚干,下一轮雨又来了,后来市政部门索性把它修葺成了一条人工湖,湖边亭台楼阁建起来,又植树种花,坑内挖掘出的土也在湖的附近建成一座小山,山上绿树红花,郁郁葱葱,非常美。眉湖用湖来形容有些奢侈了,之所以叫“眉湖”除了形状像眉毛之外也实在是跟它面积不大有关。不过虽说面积不大,但是自从它修成以来的确给Z大师生、家属以及周边的居民带来了不少快乐。每天从日出到日落来这里散步的,玩耍的,垂钓的人络绎不绝。
锦晖和皓月在湖畔散步,湖面倒映着两岸居民楼上的灯光,在风的带动下,居然泛起了鱼鳞般的涟漪,一片接着一片,调皮地闪动着。湖光和月色那么美,可是不及身边的少女动人。如果就这么静静地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有那么一刻,他情不自禁地这样想。
湖畔散步的人们渐渐稀少了,他和皓月行至湖中心的石桥上,这是一座横跨眉湖南北的一座石桥,桥蜿蜒曲折,桥栏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桥是美的,站在桥上,也能把两岸的美景尽收眼底。两个并肩自己不知道什么人站在桥中央凭栏远望,夜风挟着湖畔的花香飘来,令人心旷神怡,竟不觉得天有多热了。两个人从过往聊到现在,又从现在聊到将来……不知何时,谈话渐渐终止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皓月的对面,皓月的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手心的炙热隔着白色的薄薄的衬衣传递到他肩上,再从肩传到全身。这难道不是晚上吗,为什么皓月的眼睛还如此清亮,皮肤如此光洁,难道是因为月光的缘故?他轻轻地握住皓月的手臂,想把她的双手从自己肩膀拿下来,这双手好像施了魔法似的,让他颤栗,让他心神不宁。
“锦晖哥,你不是说只要我考上了大学你就同意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这次你可逃不了了。”他刚刚握住皓月的手臂,皓月竟然又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他就情不自禁地搂住了皓月,在他额头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锦晖哥哥,我喜欢你!”皓月在他怀里呢喃着。
皓月的话让他大梦方醒,他轻轻地推开皓月,羞愧地说:“皓月,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我,不是吗?”
“天太晚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楚老师该担心了。”
说完他先扭身走了,皓月只好跟着他往家走。
两人心事重重地到了楼下,刚好遇到纳凉回家的楚老师。
“你们看完电影了?”
“嗯!”
“皓月,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去学校领一下参考答案,让你锦晖哥指导你把分估一估,然后把志愿报报。”
“好!”
第二天,皓月去学校领了参考答案和志愿表。如皓月所说,这次高考她发挥的不错,根据她的估分和以往的招生情况,她是有望上北大的,他虽然有点不大相信,还是鼓励皓月报北大试一试,万一考上了呢?但是楚老师却觉得上Z大就挺好,他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向疼爱的很,在他看来,皓月能考上大学,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能自食其力就很好。他看皓月也是这么想的,就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于是皓月的第一志愿便报了Z大。
等皓月报完志愿,他便回了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