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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守护

子时将至,胡凤阳在大树下坐定,准备研修内功心法。史不改跟书生说道:“胡兄弟要练内功,你在他边上歇着,防止有人近前,我到周边转转。”书生点了点头。史不改环顾了下四周,见南边有棵大树,于是急奔而去,轻盈地跃上树干,所谓站的高看的远,史不改抬头远望,见四周一排安宁,心下稍安。

胡凤阳盘腿坐定,双目紧闭,驱逐体内真气往周边运转,真气经由关元而出,下漫商丘、太白,上冲紫宫、灵虚,直至神庭。一个时辰后,胡凤阳头顶微微冒出白气,脸色微红。书生看的甚是惊奇。

史不改斜躺在枝丫上,咂了口酒,眼睛不敢合眼,内功心法是上乘武学最重要的一部分,不能有差池。约莫又一个时辰,树林外似乎有些异响,史不改心中一紧,该来的终究要来。声音渐渐清晰,一队人正往这个方向慢慢的行进。史不改暗道:我一人招架不住这么多人,必须尽量拖延时间。于是轻轻跃下枝头,朝来人而去。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行进速度放缓了些。史不改暗道,这就对了。于是发足向另一方向狂奔,奔跑中顺手打断了几棵大树,弄出声响。对方第一反应有人要逃,也加快脚力,准备围堵。史不改时左时右,还好轻功了得,一阵追逐后,依然不落下风。这时,有几个轻功较好的已跃上树顶,准备从上而下伏击。史不改暗道,不好,胡兄弟恐怕要暴露了。

此时,书生也觉察到了来人,神经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胡凤阳,又不能叫醒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心想我只能守在他的身旁,决不能让人伤害他。

除了数个人继续跟着史不改,其他人已经注意到这头树下还有两人,正往那边靠近。史不改咬咬牙,暗道:这下子没办法了,只能尽力守在胡兄弟跟前。于是展开轻功往胡凤阳这边赶。双方在火把的掩映下都看清了面目。来人有上百号人,为首的正是白虎堂上官鹰,旁边是青城派掌门顾远图,青城四子围在顾远图身边,稍后是天一帮少帮主霍飞,霍飞脸色严峻,少了几分公子哥气息,多了几分坚毅。青城派本来要回青城山,不在追凶之列,在路途中相遇上官鹰等,在数人力邀下,勉强过来镇镇场。三人立刻被围在了中央,史不改向众人喊道:“在场的都是名门正派,不如大家在此评评理如何。”意图拖延时间。霍飞怒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何理可评。”史不改大笑道:“大家都看到了,当日下午霍老爷子中掌后还气定神闲,谁看到老爷子死的,这老爷子死因另有蹊跷……”上官鹰已面露凶光,喝道:“霍帮主身上只有这一掌的伤,并无其他伤痕,不是中掌而死,是什么,你们这些贼人居心否侧,”一个飞跃如雄鹰展翅向史不改扑了过来,施展开生平绝学“鹰爪功”,攻势凌厉,史不改数次面临险境,这次交手,史不改不敢大意,也躲无可躲,一套自创的醉拳全力使出,醉拳的关键在于虚虚实实,史不改深得要义,因此上官鹰也不敢轻敌。上官鹰武功在天一帮中只在霍青虹之下,内功修为在史不改之上,要不是不熟悉史不改的拳法套路,不敢冒进,不然史不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史不改心中自是清楚,凭着一股勇劲,极尽招数变化,迷惑对手,口中骂道:“天一帮也算不得英雄豪杰,只会以多欺少,论单打独斗,也不咋地”。史不改心中所怕的正是其他人一哄而上,想天一帮还是要顾脸面的大帮派,故意言语相激。

这一侧,顾远图正凝神观望着胡凤阳,见胡凤阳头顶冒烟,面红耳赤,浑身冒汗,看似在疗伤或者练功,但是内力如此由内向外散发还是第一次看到。又回想起胡凤阳的武功奇特,高强,此时不杀更待何时。登时领悟史不改冒着生命危险其实是在拖延时间,于是大喝一声:“对付歪门邪道何须讲什么道义。”运力将手中长剑向胡凤阳一挥,书生正守在胡凤阳身边,凝神观望着局势,见长剑飞来,心里一惊,慌乱中扑向胡凤阳,此时也是没办法了。书生抱着胡凤阳往边上一滚,史不改不禁大喊:“不好。”

顾远图及众人挺剑向前,只见一道人影瞬间跃起,大吼一声,一掌打在旁边的树干上,竟将大树拦腰截断,向顾远图等人砸去。众人都是一惊,急忙往后散开。此人面如血色,眼睛突兀,正是胡凤阳,刚才内力运行被干扰,内力无法把控,发狂般扑向众人。顾远图、青城四子、上官鹰等十来号好手围了上来。顿时,尘土飞扬,呼喝声四起,双方全力相拼,胡凤阳掌力所到之处,直取对方头盖骨,一招毙命。不多时,已有三四人中招飞出圈外。史不改见胡凤阳心性大狂,大开杀戒,也是惊慌。慌乱之下见霍飞正在一旁凝神观望,灵机一动,拾起一把剑来,窜到霍飞身后,用两三招扫开随从,用剑抵住霍飞脖子。此时所有人目光都在胡凤阳身上,竟让史不改轻易得手。

史不改大喝一声:“不想让霍青虹断子绝孙的都给我住手。”顾远图及上官鹰跳出圈子,脸上满是惊恐,青城四子之一空矶子已当场毙命,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尸体。此时,天色渐亮,胡凤阳站立人前,眼睛微闭,脸上红晕已慢慢消退。顾远图一看形势不利,又痛失爱徒,再打下去难免又有伤亡,不如先退,于是咬牙说道:“此乃天一帮帮内之事,青城派本不宜过分插手,但今日狂徒杀我青城一人,他日必让你们血债血偿。”示意青城弟子将空叽子尸身抬走,愤而离去。

上官鹰转向史不改,喝道:“你们想怎么样。”

史不改笑道:“这两日承蒙天一帮的兄弟招待,我们三人不胜荣幸,现在我想借你们少帮主陪我们走一程,待出了天一帮势力范围,你们少帮主必定毫发无损奉还。”

霍飞气得恨不得咬碎钢牙。

上官鹰暗自思忖,眼下虽然人多,但是众人眼中皆有惧色,不如先退再做打算。于是手指史不改,怒道:“本帮少帮主若有差池,天一帮必会追究到底。”

史不改说道:“上官堂主尽管放心,十日八日到了荆州府定当完好送回。”

人马退去,史不改将霍飞捆绑起来,扔在一边。

胡凤阳脸色已由红变白,忽的向后一倒,没了知觉。书生抢了上来,在胡凤阳印堂,胸口等按了按,又抓起胡凤阳的左手,搭在筋脉上。史不改看了看边上的尸体,忽觉有些恐怖,死者脑袋都严重变形,表皮完好,内里骨头却已被震碎,整个头部瘫了下来,觉得很是奇怪。随后踱到书生身边,说道:“想必是刚才内功释放过猛。”书生严肃的说道:“脉迟而无力,阳气虚损之象。体内真气无主,互相冲撞,无法畅行。”史不改说:“那如何是好。”书生想了想说道:“我来试试。”

书生吩咐史不改将胡凤阳的上衣脱下,自己从怀中取出一盒银针和一个小瓶药丸。书生先将一粒药丸送入胡凤阳口中,后将胡凤阳翻身,背朝上,用手摸索出穴位,根据真气运行方向进行疏导。不一会背上已插了十几根银针,银针底部慢慢地渗出黑色的血来。书生将银针收拾起来,再重新把了把脉,发现状况已好很多。

胡凤阳慢慢舒醒了过来,对昨日大战一事竟没什么印象。书生说道:“胡大哥,你练的是什么武功,昨天你变的好可怕。”史不改也说道:“这门武功有些邪乎,好好的人怎么就发狂了呢,还好有我们小神医在。”胡凤阳说道:“这是西域失传的一门武功,天下武学深不可测,难以估量。”对于胡凤阳来说,越难以领悟的武功就越有吸引力。

霍飞二十几年来从没受过如此屈辱,被绑后,一直破口大骂。史不改把他提起,扔到了书生面前,笑着对书生说:“这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的儿子,是不是要把他也杀了。”书生怔了一下,想起自己的父母竟不自禁地眼含泪水,他想到当年自己的丧亲之痛,而如今霍青虹的儿子也正深陷在此痛苦中,此刻并没有很大的欣喜,相反却有些沉重。师傅总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霍青虹已死,我不应该再有怨恨。书生转到霍飞身后,默默将霍飞绳索解开,说道:“胡大哥只是打伤了你父亲,人真不是他杀的。”史不改笑着接口道:“小子江湖资历太浅,得多动动脑子,老爷子武功高强,能不能撑的住那一掌,心里有底,若是自知撑不住,必会提前安排后事,现在无疑是把你扔在狼群之中。”霍飞大骂:“你胡说八道。”史不改轻松地说道,“你看看,天一帮这么大,除了你爹爹生前的几个心腹,你使得动多少人马。”书生接着把当晚的所见所闻跟霍飞说了。霍飞难以相信,但是心里也在回忆当晚的情景,当时爹爹进屋后确实没有其他征兆,此时在场的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也难以确定,便不再言语。

另一边,顾远图正站在爱徒空矶子尸首旁,除了痛惜之外,看着变形的头颅也是若有所思,疑虑重重。

胡凤阳重新运力调节了下内力的运行,又吃了书生的药丸已无大碍。史不改看着书生,回想书生先用药膏帮胡凤阳疗伤,又在饭店用鼻子识毒,后又精通针灸,心里很是好奇,打量着书生后笑道:“小兄弟对医药的精通远超一般人,你师父是谁?”

书生并不避讳,也笑着说道:“我师父是个大好人,好研究医术,平时就是上山采采药,治病救人,他不准我说出他来。我被母亲推出窗外后,滚下山坡,刚好我师父上山采药,及时发现,救了我。”

史不改说道:“那好,那你还精通什么奇门异术没有。”

书生说道:“师父说我嗅觉灵敏,一般的药品真假,几种药品混合在一起,我一闻便知。另外对全身的穴位也比较了解,师父的点穴功夫也很强,我只学到了皮毛。”书生近几日经历了如此这般经历,对史不改毫无防备,坦然相告。

史不改走进书生,靠近耳边,笑着小声说道:“那个公子哥叽里呱啦很是吵闹,你点他穴试试。”眼神指向霍飞。

书生故作轻松地走近霍飞。此时霍飞头脑发昏,思绪万千,不知如何是好,只怪自己武功平平,半点由不得自己,想着先要弄清父亲的死因,再图报仇。书生突然一伸手,右手点向霍飞的百汇穴,左手按向摩鸠尾穴,霍飞措手不及防,一个踉跄,往后一倒。书生伸手挽住他的腰,慢慢放到地上,此时霍飞竟如睡着一般。书生笑道:“这个穴道可以让对方睡着。”史不改禁不住拍手称赞。

霍飞醒来时,四人正在一酒楼里,他一回过神来,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叫:“你们欺人太甚。”

史不改斟了一杯酒给他,说道:“霍公子消消气”,示意他坐下。书生也拉了他一把,霍飞一掌拍在桌上,心情甚是不爽,无奈坐下。胡凤阳自顾自地喝酒,史不改压低声音向霍飞说道:“你想一想,假若你爹正如我们所说不是胡兄弟杀的,那么是谁趁火打劫呢,是不是很有可能就是你爹身边的人呢。此人来去自如,轻功必定不差,能一掌让你爹毫无反手之力,武功也必定差你爹不远。”霍飞沉默无语,他已经不知谁是谁非了。书生暗暗反省,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当晚即使自己进了霍青虹房间也必定不是霍青虹对手。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酒楼人声鼎沸,楼外的街道行人川流不息。天一帮依然有众多眼线跟着他们四人。因为有霍飞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饭后,四人换了三匹马,史不改将霍飞反手绑上,倚在马后,往荆州府而去。四人连续赶了三天路,路上胡凤阳每夜子时照常修习内功,史不改和书生守护左右,书生每日以自制药丸帮胡凤阳理清气息,胡凤阳甚是感激。到第四日,四人到了荆州府,史不改问了天一帮在荆州府的堂口,便将霍飞放下马来,大声说道:“感谢霍公子一路守护,大家后会有期。”霍飞经过这几日已是满面尘土,初时对父亲的死悲愤交加,没有细加思量,现在也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疑点重重。于是向其他人点了点头。史不改三人见天一帮帮众已至,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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