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支教是省城教育局安排的,在其管辖的学校抽出四位老师。梅春算一位,前面提过的吴老师和李老师是同一间学校的,另外一位白老师,是另一间学校。四个人来自三所学校。
一一按年纪大小介绍这三位老师。
李老师,她年纪最大,那时约差四年退休。在支教的单位里,李老师,除了自己的教学外,主要负责做四个人的菜。(毛山方言,“做”是所有的动词里使用频率较高的,几乎什么都是“做”。如,炒菜是做菜,煮饭是做饭,当保安是做保安,男渔民是做海叔,女渔民是做海娘,成了笑话是做笑话,结婚是做亲家,刮台风是做风。)
李老师的显著性格特点是客气,从不吃他人便宜。有次别人把健力宝(易拉罐)打开,她竟原封不动地退回,说,自己不喜欢喝饮料,可以让给小仔喝。(毛山方言,仔是常听到的名词,小仔是小孩,雨仔是小雨,愚仔是傻子,鸡仔是小鸡,钱仔是小钱、零花钱。)支教快结束前,梅春四人宴请全校老师后,有老师礼尚往来,送来一筐香蕉,人家都送上门了。不到一炷香,照样叫梅春原样退回。理由是她认为别人也不容易。自己吃了,别人就没吃了。
李老师喜欢与人打嘴巴,(打嘴巴,毛山方言,先声明,不是掌嘴的意思,而是聊天的意思,梅春特意思虑过,怎么打嘴巴跟聊天有关系?后来,看到古装戏的奴才做派,奴才在主子面前能聊天吗?一聊天给个掌嘴是小惩罚,搞不好小命不保。听过有的毛山人气愤时,讲过“吃参跟你讲废话”,好像吃得起人参的人,才能讲废话似的。看来现在日子好了,大家都可聊天,讲讲废话了。)甚至主动向人打招呼。有位老师的母亲来毛山小住几天,她见这位妇人,与自己年纪相仿,应亦喜打嘴巴。可妇人却装作听不见,不予睬理。她随即撤销聊天的念头。
闲暇时刻,每个老师多少说点鼓。(鼓,毛山方言,故事。)大都讲身边的鼓。老人家的鼓涉及到老迈、生病的故事。而白老师和吴老师的鼓似乎没有涉及这方面。李老师根据常理和古谚,得出结论:“男的惊脚肿,女的惊脸胖。”(惊,毛山方言,怕。)不知是她自己本人的经验之谈,还真的是俗语。解释一下吧,男的怕小腿和脚背浮肿,女的脸怕变大,这些都是大病的征兆。
有个鼓似乎对梅春印象较深,要不,他不会转述。说的是,李老师原单位有位男教师实际65岁才退休。原来,之前没有办什么出生证之类的证明。年龄可以胡说。这位男老师到了入学年纪已经13岁,怕人笑话,少报了5岁。退休前,时常在外干些兼职,退休后,本来身子就弱,(身子弱,毛山方言,身体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可仍孜孜不倦,又去私立学校干了1、2年。没料想,就这样去见了马克思了。李老师衍生了个结论:“要人钱,人要你命。”这句话,其余两位老师颇有点赞的味道。
李老师服装整洁,有一个显著的形态特征——身材较矮。据她的解释是做十子时(十子,毛山方言,做姑娘,未出嫁的女孩。十子是女孩的意思,而男孩是公叔子。十子为啥是女孩的意思?梅春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听到,女孩也被称为十捂,或十捂子,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人们没有进行计划生育,多子多福,女孩要经常抱弟弟、妹妹。所以,女孩是十指捂住孩子的人。在后来,梅春又否定捂住孩子的想象,因为,又听到,男孩也称十抱子。男孩和女孩的区别之一,是男孩的力气较大,能抱起花力气的物品,十指抱起物品的人。女孩力气较小,只能干些轻活,只能十指捂住物品。类似的说法,还有,哥哥的孩子称兄嫂子,大姐的孩子称大姐子,二姐的孩子称二姐子;很奇怪,像是没有侄子和外甥的说法。)常挑水,左邻右舍夸她力塞(力塞,毛山方言,勤劳的意思。)她为多博得“力塞”的美名,多挑了几担水,把自己压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