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菟莬（tuwen）工作室
肖景惊讶地看看柯杨，柯杨想，七年网恋，不见面，确实是少见，但也未必不可能，自己应该也可以做到。他一向觉得自己在男女感情上是属于比较理智的，肖景跟他完全不一样，只要感觉对，就会不顾一切，甚至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想到这儿，他的脑海中突然莫名浮现出许呈露的笑容，他镇定了一下自己，接着问：“你有她哪些联系方式？都试过吗？”
“微信，QQ，都试过了。”
肖景马上接话：“那电话呢，打过吗？”
男子摇摇头：“我们从来不打电话。”
肖景眉头一皱，头朝向另一边，轻轻地呃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真的是在谈恋爱吗？”
柯杨想，根据他的描述，很有可能只是女朋友不理他了，而不是失踪。得想办法联系到那个女子。
“请你们帮我找找她，没有别的办法了。”男子又焦虑起来，有点想哭，摩擦杯子的手又一下握住杯柄，喝了一口咖啡。
“还有别的朋友认识她吗？”柯杨问。
“没有。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男子说。
这时，男子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屏保是一张熊宝宝照片，显示有一条新消息。他一下子振奋起来打开手机，看到信息立即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把手机放回原处。
肖景问：“这个小熊，是女朋友送你的吗？”
“不是。”
“哎，要不我们再给你找个女朋友吧。你们都谈了七年连面都没见过。”
没想到肖景的一句玩笑话刺激到了男子，他有些激动地说：“虽然没有见过，但我们是真心的！她开心难过时候，我开心难过时候，我们都陪着彼此，这不比见面更珍贵吗？”他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杯子碰触到桌面发出微微的碰撞声。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昏暗的咖啡屋里飘着咖啡的香气。
“比如什么时候？”柯杨顺势问。
“比如，”男子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回想。“比如一年以前，她家人去世，那时候我工作特别忙，但为了安慰她，几乎三天没有睡觉和她发消息。比如两年多前，我毕业后找工作不顺利，有段时间在家待业。她也一直帮我看各种信息，一直在鼓励我。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怎么样。”说到这里，他的眼眶有点泛红，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语气却带着点自豪。
肖景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不再开玩笑。柯杨想，既然这样他们应该是有感情的。失踪莫非是有些迫不得已的苦衷？还是真的出事儿了？
他们向于显要了仅有不多的信息，包括女子名字、微信和QQ。
于显走后，许呈露走到柯杨面前。
她今天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裙子上有朵白色的莲花。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短款修身小西装，一双白色小皮鞋，浑身散发着白兰花的香气。许呈露明亮的大眼睛带着笑意地看着柯杨，柯杨忽然想到刚刚接手店铺的时候，还是盛夏。那时还不认识她，还没见到这双温柔甜美的眼睛，还没有习惯她的笑声，还不会为她偶尔的神经错乱而疑惑，也还不知道关于机器人玛丽亚的一切。倘若她真的回忆起过去，知道了自己的来历，倘若她有一天突然离去了，就像那个委托人的女朋友一样，自己是不是也会怅然若失呢？柯杨想了许多许多，可是谁都没有看出来。
“我今天早点下班行吗？”她眨眨眼睛。“我想去书店逛一圈，今天正好下雨，生意不忙。”
“嗯。”
许呈露高高兴兴地走到门口，回过头对柯杨招招手，推门离去了。
柯杨从窗口看着她撑着透明的圆形雨伞消失在视线。
她对机器人那么感兴趣，得帮她找一些关于机器人的书籍和信息。
许呈露并没有走远，她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平时都是跟着柯杨进进出出。偶尔有一次看到思铭路附近有一家书店，里面都是一些关于机器人的书籍，她一直想去看看。
很幸运，这家书店在这个大雨天并没有提早关门，店门前有两盏小小的壁灯发着微弱的光。店很小却很干净，她把雨伞收好放在店门口放雨伞的金属框里，左右看了看，店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店分中文区和英文区两个区域。她先在中文区翻了些书，觉得书上的理论自己都很熟悉，内容有些落后，是些关于工厂生产使用的机器人的。于是她又到了英文区，随手翻阅了几本英文书。一开始觉得难以理解，多读了几遍后像被开了窍，几乎可以没有障碍地阅读理解。这些书上的内容，虽然比中文书要先进一些，但却还是很落后。
“你好，请随便看看。”
她一回头，看见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过来。
“请问，这些书都是最新的吗？”
“是啊，这都是关于机器人的最新发行的刊物了。”
怎么可能呢？这些技术早就被革新了啊！许呈露想起那天和柯杨的谈话，难道自己掌握的技术是机密的，不被公众所知的？
“那有关于研究机器人脑的书籍吗？”
“你是说有思维能力的机器人？”
“对啊。”
“业内顶尖的机构才在做初步研究，而且都是机密性的技术。”
可蓝脑机器人技术明明已经是成熟的机器人科技了呀！
许呈露正想着，店里走进来一个人，正是蒋已时。
她觉得这人面熟，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你也是零元杂货铺的会员吧？”蒋已时一看到许呈露，就走上前问道。
“是啊，怪不得觉得见过你。”
他端详着她，看见她戴着一副小巧的机器人头耳钉，问到：“你也对机器人感兴趣吗？”
“对啊。”许呈露又轻声说：“可是，我发现这里的书，内容都很滞后，连蓝脑技术都没有。”说完又恢复了嗓音：“你知道蓝脑吗？”
“知道，我也对机器人有研究，你是指生化机器人植入蓝脑吧？”
听到这个，她眼睛一亮：“是啊！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呢！幸好遇到了你！”这正是她想研究的内容，这个技术可以继续让玛丽亚改进。
“看来我们有缘，我叫蒋已时，你呢？”
“许呈露。”
蒋已时，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怎么了？”蒋已时看出她似乎在走神。
“我对过去的事情不太记得了，所以......”她解释道。每次解释自己的失忆都让她觉得很尴尬。除了柯杨，别人都会对她显露怀疑。
“你相信会有专门抹除人记忆的机构吗？是不是你去过了那里，把自己不想记得的东西抹去了？”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看起来很认真。
她笑了，没想到陌生的男子会这么劝慰自己。
“你等我一下。”他去了结账的地方。过了会儿走回来递给她一个本子。
许呈露接过来，翻了翻，是一本空白的本子，约是A4纸的一半大小，里面都是空白纸张。
“你不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吗？可以把自己的想法、习惯、或者不明白的东西记下来，找到一些规律可能有一天就突然想起来了。”
“谢谢你，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许呈露有些感动，她才注意到他的衣服和头发湿湿的。“你没带伞吗？”
“哦，是啊。这也不算什么礼物，一个本子而已，不值什么钱的。”
“那，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我有伞，我们一起走吧。”
蒋已时把许呈露送回家，她把伞借给了他。临走的时候，他约她改天见面，有样东西给她看，可能会对她的记忆有帮助，到时候还她伞。
柯杨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着看书，想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有发。这时许呈露开门进来了，柯杨见她明明出去的时候带着一把透明的伞，回来却没有带回来，可身上也没有淋湿。难道是别人送她回来的？又见她开心地哼着歌，心里更是疑惑。她在这里除了自己和肖景，应该没有什么朋友。
“今天不去健身房吗？”许呈露见他竟在客厅坐着看书，有些惊讶。柯杨的作息非常固定，这个时候应该在会所健身。
“今天累了，想休息休息。”其实他是在等她。“买到书了吗？”他问。
“没有，我先进去啦。”她这几天都在研究上次拷贝下来的玛丽亚的脑部信息。
柯杨想问她刚才和谁在一起，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有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