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溪水上飘浮着片片桃花,如一艘艘小船,载着一场波光潋滟的梦。水光交天,照应着那淡粉色衫裙的女子,水月无助的抱膝坐在水岸边,她伸手捧起溪里的清水,原本还是泪痕斑斑驳的她却无奈的笑了,她这一笑却让人感到突兀,她说,“从此,我不再为任何人流泪。”
说着她便洗了一把脸,水月站起来,走向身后那片片坟冢。
脑海里似乎还是那时的兵马喧天,还是那抄家灭门时的惨况,仿佛她一抬头她爹爹的鲜血淋漓的头颅还挂在城墙上,她嘴角颤抖,害怕的睁开眼,看着她为他们立下的一个一个无字碑。
可她还仍旧的不敢相信,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水月轻轻的抚摸着碑头,神色温柔至极,“爹,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她握紧拳头,“姐姐,我定那个负你的人不得好死!”
她似乎要对这每一个坟头许下一个承诺,这样的承诺太多了。而造成这样惨况,操控这一切的人竟是那个她最爱的男人!真是讽刺极了!
她累了,眼睛红肿不堪,慢慢的珉了一口清水,躺在那小溪边,喃喃自语,“这世上的负心人太多了。”
那一个梦做的很长,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无忧岁月。
那年,她十六岁。
那时,她还叫夏岚儿。
夏末的时节,天气还是那么燥热,夏岚儿手挽美人扇,素手轻摇,懒懒的靠在院子里的那棵早桂树上。
正是因为爹爹曾告诉过她一句“山风吹尽桂花枝”。
听说是,娘亲生前给她取的名字,是两个字,山风,合起来,便是她的名字。她对娘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她知道她的娘亲是个温柔而美丽的女人。
爹爹说:“桂花似最贴心的那个女人,知冷知暖,不招惹是非,安静的在那里。”他希望她也能如此清幽安静的幸福一生。
但求能真心待她的一人。谁又知道,这一愿,就是愿了一生,也是难得。
桂花自有一种清幽,不惊扰人的。喜欢在树下发呆,看着他在一年前自己搬到京城时,搬来庭院里的桂树,想象着母亲该有的样子,微微倚靠在树旁,感觉很牢靠。
夏岚儿的神思便随之游离,而其中有他摄人魂魄的笑容,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多少次莫名立于桂树下发呆,竟发现自己是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一人。他有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那些动听的可以让她的心情无限之好,温柔的眸子如她心底盛开的一朵花,生生不息。
“让我猜猜,岚儿又在想什么?”夏暄儿从树后走出,甜甜一笑,打断了她。
“姐姐又在取笑我了。”夏岚儿瘪瘪嘴,意图尴尬一笑道,那些小心思都是逃不出姐姐的法眼的。
两姐妹自幼相好,两人相差两岁,视作最亲。
夏岚儿见姐姐眉宇中有几分忧愁,便关心问道,“姐姐怎么了,莫非是又有提亲的来了?”姐姐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自从一年前搬到京城以来,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
夏暄儿随意的甩了甩帕子,薄唇淡舒道,“我呀!是避之不及!”
“姐姐,也是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若是姐姐好了,姨娘跟着姐姐也好啊!”夏岚儿说道。
夏暄儿眼里闪着光芒,一抹落寞划过唇间,“人不对,又有何意思呢?”
“姐姐是夏家的大小姐,凭我们家的身份,有怎么的如意郎君觅不到呢?只要姐姐想,岚儿这就跟爹爹说去,让他把全京城的男子都找来给姐姐挑,好不好?”只怪当年太无知,就算是最优秀的男子又如何?他当真又有几分真情。
夏暄儿素净的玉手抚过她还稚嫩的脸庞,“你不懂!”
突然听到姐姐轻咳两声,她赶紧递上帕子,关切的问,“姐姐的病好些了吗?”
夏暄儿咧嘴一笑:“不碍事的,自从娘胎里出来,身子就弱。大夫看了那么多,也没用。”
语樱道,“大小姐,这里风大!”
她捂嘴又咳了一声,挽过语樱的手,道,“回去吧!”又转头道,“岚儿也早些回来,晚膳时间快到了,别让夫人等急了。”
夏岚儿嘟囔道:“我才不怕那个女人呢?”
夏暄儿摇摇头,长叹道:“你呀......“
“别管她!姐姐,明日弘毅哥生辰,你可要去?”夏岚儿双目清澈,期待的问道。
暄儿轻珉嘴唇,犹豫着,笑道:“不了,姐姐不喜欢热闹。”“若是姐姐去,岚儿这就和姐姐回府中去,绝不和夫人生事!”夏岚儿撒娇着保证道。
“那好吧!这妮子!”夏暄儿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