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黑衣甲士声音洪亮,压过所有糟乱,行人纷纷驻足,小声议论,几名少女露出羞赧之色,偷偷看向七名武士。
王五见到马下那位武士,大喜过望,激动地叫道:“七爷!”
刘家祖上历代都是武将,只有刘清河父亲一代,弃武从文。刘清河从小听人讲祖上的英雄事迹,很小的时候,就向往金戈铁马的战场。他年龄渐长,父亲越来越反对他学武,逼迫他诵诗学礼,反而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更加渴望成为武将。
面前七人是凌安城今年来的风云人物,他自然都认识。皇帝年事已高,喜欢提拔年轻将领,期望能培养人才,重振军威。这七人就是他亲自提拔的禁军典尉,人们都称他们为“七虎”。当先一人,就是七虎之一,名叫陈达,据说刀法是军中一绝。
刘清河见七人军容肃整,阿香虽然还在对方手中,有这些人在,旁人绝不会跟一个小丫头为难,他心中冷静下来。怒意渐去,傲气立生,不想在气势上落下乘,一松手,放了王五。
王五一得解脱,连滚带爬,跑到陈达身边,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哭声道:“七爷,这小子阻碍我们收税,还打落好几颗牙。”
陈达面色冷峻,“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刘清河,问道:“你是刘家的公子?”
“是。”刘清河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点头示意,“久仰禁军七虎的大名。”
陈达哈哈一笑,道:“跟祖上英杰公比起来,我不过是只燕雀,不值一提。不过,如今的刘家可有点儿……嘿嘿。刘公子不在家读书,跑到街上来厮混什么?”
刘清河眉头微皱,心想你话中只佩服曾祖,是公然瞧不起现在的刘家了,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先放过你,以后再跟你算这笔账。他指着坐在地上的老汉,道:“这位老人家好好地卖膏药,几个无赖却来收他的保护费,他没钱交,我正好路过,见他可怜,想帮他一把,哪知这位兄弟不讲道理,还扣了我家丫鬟。”
陈达还没说话,王五先开口了:“你胡说,什么保护费,那是用作军费的靖边税。”他牙齿不全,话说不清楚,一张口全是血沫子,喷的到处都是。他的同伴也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刘清河一口咬定是保护费,自己先占一个理字,让对方无话可说,这叫“打落牙,和血吞”,即使他是禁军七虎,也得认栽。
陈达看看地上的老汉,又看看满嘴是血的王五,问道:“你扣了人家的丫鬟?”
“他……他……”王五满肚子委屈,也说不出来。旁边有人放了阿香,小丫头赶快跑过来,躲在刘清河身后。
陈达道:“钱是我让收的,祸是我的人闯的。给大家带来这么多麻烦,这事可有些难办。”
刘清河道:“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也没什么损失,不如大家握手言和,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吧。”拉着阿香的手,就要转身离开。闹了这么久,他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是偷跑出来的,这事被父亲知道,少不了一顿责罚。
“法不容情,不能就这么算了。”陈达微微一笑,“其实说难也不难。”
“刷”的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拿在手中,跟着王五惨叫起来,“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只见王五右臂鲜血直流,半条胳臂给一刀削了下去,掉在地上,王五抱着右臂,不住呻吟。
陈达仿佛没事人似的,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疑惑。他在刀术上下过苦功,对力道的把握感极强,刚才一刀,虽然斩在手臂上,但刀身传来的感觉有些奇怪,不像砍在人肉之上,倒似砍在腊肉上。他向地上看,惊讶的发现,那半截微微发青,刀口处血迹很少,血液仿佛被寒风吹过,凝成冰块。
那是刘清河抓过的地方,一抓之下,竟凝成冰。陈达心中大骇,暗想能造出这种效果,难道是传说中的寒冰神掌。又想他身负如此奇功,怎么对付不了几个混混,肯定是想隐藏实力,另有图谋。再想起关于他祖上英杰公的种种传闻,更肯定了三分。
陈达道:“今日有幸,领教刘公子高招。”说着挥刀斜斩。
刘清河不知道在对方眼中,自己已经变成了隐世的高手。心想:这小子如此狠厉,出手就斩掉手下一条右臂,这时对我说什么领教,那是存心要教训我了。你是高手,我是低手,也没必要比了,都记在账上,以后慢慢算。
他闭上双眼,丝毫不为所动。阿香藏在他身后,吓得脸色苍白。
陈达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以为他身负绝技,不屑与自己动手,心中大怒,手下毫不留情,暗想你死在我的刀下,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就在这时,一条棍影斜里飞出,正磕在刀刃上,那棍影来势迅猛无比,“当”的一声,钢刀击飞出去,落在街上。
陈达虎口发麻:“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老者坐在地上,,左手拿一条扁担,呵呵傻笑,正是那卖膏药的老汉。
“七弟,小心,那老头有古怪!”其余六名黑甲武士大喊,已有两人催马抢出,举刀冲向老汉。虽只是两人两骑,气势却不下千军万马,周围人都缩到街边。
两名武士挥刀直劈,用的是军阵中的技法,一刀下去,石头也能劈成两半。那老汉缩头避过,身法灵便异常,腰部用力一挺,飞身翻上马背,抓住一名武士的后背皮甲。两匹战马余势不歇,嘶叫着冲向大街另一头,瞬间去得远了。
陈达大怒,抬脚踢翻刘清河,居然如此轻松,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双腿被人抱住,两条小腿传来阵阵寒意,心中大叫不好,中了这小子的寒冰掌,举起右手,向下劈落。
刘清河抱住陈达,大声喊道:“阿香,快走!”跟着只觉左肩剧痛,“喀拉”一声,右臂被打脱臼,不得不放开。
恍惚间,看到那老汉从旁跃出,与四个黑影斗在一起,然后他只觉得右肩一阵剧痛,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