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刘府后园。
红日西斜,映在池塘中,一尾鲤鱼跃出水面,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消失在荷花叶下。池塘又恢复了宁静,倒映出一片窗棂。木窗后,传来朗朗读书声,一派南国庭院的风光。
“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一位少年公子端坐窗前,摇头晃脑,正在诵读诗书。他身后站着两个书童,满脸肃然,一丝不苟的注视着那公子,好像看管一个犯人。
读书的正是公子刘清河,这一年他十七岁。
他其实并不讨厌读书,可书读的越多,心中就越困惑,所以他宁愿选择不读书。父亲说,不读书就不能出仕,不出仕就不能光宗耀祖。可为什么一定要光宗耀祖呢?刘清河在心里想,自己一定是个没有荣誉感的人吧。
一个月前,他在燕子湖边出现一帮混混,扬言要拆掉醉仙楼,改成一座妓院,还威胁老板,让他出售酒楼,否则就砸店。正好刘清河碰到,与那帮混混言语不和,打了一架。
他倒不是见义勇为,反而觉得妓院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那个混混太嚣张,说话口水四溅,一杯酒脱手,洒到了他身上。
然后,他打掉了那个混混两颗门牙。
他们仗着人多,提着菜刀,追了他十几条街,几十人边跑边打,闹得整个凌安城鸡飞狗跳。
刘清河的父亲是大学士,学问很好,为人有些迂腐。这件事被他知道了,气得不行,狠狠骂了他一顿,罚他在跪在祠堂反思。
之后的时他就没什么记忆了,只记得风很大,可能是受了风寒,他病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他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他梦到千丈巨人吞云吐雾,陨石流火从天而降,又梦到绝世美女流下眼泪,那泪滴化作骤雨,遍洒大地,还有一双双野兽的眼睛,仿佛准备撕裂他的胸膛。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心想自己当时肯定病得不轻,才会做出那样离奇的梦来。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身后两名书童出言提醒,“少爷,该读书了。”
刘清河这些日子被两个人烦得要死,心中一阵腹诽,脸上露出笑容,道:“两位大哥陪我读书,真是辛苦啦。”
两人赶紧道:“老爷吩咐的,我们都尽心竭力去办,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倒是少爷,读了一天书,如果今年能高中状元,那也不枉费了老爷的一番苦心。”
马屁精,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们,心中真么想着,放下书本,左右一看,见书桌上有一只鎏金木盒,那木盒看上去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禁问道:“这个盒子以前怎么没注意过?”
其中一个书童道:“那是少爷从祠堂带回来的,昏迷那两天一直抱着不放呢。”
刘清河打卡木盒,里边空空如也,一根鸡毛也没有,不禁有些失望,关于为什么带回这只木盒,怎么也想不起来。刘清河道:“多谢两位这几天的照顾啦,一会阿香回来,一定让她多赏你们。”
两个书童莫名其妙,心想这少爷平时顽皮的很,今日怎么转了性,谦逊起来了,难道是大病一场,脑子烧糊涂啦?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不住道谢,毕竟谁也不会和赏钱过不去。
就在说话的时候,门口处脚步声响起,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一个小丫鬟跑进庭院,只见她身穿淡黄衣衫,双颊红晕,额头冒出细汗,见到三人之后,招手叫道:“少爷,找到了,找到了。”说着越过小桥,走进屋内。
“阿香,拿过来给我看看。”刘清河站起身,从黄衣小婢手中结果一个布袋,轻轻打开,倒出几粒檀香,“嗯,就是这个,去那香炉点上。”
阿香应了声“是”,去隔壁取了一只香炉回来,将檀香点燃放入,搁在书桌上。
看见香烟袅袅升起,刘清河走到桌边,倒了三杯茶水,两杯递给旁边的书童:“辛苦两位陪我读书,来,喝杯茶,休息一下。”
两名书童互望一眼,却不去接茶杯。刘清河微微一笑,放下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示意无他。两名书童才连声称谢,也真是口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刘清河又为他们斟了一杯,道:“这檀香是雍州进贡来的,最能提神醒脑。”
两名书童哪里懂什么檀香,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忽然见刘清河用衣袖遮住口鼻,神色怪异,有些不明所以。那原本淡淡的清香却越来越浓,充塞口鼻,直冲头顶,一人道:“这香……这香……”话没说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另一人吓得转身要跑,被那个叫阿香的小婢拦住去路,脚下一软,也倒地昏迷不起。
嘿嘿笑了两声,刘清河从木窗跳出,伸了个懒腰。解决了两个书童,他心情大好,想着一个月没去醉仙楼,也不知那离改成妓院没有,心中有些好奇,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先去那里看看,吃饱了饭,然后再去祠堂查看查看。
他一直觉得,自从病了一场之后,身体似乎起了什么变化,他可以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脚一用力,就能跃出平时两倍的距离。。、这让他有些惊喜,也有些担心。他想这一切都是从祠堂开始的,既然如此,一定要去那里查个究竟,才能放心。
阿香也走出屋来,笑道:“少爷,这安魂香真管用,够他们睡几个时辰的了。”
刘清河找来一把梯子,架在院墙上,两三步爬了上去,动作很是熟练,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阿香在下面急道:“少爷你要去哪?”
“去看看老朋友。”说完纵身一跳,已经出了院墙。
“可你的身子刚刚痊愈,郎中说需要好好休息。哎,少爷你别走。”墙上早已没了人影。阿香一跺脚,无可奈何,也跟着爬上梯子,翻出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