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与冷如凝相约明日带她去参加一个诗会,届时萧别也会去,到时候找个机会再解释一下。
两人互相道别之后,时间还早,冷如凝不打算立刻回府,来了这么久,每次上街都是为了算计裴述,都没有好好逛过街,她就带着越捷飞,越捷飞身上带着钱,很惬意的逛着街。建康是南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街上很是繁华,买什么的都有,她逛街是只看不买,这是她之前养成的习惯,以前日子过的清苦,钱都是花在刀刃上,没用的东西她从来不买,虽然现在有钱了,但是看到路边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她也没什么购买欲。走到一个街角处,一家酒楼映入眼帘,这家酒楼给冷如凝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奢华!酒楼有两层,占地面积很大,地理位置极好,酒楼所处的位置是建康最繁华的地段,这块地皮那是寸土寸金,且酒楼里出入之人都衣着华丽,想必是非富即贵。酒楼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得闲居”,字写的十分写意洒脱。冷如凝回头看向越捷飞,“哎!你带的钱够不够咱俩进去吃两碗面的?”
越捷飞很认真的想了想,“可能不够。”
“你不是带了好几张银票吗?他们家什么面条这么贵?金丝面啊?那玩意也嚼不动啊!”冷如凝忍不住吐槽这坑人的物价。
“哈哈哈…子楚兄真是风趣。”冷如凝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过头去,看到一个身着绛紫色华服的俊美男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写意洒脱,这人她认识,是王意之。
“原来是王公子,我还当是谁这般没品,偷听别人谈话。”冷如凝不满他当着越捷飞的面叫破自己的假名字,自己还不好发作,只能嘴上骂他两句先痛快痛快再说!
王意之听她骂自己倒也不恼,在上次的平顶山诗会上他就注意到她其实是个女儿身,女人生气,哄哄就好了。看她的衣着举止也是非富即贵,但他实在想不清楚此人意欲何为,而且这女子虽然用药物遮掩了容貌,但还是能看出是个绝色的美人,他不介意哄哄眼前这位小美人。“子楚兄误会了,在下只是路过,无意之间听到的,还望恕罪。不如这样,请子楚兄赏脸,今日在下做东,请子楚兄在这得闲居吃饭,算是给子楚兄配个不是,可好?”
冷如凝刚想拒绝,王意之又立刻说到,“子楚兄若不答应,便是看不起我王意之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冷如凝是无法拒绝了,只得硬着头皮随着王意之进了得闲居。酒楼里的装修也是极尽奢华,没比公主府差多少,王意之一进酒楼,小二就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引着他们来到了二层的包间,越捷飞刚要跟进包间,王意之便说道,“子楚兄莫不是信不过我王意之?跟在下吃饭还需要带护卫?”冷如凝知道王意之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而且也不喜欢越捷飞总跟着她,便让越捷飞守在包间外面。
王意之点菜,冷如凝就在包间里随便转悠,待王意之点完菜,见她正靠在窗边看街景,便走到她身边,没话找话:“那日与子楚兄一起的子远兄今日怎么没一起出来?”
冷如凝此时还在跟他闹别扭,没好气的回答道:“死了!”桓远此时正在算账,不知为何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
王意之没想到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知道麻烦还请我吃饭?!你这是自找麻烦!”冷如凝知道自己男扮女装的事瞒不过他,言语中也没表现出惊讶。
王意之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这得闲居的效率还不错,小二手脚麻利的把十几道菜上齐,便恭敬的退了出去。冷如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每样都不多,但十分精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想必子楚并不是姑娘的真名吧?”
“恩,不是。”冷如凝大大方方的承认。
“那不知姑娘的真名是什么?”王意之眼睛犀利的看着她。
“呵…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为什么想知道?知道了我的名字好向我提亲?”冷如凝也笑吟吟的对上王意之的眼睛。
“呵呵…看你应该也是生在富贵人家,怎么这么不知羞?”王意之现在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哼!我都跟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还在乎这?”
“呵呵,有意思,那可否恳请姑娘看在意之今天做东的份上,给个面子,以真名告知,也不枉在下破费一回。”
“这酒楼都是你的,我可没听说谁在自家酒楼吃饭还能破费。”
王意之一惊,“姑娘怎知这酒楼的东家是我?”
“猜的,不确定就是你开的,但肯定跟你有关系。就这酒楼的位置,装潢,除了王家,谁还能开得起?而那牌匾上的字写意洒脱,人家都说字如其人,那匾是你写的吧?我可从没听说王意之给谁家饭店写过匾,除非那店是你的,或者跟你有关。而且方才上楼的时候其他的包间门上都挂着预定的牌子,只有这间没有挂,想必这是你自己的包间。能在这种店里有自己的包间,更说明你不只是熟客那么简单。”
王意之听完啪啪啪拍了几下手掌,“哈哈哈……姑娘蕙质兰心,心思细密,意之佩服!既然姑娘不肯表露身份,那在下就当子楚是姑娘的名字。”
见对方服输了,冷如凝也失去了继续调侃他的兴致,而且与王意之结交对自己并没有坏处,更何况王意之方才那几句马屁拍的她挺舒服,“呵呵…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本宫姓刘,名楚玉,敕封会稽长公主,就是在家里养了一堆面首的那个。”冷如凝说的很是随意,她也不在乎,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也不会在乎。王意之没有让她失望,并没有露出鄙视的神情,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通,“你说真的?”
“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和传闻不一样。”
“比传闻漂亮是不是?”
“恩,你很美。”说着话王意之俯身靠近她,手指触碰着她的脸颊,“为什么要用修容膏遮住呢?”
冷如凝没有避开他的手,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我怕走在街上被人砸死。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对你不轨?”
“能得到公主这样的美人青睐,可是意之的福气。”王意之倒是很流利的跟她调笑起来。
冷如凝拨开他的手,笑道:“呵呵…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暗示我要我把你带回府吗?那你们王家家主不得活劈了我?好了,不扯这些了,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饿了。”
王意之爽朗的笑笑,“是在下疏忽了,公主请用吧。”
“你还是别叫我公主了,以后还是叫我子楚吧。跟别人也不许说哦!”冷如凝一边吃一边嘱咐道,顺便还夸了一句,“你家这厨子手艺不错。”
两个人轻松加愉快的吃完了饭,冷如凝吃的很开心,她从未和别人这么开心的一起吃饭、聊天,她觉得王意之真的是一个无价宝,他洒脱、他随性、他超然,最主要的是,冷如凝在他面前完全不会在乎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是山阴公主。
“子楚兄下午可方便?这里聊天甚是无趣,不知在下可有幸请子楚兄光临寒舍?”王意之也觉得眼前的女子言行谈吐很是与众不同,毫无娇柔造作之态,很是率真可爱,又聪慧灵动,与她相处也很是舒服。冷如凝没想到王意之居然会主动邀请自己,有点受宠若惊,但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了,两人便离开了得闲居,一起乘了王意之的马车来到了他的府邸。
到了府门口,王意之还很郑重其事的朝她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子楚兄,请。”他本来是一个没规矩的人,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反倒显得滑稽,冷如凝噗嗤笑了一声,也学着他的样子摆了个同样的姿势,“意之兄先请,意之兄年长于小弟,长者先幼者后,此所谓长幼有序也。”
“哎~子楚贤弟所言差矣,我这个长者应该让着弟弟嘛,贤弟先请。”
“不不不,意之兄先请。”
“贤弟先请。”
……两个人在门口磨烦了半天,越玩越起劲,别人看来都以为他俩这是兄友弟恭,谁能想到这两人竟是以此为乐。最终还是王意之先受不了了,毕竟他平日是散漫惯了的,朝着冷如凝拱了拱手:“不如我们携手揽腕一同进?”冷如凝见他这么轻易的认输,赢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撅了撅嘴,和王意之一起进了门。不得不说王意之是个会享受的主,这园子里亭台水榭被绿荫环绕,移步换景,简直就是一个天然氧吧,让人心旷神怡。
“意之兄真是会享受,子楚进了这园子都不想走了呢。”
“不想走就住下。”
“呵呵…算了吧,我是个俗人,恐将自己这一身俗气染了意之兄的园子。”
两个人边走边聊,天南海北,信马由缰,两人似乎相见恨晚,聊了很多,但若问他俩都聊了什么,俩人又好像都说不出来,也不用担心对方说的东西自己不知道而丢人,也不需挖空心思揣测对方是否话里有话,两人就这样闲扯了一下午。晚上王意之又留她吃晚饭,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王意之才想起晚上有宵禁,现在冷如凝回去肯定会被抓。
“子楚兄实在抱歉,是在下的疏忽。在下与子楚兄相见恨晚,聊的太投机了,竟忘了时间耽误了子楚兄回家,还望恕罪。不如子楚兄今日寒舍歇下,也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就当是给子楚兄赔罪了,可好?”
冷如凝知道王意之并无恶意,自己不也同样是忘了时间?!也不怪人家,没得办法,只好同意住下,让越捷飞快马加鞭的回府告诉一声,明早再来接她,反正在王意之这也没什么不安全的。越捷飞走后,和王意之又闲扯了大半个晚上她才想起来自己第二天还约了裴述去参加诗会,还真是无巧不成书,王意之告诉她那诗会正是要在他家办的。明日他直接差人去告诉裴述一声,这样冷如凝就不必来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