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血人正是为了避开李家和云山宗追捕而选择从叹息之路爬上来的应雄。
虽然走完了全程,应雄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耳朵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洞,口不能言,鼻不能闻,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在座的都是成名已久的修士,对叹息之路的禁忌和其中的厉害了如指掌。一位毫无修为的凡人能够破天荒的走完叹息之路,自然让这些修士感到不可思议。不过,当大家看到应雄的样子,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又暗暗叹息起来。
叹息之路最厉害的禁忌便是由心魔引发的幻象和魔音。几万年来,多少修为深厚的修士都只落得一声叹息,便是因为他们无法克服心魔而陷入了无尽的幻象之中,最后坠落悬崖。
作为凡人的应雄既没有定神的法宝,也没有‘清心符’和‘定心丸’可以使用,定力更比不上那些元婴和化神期的修士。之所以能够走完这叹息之路,完全是因为应雄用了最直接却最有效的方法,那便是毁灭五识,把自己和外界进行完全的隔离,以此来断绝魔音和幻象的侵袭。只是五识一旦毁灭,即使能够存活下来,也会永远处于黑暗之中,一个没有声音,也没有感觉的世界里面,因此几万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会采取这个自我毁灭的方法。
陈慧凤看到应雄为了替铃儿姑娘讨个公道而自我毁灭五识,鼻子一酸,以近乎哭泣的声音问道“雄儿,值得吗?”
应雄已经听不见母亲的问话了。不过即使听见了,应雄也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值得,即使五识毁灭后永远无法感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也绝不后悔,也是值得的。”
因为这是为了要告诉悬崖上的仙人们,你们无法完成的叹息之路我一个凡人却能将它完成;因为这是为了要告诉铃儿妹妹,为了你我不会再后退半步,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是为了要告诉全天下的人,铃儿妹妹和我都不相信仙凡有别,更不会因此而放弃对方;因为我们拥有的是一份超越三界,至死不渝的爱情。
为此,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告慰深受失魂之苦的铃儿姑娘。”李影崇大叫道,祭出法宝‘炼魂鼎’后不顾一切的向应雄击去。
原来,刚开始的时候,李影崇并没有认出血人就是应雄,直到陈慧凤说话的时候才醒悟过来,心中顿时惊恐万分。由于害怕应雄把自己失手伤害封铃儿的事情暴露出来,李影崇心生恶计,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打算以被怒气冲昏头脑而失手的理由将应雄当场灭口。
胡凡和李家特意安排的几位高阶修士也马上心神领会,随之祭出法宝,向应雄击去,同时高声叫道。
“竟然敢伤害仙界的未来至尊,拿命来偿。”
“窥视月灵圣女,罪无可恕。”
看着他们用李影崇编造的故事做理由,妄图对已经毫无感知的雄儿下毒手,陈慧凤怒不可遏,喝道“贼子,岂敢如此。”
同时,陈慧凤也祭出法宝,双脚一点,便向应雄飞了过去。
悬崖上的虚空中顿时法宝横飞,灵气异常的波动,几股威力巨大的能量同时涌向了应雄的所在之地。而且这些能量还都是一些炼魂灭魄的法术和法宝,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将应雄的灵魂灭绝,以此来阻止其他人以搜魂之术去了解当时的情况。
“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玄眉头一皱,轻轻的哼了一声,一道无形的能量瞬间布满整个虚空,同时无数道玄光飞向了在座的所有修士。刹那间,所有的修士都被玄光束缚得如同雕像般纹丝不动,虚空中的法宝也静止下来,空气变得凝固,时间也似乎无法流淌而停了下来。
这时候,张玄这才站起身子,缓缓的向虚空中走去,每走一步,脚下便出现了一朵金色的莲花。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形成了一道金色的莲桥,一直通到应雄的身边。张玄从莲桥上信步来到应雄身边,心念一动,几道玄光便把应雄托起,缓缓的漂浮到张玄的面前。
张玄静静的看了良久,突然冷冷的说道“虽然你有着超越常人的坚忍心志,不过可惜了,凡人终究还是凡人,永远是那个无法看到明天太阳的蜉蝣,你的命运依然是被我炼魂索魄而已。”
说完,张玄右手一挥,一道蓝色玄光便进入了应雄的身体。刹那间,应雄的身体燃起了蓝色火焰,在虚空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夜空的星光般璀璨无比。
只是应雄对这些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有当身体被火焰化为灰烬,灵魂开始受损的时候,应雄才明白自己正在经受着什么样的酷刑。
应雄笑了,因为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应雄知道,五识毁灭后,唯一能够把玲儿妹妹被害的经过告诉世人的方法便是以搜魂的方式来陈述了。虽然被搜魂之后灵魂会灰飞烟灭,连轮回的机会都会丧失,但应雄还是无所畏惧,坦然的任那火焰燃烧,直到灵魂毁灭。应雄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疏解心中对玲儿妹妹的愧疚,才能原谅自己面对那份真爱曾经的退缩。
在蓝色火焰的焚烧之下,应雄的灵魂记忆化作影像,把应雄这一世都展现在大家的眼里。虽然短短二十年对于拥有漫长岁月的仙人来说微不足道,但是那种深埋灵魂的无奈、不甘、自卑和孤寂却足以震撼所有人的人心。
陈慧凤似乎看到了应雄的笑容,心中忽然对应雄的选择有了深刻的理解,明白了应雄这些年来的孤独,也知道了封铃儿这些年给予应雄内心的安慰,更了解应雄是多么的珍惜那份情感。
张玄也感受到了应雄的执着,冰冷的内心似乎开始融化起来。半响,张玄才摇了摇头,对虚空中那团即将熄灭的蓝色火焰说道“可惜你只是凡人,不过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你放心吧,他必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蓝色火焰似乎听到了张玄的这段话,突然如昙花一现的烟火般绽放出最后的光芒,燃尽了最后的生命,便完全熄灭,消失于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