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只是去旅游而已,不是什么约会。”
沈说说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的样子,接着又问“那你下午干嘛去了?替你妈去约会?”
我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微生涩那张微微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心里有些闷涩,下意识的垂下目光,希望把自己的不痛快隐藏好。
“约什么会,去找个朋友,问点事情而已。”
“你找朋友?”沈说说想了想“不对啊,我没看见你来敲我家的门呀?”
我翻着白眼“我说的朋友不是你,而且就你平时对我那德行,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我朋友?”
我冷哼着,鄙视她的不要脸,捧着披萨准备咬下去,沈说说若无其事的抢过去,直接往嘴巴里送,害我差点咬到手。
我愤愤的瞪着她,而她却一脸得意的微笑。
“那是当然啦,就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对你这么好的呀,哎呀,耶达,以后在外面可别说我对你多么多么好,不然我会害羞的,”她用油乎乎的手捧了捧自己的脸,娇羞的扭捏着“哎呀,多不好意思啊。”
(……好恶……)
我望着我的披萨迅速被沈说说塞进她的嘴巴里,憋青着脸,冷哼着“嗯,好,你对我可不是一般的好。”
沈说说对我呲牙一笑,笑容很真诚很好看,把我气得不行。
“那你到底去找谁了?呀”她正经的问我。
“微生涩。”我递过去一杯牛奶,穆生愣了两秒钟,才接过去缓缓喝起来。
“微生涩?谁呀?没听说过啊!门口大爷又养了一条新狗么?”
我有点无语,难道在她的眼里,我就沦落到只有猫猫狗狗才愿意搭理我吗?而且我也不认为家里这帮小畜生有多喜欢我,一个个对着穆生就是撒娇扮可爱,在我面前,瞪着圆眼睛恨不得拿眼屎砸死我,越想越憋屈,猫粮狗粮可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我愤愤的想着,小腹黑的认为今晚可以给这帮小畜生一个下马威,饿它们一顿,谁让它们欺负我来着。
考拉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笔直的坐在穆生身边,对我眯起眼睛,出着粗气,似乎在说“你可以试试看。”
我立马打了一个激灵,往沈说说身边靠了靠,开玩笑,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好怕,沈说说可是气鬼神的存在,她无所不能气极。
沈说说带着疑惑的目光瞟了我一眼,然后贱贱的说“耶达,没用的,我不会喜欢你的,你靠我多近也没用,真的,我是老实人,我从不说谎。”
我无情的泼她冷水:“前几天你还说过你其实只有90斤呢,你诚实?你要是诚实,全世界都不会说谎了。”
她愣了愣,恍然大悟“难道说,就是因为全世界都会说谎,所以我才这么不诚实的?”
我:“……”
“那就不能怪了我呀,所谓水往低处流,鱼也会随波逐流,既然这是大众选择向往的方向,那我也不能搞另类啊,你知道的,另类会被劈的。”她一副幸免于难的庆幸。
我被她反驳的无话可说,有些气短,缓过来一会儿后,没好气的问她“这几天都窝在家里干嘛呢?看蜡笔小新吗?”
以前只要是放假,沈说说可以说除了睡觉的时间,剩下十个小时全赖在我家里,因为朱迪老妈喜欢她,供她吃供她闹,要不我拦着她,她还打算认说说当干女儿呢,而寒假开始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星期了,她还是第一次到我家里来,我觉得奇怪,仔细询视过去,发现她的眼睛也有些肿。
“你眼睛怎么肿了?睡着的时候做梦,被自己群殴的?”
沈说说张大嘴巴,将一整块披萨塞进嘴巴里,口齿不清的嘟哝着:“哦你说眼睛啊,蜜蜂叮的。我最近在家里养了一只蜂蜜,我让它去采花蜜,大冬天的外面天气冷,它就不乐意,死赖在我被窝里不起来,于是我就火了,然后我就跟它打起来了……”
(……)嗯,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个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养蜜蜂?你养那玩意儿干嘛,不是才过完年么,你就落魄到连蜂蜜也买不起啦?”
“那倒不是,”沈说说费力的咀嚼着“不是有句古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么,所以我就尝试了一下。”
我板正她的脸,抬抬下巴示意她微微发肿的眼睛“你就是这么丰衣足食的?”
她一巴掌拍开我的手“你懂什么,丰衣足食未必指的就是穿暖和吃饱,”鄙夷的撇我一眼“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和升华,像你这种肤浅的人是不会懂的。”
“是是是,我不懂,就你懂!”抽出纸巾给她擦擦肥爪子“不过呢,就是多亏我这个肤浅的人,你今晚才可以丰衣足食不被饿着,我喂饱你的肚子,不说感谢的话就算了,居然还反咬我一口,就你不肤浅。”
沈说说低头没说话,刘海下是一张缓慢忧伤起来的脸。
我起身,越过她,走到穆生身边,拿掉她手里不太热的牛奶,牵她手的时候,微微皱了眉头,她的手冰凉,即使晚上睡觉一直放在我的胸口也捂不热,捏了捏她的胳膊,她瘦的让我发寒,皮包骨了快。
我揉揉她的头发:“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在扭头看着沈说说“不准欺负我妹,等会我找找手电送你回家。”
说完后,心情美美的去放洗澡水。
最近发现,穆生多泡泡热水澡精神就会好很多,最近几晚上,我都是陪着她在浴室里,等她睡着后,动作小心的帮她擦干身子,然后抱她回房间睡觉,她可以一直睡到天亮,睡眠充足,脸色也好不少,这让我心里很满足,紧张不安的神经也稍稍放下心来。
客厅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穆生带呆愣了几秒钟,才抬头去看身边的沈说说。
她低着脑袋,刘海遮住她的表情,侧脸看上去,似乎颓然很难过的样子。
穆生推推她的肩膀,沈说说抬起头来:“干嘛?”
穆生伸手抚摸着沈说说的鼻梁,面部表情很平静,良久才说“别难过。”
沈说说皱皱眉头,轻轻拉下穆生的手,顺势握在手心里“我才没有难过呢,想些问题而已,很深沉的问题。而且……你这个安慰人的动作是偷学我的吧,我经常这样摸我家狗狗的鼻子,特别是我难过的时候。”
“……”穆生眨眨眼睛问“你在想什么问题?”
“这个不能告诉你。”沈说说扭哒扭哒的站起来,拍拍屁股“都坐抽筋了,穆生你总是这么做,屁股能受得了吗?我真佩服你。”
沈说说伸个懒腰,扭扭身子“我要回家了,困死了。”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那个……”
沈说说回头,一副痞相的笑着:“干嘛,你舍不得我走啊?”
沈穆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如果你要我陪你洗澡,陪你睡觉,我是没有意见啦,不过我会很困扰耶。”挠挠头发,苦恼的样子“你也知道,耶达一直暗恋我来着,我怕她会吃醋,到时候对你动手那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沈穆生依然不说话,放在腿上的双手,右手食指与拇指不停的搓揉着圈圈,这是她思考的一个惯性小动作,虽然表情是很平静的,甚至眼眸里还有些忧心和打量的味道,但她的脑海里却排满了密密麻麻算式,那些算式是她世界里自创的语言,她需要用这么算式来计算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沈说说,她的内心是什么心情。
穆生看待一个人的方式,不是对方浮现在脸上清晰可见、可分辨的喜怒哀乐的表情,而是这张脸下隐藏的神色,或者说,是翻涌在她内心里波涛情绪。她敏感,目光精准而细腻,那些可以被精准仪器所忽略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呼吸,哪怕是一个漫不经意的眨眼,被她望进双眼里都是一种可以破解的译码,她能察觉到很多人感觉不到的东西,也能看穿很多精心伪装的表情,但她只是静静看着,不拆穿也不参与,她也只是因为无聊所以才花时间来读懂你而已,你的生死始终与她无关,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懂得所有明白所有,却永远用一种麻木的表情观看着,无论脚下的风景是飞沙走石,还是狂风暴雨,她从不插手。
如果要非要来拿词汇来形容穆生的话,除了无情之外还有灵魂,她就是用一种飘渺恍惚的灵魂状态来对待生活的。
沈说说见穆生半天都不说话,以为她又进入修仙状态里,有些不高兴的努努嘴巴,真讨厌,明明是你自己要跟我说话的,居然还先离线了,不开心,走到玄关换鞋去。
因为灯光的关系,弯腰系鞋带的时候,地面上自己半蹲的影子后,很明显的高出一个影子来,三两下快速的系好鞋带,直起身子:“穆小生,你又要干嘛?”
沈说说准备转身,沈穆生伸出双手温柔的环住她的双肩,因为玄关有一个台阶,所以沈穆生要比沈说说高出一些来,穆生俯下身来,稍稍用力把沈说说拉近自己的怀抱里,隔着单薄的布料,沈说说几乎能感觉到穆生微微发育的胸部,以及平静却有力的心跳。
沈说说愣了那么几秒钟,脸颊随着后背感受到的穆生的体温,而微微红润起来。
“怎、怎么了,穆小生……”
穆生伸过脑袋,脸颊紧贴着说说的脸颊,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有点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