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优抹了抹眼角,哽咽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我一看到利辛哭成这样而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就我就……”
“没事的没事的,这不还有沈说说在嘛,上至猛兽凶狗土匪痞子她一刀能砍,下至领导同窗弃妇小三她全都能治,她就是江湖中传说的千术手,什么疑难杂症社会奇闻她都有法子对付,所以啊,你不用担心了,说说会用种种奇门遁甲填补好杜利辛心间上的小窟窿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事的没事的……”
我就想一个江湖术士推广手里的狗皮药膏似得,把沈说说这块狗皮膏药吹的和女娲的补天石差不多功效了,符百晓在那边反感的皱着眉头,她的目光要是一根绳,我早就被她五花大绑吊水晶灯上示众了。
不过还好,江千优表示她信了,并且听完我对沈说说的吹捧后,她担忧的脸色好了不少,一边擦眼角一边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江千优这人在情绪高涨的时候,脑子是停止运转的,像个白痴似得,别人说什么她都相信,这在公寓里还好,要是在外面,啧啧,我真担心她会别人骗。
杜利辛开始第六次对沈说说的后背进行捶打,一边嚷嚷着怎么办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一边咚咚咚咚的猛捶沈说说的后背,打远处听,就跟一个酒鬼拼命砸门似得,。别看杜利辛小妮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会动起手来可真够有力气的,她这番捶打……真的,除了沈说说这耐糙的体格,估计没人受得了,搁穆生,早就被捶成粉碎性骨折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搁穆生身上,我估计也会勇敢的让杜利辛粉碎性骨折的。
但我估计沈说说也有些忍受不了了,因为她尽可能忍受的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但不管杜利辛多么用力的捶击她的后背,沈说说永远都稳着一副表情,把杜利辛搂在怀里,不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痛哼一声,她坚强的像个男人,任凭怀里的女孩子哭打喊骂,她始终默默的忍受着。一向痞**闹的她,此刻仿佛脱胎换骨成一个成熟有担当的小大人了……
她微微心疼蹙起的眉宇……
这难免让我觉得心疼。
我朝符百晓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正用一种心疼的目光软绵绵的凝视着她,耀眼的灯光下,我甚至觉得符百晓的眼睛有些湿润、而我此刻望着符百晓的这副表情,心也开始微微为了她而疼痛起来。直到现在我明白那一句话的意思。
人字青说:当一个人心疼另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表情才是更让人心疼的。
符百晓永远都不会明白,每当她心疼别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表情是有多酸人心,也许越是强悍的人,当她柔软起来才更让人觉得脆弱心疼吧。
沈说说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她玩闹起来,就是令人头疼的熊孩子;她无赖起来的时候,是令人发指发怒的小流氓;而当她成熟起来的时候,你又会觉得天下男人都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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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毕竟是个女孩子……”
迎着四月的阳光,她眯起湿漉漉的眼睛突然对我们说了这样一句话,因为她仰着脸庞,所以我们看不见她肉乎乎的脸上摆的是一种什么样无奈却嘲笑的表情,等她低下来头的时候,她又变成了小痞子德行,噗通一声坐在我身边,扯过我的小胳膊捏啊捏。
“……你们说小骆驼把我安排到排球社去是个什么意思?”她眯着小眼睛,用一种萌化过的慈禧眼神一一扫过我们“排球社可都是盛产男生的地方呀,你们说小骆驼最近是不是被校长逼疯了把我当成男生了呀,否则他没道理把我丢进去的呀!你说呢耶达?”
我艰难的把我的胳膊从她的爪牙里撤回来,腹讥她一万次,唏嘘的揉揉被她捏红的胳膊“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且就你平时的疯狂模样,你跟个男生有什么区别?”
沈说说把表情收拢成灭绝师太般凝重,又把我的胳膊拽回去捏啊捏:“区别就在于我始终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男厕所,啧啧,这乃是老衲人生中的一大遗憾呀……”
我们:“……”
“你也别想太多了,只不过排球社最近要进行一场校内比赛而已,”许息灯目不转睛的盯着被沈说说捏着的我的胳膊,眼神闪烁着惊悚和幸灾乐祸:“上次篮球赛的时候,你不是把啦啦队舞领的挺好的么,小骆驼这是欣赏你,你得感恩才对。”
沈说说掀掀双唇:“我感恩你表弟!”
许息灯疑惑:“你感恩他干嘛?”
沈说说解答:“你管我干嘛!”
许息灯:“……”
陈与陌打完篮球跑过来问“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再聊你大爷!”沈说说笑眯眯的回答他。
陈与陌挠挠头发“聊我大爷?”顶着一身汗渍坐下来,傻乎乎的问“可我没有大爷啊,你们怎么聊起来的?”
沈说说合掌念阿弥陀佛:“因为知道你没有大爷,所以我们又聊起你的二大爷了。”
陈与陌笑眯眯的“我都没有大爷,怎么会又二大爷呢?说说你真笨!”
“那三大爷?”
“没有。”
“四大爷?”
“没有的。”
“五大爷六大爷?”
“还是没有的。”
“靠!你怎么什么都没有?!”沈说说怒了,噌的站起来,愤愤离开了。
她神经病又犯了。
陈与陌望着沈说说离开的背影,黑碌碌的双眼里溢满了宠爱和幸福。
转眼间已经到了四月,阳光的温度再也不是冷热两可的,伸出手,是真真实实能感受到温暖的。
穆生贺道的四月是温暖的,像是在太阳底下披了一件绒毛毯,很容易让人提不起劲来,如同墙角下的猫咪,懒洋洋的,闭上眼就是一个好梦。
也许是这种温暖的天气让我们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把自己活在梦游的状态里,胆量猛增,就有了很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轰轰烈烈的全部执行了。
譬如,我们一直吐槽食堂大厨的各类匪夷所思的菜色搭配,但介于大厨的报复性,而一直闭嘴不上告校长,而就在最近,听说有一名女生在食堂里吃了半个月后,站到体重秤上一看,她直接昏死了过去,于是她踹哒着比沈说说还臃肿的身躯,写了诉讼状,非常尊敬的双手呈给了校长,当然你在梦游的时候,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在陪你一起做梦,而这个女生的下场就是,从此她不敢在踏入北楼的食堂半步,食堂门口告示都贴出来了,词汇可恶毒着呢。
——闭上嘴,认真吃饭,认真消化,不用从嘴巴里喷出XXX。
沈说说第一次念完这句话,最大的疑惑就是:闭上嘴怎么吃饭?
譬如,贺兰寺中里最近小情侣们越来越多了,私底下里眉来眼去的,碰碰小指头就能脸红很久,我见着了就一门感叹她们青春啊,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老了不少,恍惚昨日,我还可以谦虚的喊别人学姐,而现在,老实说,有些时候抱作业走在小道里,被人贸贸然尊敬的喊了一声“学姐好”,我会愣怔很久,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明白,这就是时光的流逝。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每天都有无数新生命降临。
就在你睁眼闭眼间,生命早已焕然一新,抬手举足的每个瞬间都是一副定格的画,我的生命就是一本图画书,随着摇曳银杏枝头的暖风翻动着,哗哗哗响,早晚会风吹成一本发旧发黄的羊皮卷图书。
再譬如,这种梦游的状态里让杜利辛除了吃之外,还找到了仅存的一丝兴趣。
就在最近,杜利辛参加了学校新成立的漫画社,顺便也把江千优死乞白赖的拉了进去,对于可以亲手制造出一个帅哥这件事情来说,杜利辛是非常亢奋的,上个周末,她拉着穆生一起从图司黛里搬回了几十本漫画,(当然她只负责挑选,剩下的五个人全是她的搬运工,)然后一连几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我经常端着杯子去楼下倒水给穆生喝,经过杜利辛房门的时候,听见的是她用一种激动和兴奋的情怀感慨着“天呐,太帅了!太太帅了!”三分钟后,倒完水回来的时候,我又听见她哭的爹妈不分的嗫嚅着“造孽啊造孽,真是造孽啊……”
她这种反复癫狂的情绪转折,不仅让我觉得忧患,邻家姐姐更是愁云满面的,至于符百晓,由于一次修剪指甲的时候,杜利辛在房间里忘我放声的呐喊着“啊啊啊啊!!帅到爆!帅到爆啊!!!”而导致符百晓差点失手剪掉半截手指,她气愤的一甩指甲刀(朝我猛的砸了过来,还有我反应迅速闪的够及时。)分分钟要上去收拾那个花痴的小东西。
后来还是我生猛的阻止了这场战争的爆发,我勇敢的拦住了符百晓,但由于我站起来的时候碰到了茶几拐,于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嘴巴里还喊着“不要,真的不要。”喊得那叫一个琼瑶。
“……”
符百晓身子僵硬了几分钟,扭过头嫌弃又不忍的看着我“耶达,你别这样,搞的就跟我拖你去洗澡间QJ你似得,而且就你干瘪瘪的身材,我就算尝试和模拟半小时,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所以你这是干嘛呢?”
我:“……”
英雄的命运总是曲折的,没关系,我等着大雾散尽的日子,即使很遥远。
而对于汪非悉的不告而别,杜利辛的接受程度之迅速是我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光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