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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冷双仍然恪守了自己的工作职责,她低着头走进浴室,轻声召唤我:“你进来吧。”一边给我按摩,冷双一边就跟我解释说:“我就是想趁着年轻,赶紧吃青春饭,赶在三十岁以前拥有足够多的钱。”我睁开眼睛看了冷双一样,她脸上挂着坦然认命的表情。

我失去了最初的冲动,临阵逃脱般地把冷双推开了。我给了冷双一千块钱小费,然后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她:“有什么事尽管打我电话,只要是我帮得上的忙我都会尽量帮的。”

冷双问我:“李佳呢?”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李佳?”冷双说:“你妹妹呀。”我狠下心说:“她死了。”冷双说:“死了?”我说:“被一辆渣土车压死了。”冷双说:“哪次你回老家时捎上我吧,我想去李佳的坟上看看。”我都快要忘记李佳了,而冷双不仅记得李佳而且还对李佳这么有感情,我说:“感谢你还惦记着她。”

我穿上衣服出门时,冷双蹲在浴室里收拾起了刚才折腾出来的一片狼藉,样子怪可怜的。我退回来问冷双:“去年你都有哪些开心事呀?”冷双笑了:“攒了一些钱,买了几件衣服,还有,和姐妹们去看了几次电影。”我说:“过得不错嘛。”然后我琢磨着等我把喜爷保护得踏踏实实了,喜爷再怎么着也会让我在喜龙总部当个领导,到时我就可以不让冷双做这种事了。出门后,我想起自己以前曾幻想过冷双的皮肤,很想回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幻想,接着我又决定还是继续收藏这个幻想。

离开“星光灿烂”后,我吃了个晚饭,然后去了苏荷酒吧泡妞,听前辈们说这儿总能遇到一大把浑身发痒的女白领。我运气还不错,刚坐下就被一个女白领盯上了,她说她喜欢我眉骨上的那道疤,我心想这姑娘的审美观可真独特。

海阔天空地聊了一通之后,我带着女白领去了希尔顿酒店。在浴缸里放满水之后,我和女白领一起跳进浴缸洗起了泡泡浴。欲望第四次在我的体内横行时,悲剧发生了,浴缸里突然见了红。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女白领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来例假了。”

我愤怒得一掌拍在了浴缸上,女白领吓得脸都白了:“你不要这么凶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任何耐性地指着门说:“门在那边,恕我不送了。”女白领穿上衣服后哭哭啼啼地跑掉了。

我独自躺在两千八百块钱一晚的大床上,很纳闷今天的事情为何会如此邪门,老天爷明摆着就是不让我得逞。如果老天爷让我得逞了,我就会销魂在别的女人的温乡里,我一定不会在此刻想起范昭,可老天爷没有让我得逞,所以我不得已之下又想起范昭,想起范昭的身体。突然间,我有了恐惧感:“该不会范昭就是我这辈子碰过的最后一个女人了吧?”在恐惧中,我又记起了一个事实,范昭不仅是我的前女友,而且也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女友,从1998年春天到1999年秋天,我们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半。

喜龙超市的店庆日快来了,这是一件大事,所以喜爷在各个卖场巡场的时间大大增加,一边巡场喜爷还一边教育我零售业一把手的工作秘诀就是“紧握大权抓细节”。

2000年9月14日晚上,喜爷在大南门店巡场完毕,在门店总经理苏姐的陪同下走出了卖场。临出门时,喜爷想起了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所以和苏姐站在门口交谈了起来。这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十多个小屁孩像蝗虫一样在我们身边嗡嗡嗡地打闹个不停,我朝站岗的防损员瞟了一眼,他们立即会意地上前驱赶起了这些小屁孩。

这群小屁孩在防损员的驱赶下更加来劲了,他们干脆摆出一副贱贱的表情和防损员玩起了追逐游戏:“来呀,来呀,来抓我们呀,有本事就来抓我们呀。”我被小屁孩们吵得心绪不宁,总觉得这个世界即将陷入我无法掌控的动荡之中,所以扭头对喜爷说:“喜爷,我们还是回店里坐一坐吧。”

喜爷和苏姐聊得正在兴头上,被我打断后,喜爷一脸不高兴。我依然坚持着要喜爷回店里坐一坐,喜爷有些恼火了:“我说完这几句话就好了,你别总是打断我。”糟糕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再也等不了了,一边打电话给大熊要他把车开到员工通道等我们一边强行拉着喜爷往门店里面走。

遗憾的是,这时已经晚了,当我拉着喜爷走到收银口时,三个正排队付款的男人从购物车里举起刚刚从超市里买的砍骨刀像一堵围墙似的迎面朝我和喜爷走来。见势不妙,我赶紧拉着喜爷往外面停车场跑,边跑边喊防损员,可是门口一个防损员都没有,他们都跑去驱赶小屁孩了,光剩下两个小红帽和苏姐不明就里地站在那儿发愣,我在懊悔中知道了自己已经中计。

远远地,我看见了停车场一群男人正围成一个包围圈朝我和喜爷跑来,来不及多想,我拉着喜爷重新往店里跑:“喜爷,我对付他们,您尽可能找机会绕过他们跑到办公区去,您一定要渡过这一关。”

这一段不到十米的水泥路此刻显得如此漫长,仿佛永远也跑不到一样,我的心情从中计后的愤怒变为坦然地去面对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快到门口时,我掀开裤脚掏出匕首朝迎面而来的那三个男人捅过去。店里面当时有很多男性营业员在上晚班,这时候,他们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裤裆里不敢睁开眼睛看正在发生的事情,这让我很有些难过。

一场搏杀开始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因为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按理说,睡觉应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可我却睡得很不舒服,从来没有这样不舒服过,在睡梦中,我感到自己很虚弱,虚弱得像是吃了整整一个月的方便面,手脚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似乎一不留神它们就会脱离躯干飘走。

尽管我睡得不舒服,但我也不愿意醒来,因为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满了玫瑰花的床上,而范昭正坐在床铺边盯着我笑个不停。我问范昭:“你怎么来了?”范昭撒娇说:“什么叫我怎么来了呀?我本来就在呀。”我说:“这儿是哪呀?”范昭说:“你细打量一下就知道这儿是哪了。”

我打量一下四周,惊喜地发现这间房子就是观水巷10号的卧室。我惊喜地问范昭:“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呢?”范昭说:“你来这好久了?”我说:“你不跟我吵架了?”范昭说:“不吵了。”我说:“你又决定喜欢我了?”范昭爬过来躺到我身边,一脸害羞地说:“你含蓄点好不好。”

我摸了摸范昭的脸,然后又捏了捏范昭的手指,接着还拍了拍范昭的屁股,范昭说:“你干吗呀?”我说:“我想确定一下是否真的是你。”范昭跟我唠叨说她今天回来时在巷子口碰到拐子了,我问范昭拐子是谁,范昭说拐子就是帮我们联系户口的那个人,我则告诉范昭我碰到冷双了,范昭问我冷双是谁,我说冷双就是家居用品的那个美女营业员,范昭立即吃醋了,她问我在哪儿碰到的冷双,我即兴撒谎说也是在巷子口碰到的。

我无比满足地搂着范昭,范昭也很乐意被我这么搂着。让我恼火的是,窗外总是有人在打扰我们,有人在外面大吼大叫,有人在外面吹唢呐,还有人在外面唱戏,范昭劝我别去管他们,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窗户朝外面吼了一子:“别吵啦!”打开窗户的那一瞬间,耀眼的阳光直射我的眼睛,然后我就醒来了,一个女人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认出这是冷双的脸。

冷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是9月25日,你还活着,你出事的当晚我就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所以找到了喜爷和嫂子,然后就找到了你,我告诉嫂子我是你以前的同事,嫂子就安排我来照顾你。”我问:“喜爷呢?”冷双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喜爷只受了点轻伤,他已经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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