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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黄泥岗上的原生态歌手——说白日鼠白胜

白胜

出身籍贯:济州府安乐村

职业:赌徒

基本经历:晁盖等智取生辰纲时,先是在白胜家住下。白胜把掺入蒙汗药的药酒卖给押运生辰纲的官兵,将这十五个官兵蒙麻,然后把十一担生辰纲全部抢走。案发后白胜被何涛、何清兄弟抓捕,熬不过苦刑供出了晁盖。后来白胜被梁山人马救出,做了军中走报机密的步军头领,征讨方腊时,白胜在路途中病死。

身高:

相貌:

星座:地耗星

性格:

爱好:唱民歌

社会关系:

基本评价:堂而皇之白天过街的老鼠自然没好下场,在山寨一直窝囊地活着。

老鼠在世人的心目里,是爱之恨之交加,既有民间的老鼠嫁女,更有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小妮唤猫来,吱扭一声滚下来。而在人类历史上,老鼠带来的灾祸几乎让人绝望,在整个14世纪里,黑死病在欧洲各地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整个欧洲白骨蔽野,脍炙人口的欧洲童话故事《哈默尔恩的吹笛人》就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貌。

德国下萨克森州的小城哈默尔恩(Hameln)位于威悉河畔,是童话中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哈默尔恩的吹笛人”在德语中的原意是“捉老鼠的人”。中世纪的哈默尔恩由于制粉业发达,那里的老鼠格外猖獗。因此,当地便出现了捕捉老鼠这样一个专门的职业,同时捕鼠人又通常是能演奏乐器的流浪艺人。据说当时就有一个这样的吹笛人,他能用笛声引出老鼠,并把所有的老鼠都带到河里淹死。哈!

默尔恩的居民起先许诺付给他丰厚的报酬,但是当老鼠淹死后,居民们却食言了,不愿意履行诺言。后来,捕鼠人又来到哈默尔恩,这次他用笛声引来了城里所有的孩子,在悠扬的笛声中孩子们沉入了河底。吹笛人就这样惩罚了背信弃义的哈默尔恩市民。现在,鼠疫大流行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但根据这个童话故事而改编的戏剧却常演不衰。

鼠疫曾在我国流行,有人曾写鼠疫到来的情形:《死鼠行》中描述当时“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日,人死如圻堵”。

在《诗经》里,有《硕鼠》和《相鼠》章,前《硕鼠》大家熟悉,把统治者比作贪婪凶残的老鼠,而《相鼠》则云:“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这是老鼠的颂歌了,说人不如鼠。

而在《三侠五义》中的钻天鼠、彻地鼠、翻江鼠、锦毛鼠等人物则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我想这老鼠英雄的源头可能就来源于《水浒传》里的“白日鼠”白胜。

白胜第十五回出场,他是郓城县安乐村人氏。是个闲汉,他的被读者记住,很大程度是拜那首原生态的民歌所赐: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张恨水先生说“每忆此诗,则恍觉当日松林内卖酒夺瓢一神气活现的白胜,如在目前。”

这诗应该是《水浒》里的最好的辞章,白日鼠用他地地道道的郓城的方言,闲散地唱出了夏日的农夫和富人的不同的境遇,他挑着酒担,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而当发现扬志一班人时,他惊恐地“阿也”一声,这一声将好人与歹人颠了个身。杨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歹人,友好地问白日鼠是干什么的,白日鼠答道“挑白酒的”。

白胜作假的境界是使杨志自己觉得自己像是假的,白日鼠的一声“阿也”,把白胜的惊恐害怕的源头推给了杨志,假作真时真亦假。

接下来白日鼠表演得更是精彩,明明是想“卖”酒,偏偏地不卖,激得那卖枣汉动骂“你这鸟汉子不晓事——”。白日鼠装出寡不敌众的样子,一脸的无奈卖了一桶。这又是假戏真做,是演给杨志一班人看的,用意很显明,酒可以喝的,不是马尿,没有蒙汗药。但重要的是下面的戏路。白日鼠演技非凡。他将剩下的一桶天衣无缝地卖给了杨志,实现了吴用定下的智取生辰纲的目标:

无一时,一桶酒都吃尽了。七个客人道:“正不曾问你多少价钱?”那汉道:“我一了不说价,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便吃。那汉去夺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去,那汉赶将去。只见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一瓢。那汉看见,抢来劈手夺住,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丢,口里说道:“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唣!”那对过众军汉见了,心内痒起来,都待要吃。

白日鼠成功地将蒙汗药放入酒桶中,这里有两个关节点,第一个是,一买枣汉抢了一瓢边跑边喝,第二个是,另一汉子抢酒汉被白日鼠夺下了瓢,前者的用意是进一步证明酒的纯洁,后者则是放入了蒙汗药。主角白日鼠,如同表演大师。接下来你们看吧!

那卖酒的汉子道:“不卖了!不卖了!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众军陪着笑,说道:“大哥直得便还言语!”那汉道:“不卖了!休缠!”这贩枣子的客人劝道:“你这个鸟汉子,他也说得差了,你也忒认真!连累我们也吃你说了几声。须不关他众人之事,胡乱卖与他众人吃些。”那汉道:“没事讨别人疑心做甚么?”这贩枣子客人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将这桶酒提与众军去吃。那军汉开了桶盖,无甚舀吃,陪个小心,问客人借这椰瓢用一用。众客人道:“就送这几个枣子与你们过酒。”众军谢道:“甚么道理。”客人道:“休要相谢,都是一般客人,何争在这百十个枣子上。”众军谢了。先兜两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杨提辖吃一瓢。杨志那里肯吃。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两个虞候各吃一瓢。众军汉一发上。那桶酒登时吃尽了。

无疑在这一智取的实现的过程中,白日鼠自始至终都是A角,如果不是他,如要打起来,凭着杨志的武力,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但是,大家对《水浒》里白胜的印象是不佳的,说他是革命的叛徒,骨头软,拿到济州大牢里,经不起严刑拷打,还供出了晁盖等人,其实《水浒传》原文写的很清楚,官府怀疑晁盖在先,并有人证何涛。白胜被抓之后,直打得皮开肉绽,死不招认。赃物已被搜出,媳妇也被绑了,却仍不肯招出晁盖。审讯的府尹喝道:“贼首,捕人已知是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了,你这厮如何赖得过!”

与其他人相比,白胜在狱中的表现还算不错。武松被张都监诬陷,面对严刑拷打,也一样屈打成招;宋江江州写反诗,在装疯未遂遭受严刑时,他一五一十地招了。卢俊义被无良管家李固陷害,他打熬不过,只得屈招。这些有头有脸的人,面对严刑拷打,他们都“招了”。

还是晁盖能够同情和理解白胜的处境,所以上了梁山后,他不计前嫌,授意吴用从济州大牢里救出白胜。这也算革命没有忘记老同志,但宋江是不爱白胜的,最后排名,是倒数第二,与金毛犬段景柱,鼓上蚤时迁并列后三甲,做贼的和做盗的毕竟不是一个境界。

附一首歌谣,这歌谣来自郓城,是白日鼠白胜家乡的谣曲:

大红喜字墙上挂,老鼠女儿要出嫁。女儿不知嫁给谁,只得去问爸和妈。爸妈都是老糊涂,争来争去才定下:谁最神气嫁给谁,女儿自己去挑吧!鼠女听罢仔细想,最神气的是太阳,太阳高高挂天上,光芒万丈照四方。鼠女求嫁找太阳,太阳急忙对她讲:乌云能把我遮挡,嫁给乌云比我强。鼠女又去找乌云。乌云说:大风能把我吹散,大风来了我胆颤。鼠女又去找大风。大风说:围墙能挡我的路,我见围墙心打怵。鼠女又去找围墙。围墙说:老鼠打洞我就垮,见了老鼠我害怕。鼠女听罢猛想起,老鼠的天敌是猫咪,看来猫咪最神气,我要与他定婚期。婚期定在初七夜,鼠女出嫁忙不迭,大红花轿抬新娘,群鼠送亲喜洋洋。新娘刚到猫咪家,猫咪一口就吞下。猫说新娘怕人欺,为保平安藏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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