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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双回到柳林村小学。

已是黄昏时分,学生们已经放学,小双走进校园,身体有些摇晃。

宋涛从教室里出来,惊喜地叫:“小双,你回来啦!”

小双点点头,冲他一笑。

她看见宋涛皱了一下眉头,问:“小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说着,他走上前,不容分说,伸出手摸小双的额头。

小双的额头滚烫滚烫。

宋涛低呼:“你在发高烧!”

小双躺在床上,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宋涛忙着跑里跑外,烧水,煮粥,又到老王屋里,找出感冒药,逼着小双吃下。

小双想起什么来,问宋涛:“老王呢?”

宋涛愣了一下,说:“那天,你刚走一会儿,老王也走了。他也去城里了。你没见过他?”

小双没有回答,问:“他去城里干嘛?”

宋涛挠挠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小双不再追问了,闭上眼睛。她只觉累,很累。

夜很深了。宋涛回到老王屋里。老王进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里。他很晚都没有熄灯。灯光映在小双的窗户上。小双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那灯光。这是漆黑的夜里唯一的亮光。

小双的额头一鼓一胀地痛。她很想睡着。赶紧睡着。可是睡不着。各种想法风一样在她脑子里袭过来袭过去,又不留一丝痕迹,让她理不清头绪。她的思绪终于集中在徐丽珍这个名字上了。

丽珍姐。小双在心里流泪。

这个名字,在十几年前,就深深地印在她心里了。这么多年,她的努力,希望,梦想……仿佛都与这个名字有关。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种力量,善的力量,美的力量,爱的力量……可是,现在,这一切,像风一样。可是风是什么呢?

小双的眼泪,一滴一滴浸在枕头里。

老王是在第二天傍晚回来的。

他回到校园的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双呢?”

宋涛回答:“回来了,在屋里。”

老王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换下外套,他出来。宋涛告诉他:“小双感冒了,在发烧。”

老王看看小双的屋子,疑惑地问:“发烧?”

小双的发烧一直不见好转。宋涛不放心,每天都要去看她几次,逼着她喝下一大杯药以及白开水。

白开水是老王烧的,在他屋里的炉子上烧的。那天,宋涛忙着上课,炉子上的水又“咕咕”地开了。老王想了想,拎起水壶,来到小双屋里。

小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凭直觉,她知道进来的不是宋涛。她睁开眼睛,老王在往暖瓶灌热水。

“老王,”小双艰难地开了口:“那天,在城里……对不起!”

老王连头也不抬:“小双你不要多说话,那天的事,不怪你,是我说话太冲!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当回事。”

小双觉得眼睛一热,眼泪想流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老王这样说话,一点也不凶巴巴的。她心里的歉意更浓了。

老王灌完水,从兜里拿出一大包药,抽出一小包,倒进杯里,用开水冲了,又从旁边的一个水杯里倒了些凉开水,将水温调好,送到小双床边,说:“把这药喝了吧。”语气很温和。

小双顺从地起来,侧过身喝药。

可这药太苦了!小双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药。她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药?”

“黄连。”

小双很疑惑:“感冒还吃这药?”

老王很果断地说:“你上火了。”

小双摇摇头,表示不想喝。老王只好把药放在桌子上。他没有办法让小双喝下去。他想宋涛应该有办法的。

老王要离开小双屋里的时候,忽然间,脚步停住了。他的目光钉在了小双的枕头边上。那里,有一块檀木项链。

他愣了片刻,问:“小双,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小双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项链,一时间觉得无话可说。

老王走过去,伸出大手,拿起檀木项链。小双看见他的手在抖动。

小双赶紧坐起来,把项链夺过来。

老王不容分说,又夺过去。

小双又夺过来,说:“这是我的!”

老王急急地看着小双:“这不是你的。”又把项链夺过去。

老王拿着项链要走出屋子。

小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下床,挡在老王前面,说:“是我的!”她觉得老王这个怪人太不可思议了,他为什么要来争自己的东西!

老王被挡住去路,无法前行。他看着小双,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把檀木握在手中,头伏上去,身体颤抖起来。

老王在无声地哭泣。

小双惊愕地看着他。

她听见他喉咙哽咽着两个字:“丽珍——”

小双退后一步,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她嘶哑着嗓音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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