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陷入了他霸道的囚禁之中,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微启却徒然被堵住,一方水润柔软的物什附了上来,带着玉液琼浆特有的清香,迷惑着她的神智。她这才意识到,他又喝过酒了。
她愣愣地注视着他半阖着的狭长凤眸,烛火照亮他的半边俊颜。
不知何时他已褪下那苍色的外衣,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白色里衣。
红烛顿时湮灭,清淡若水的月光又将整个里屋换上一层素白,银辉熠熠,清光翦翦。
他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微微起身,绽放出那能够倾倒众生的笑来。她怔怔地看着他。
窗外有没有星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他的眸子能看得到比星空更美的颜色。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吹得浅淡的夜云缓缓浮动,吹得薄纱的帘子轻轻扬起。周遭顿时暗了下来。
他又俯下身来,他甘冽润水的唇又贴上了她的唇,用手扣住她的后脑。仿佛是在品一坛醇香的桂花酿,一醉便再难复醒了。
严丝合缝,辗转反侧,她竟是一时间忘了躲避,忘了逃跑。
耳边听得到风低低地吻着屋檐吻着窗棂的声音,也听得到他细微沉沦的喘息声。屋内屋外竟是罕见的静谧一片。
就在她觉得身体快要瘫软下去的时候,他起身看着她,扶着她的腰肢,他扣住她后脑的手一点一点地下移,触碰着她的颈项,顺着衣领径直探入,抚摸着她后背的肌肤。后背一凉,她身上这唯一一件衣物也被他除去,露出她平滑的腹,露出她如玉的肌理,只留屋内袅袅熏香缭绕着她,为她蔽体。
他又开始吻她,从胸房到指尖,复而从指尖到足尖,每到一处她都觉得浑身一栗。
如久旱逢甘霖,他的热烈与这淋漓月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终于,他俯下身来,又含住她的耳尖,如玉的手起起伏伏来回游移着。
她只觉得脑内一片混沌,灵台一片混淆,只觉得他在一点一点地蛊惑着自己慢慢沉沦下去。浑身都仿佛被燃烧着,燃烧着,像是中了迷情药一般。
自己绝对是被中了他的蛊。
她的手微微一颤,抓住了床幔,对上他似是清明又似是热烈的眼,感受着他浑身蓄势待发的力量。
心跳如雷,周身已似乎是云雾缭绕的,欲醉欲仙。
她抓住那床幔的手紧了紧,顿时神情一片清明。宛若惊蛰的春雷直将她惊醒。
握住的不是床幔,而是她一直贴身放着的锦囊。
如五雷轰顶,她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不知何时是好。
“荼蘼…荼蘼……”他用那远比戏子还要绮丽动人的声音唤她,不知是要停止还是要继续。
愕然之间,也不知从哪儿涌上来的力气,她惊恐地将他推开。
没有一丝防备,他直直地被推开了。
刹那间,风停了,云止了,月色也不动了,屋内只留熏香肆意缭绕,床帐内春色旖旎却如潮汐渐平。
烛烬香残帘未卷,梦初惊。
她用被子裹住胸口,所有的不安化作一戟利刃贯穿她的心脏,呼吸困难,仿佛肩上负载着无比厚重的物什。
她骤然害怕起来,若是哪一天自己徒然离开这里了,今日之事该做何了断?
她望向他,竟是满目星辉黯淡。
“对不起……”她淡淡道。
他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是我操之过急了……”理了理衣襟,他继续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额际,她用手拂了拂,道,“因为是你,你不行……”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说什么行不行……”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想娶你,做王妃。”
她诧异地看着他,立即拒绝,“不行不行!”
“你觉得我们都这样了,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你吗?”少年正襟而坐,风轻云淡地说。
“不是还什么都没做成吗?”她忙道,“我又不是一辈子都得呆在这儿,我还得回去。”
“回去?”双眸微微眯起,他道,“回到哪儿去?”
她骤然沉默了。论到什么时候回去,她还真确定不了,可是她相信那便宜师父是绝对不会就此抛下她一个人的,任务完了,自然就会回去的。
所以,她不想在这异世徒增些羁绊,导致两个人都受了牵连。
“回到哪儿……自然是回到天上。”她自嘲似的笑了两声,才发觉笑起来有多无力,“告诉你啊,我可是天界下来的神仙,才不会一直在这凡间逗留。”
又是一阵缄默。
她耐心地等他的回答,他或许会不屑,或许会嘲讽,或许会大声指着她鼻子谴责,或许会立即远离她把她当妖怪。
“我又不是垂髫小童,你这般敷衍,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他神情有些失落,“你还喜欢我六哥吗?”
心脏又像是被狠狠地一击过后留下的钝痛,她突然不想再骗他了,反正夜戟残大业已成,身边自有美人相伴。这就显得更显得他的失败与悲哀了。
她蓦地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也不知是因为纠缠后的温存让她有了这感觉,还是徒然对他的落寞生了心疼。
“我不喜欢安轻尘了,只喜欢你。”她失神之际,他又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想要平静的生活幸福的生活我都愿意给你。以后我不会让你哭,不会让你受苦受累。我会竭尽所能地包容你,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想待在皇城也好,不想待在这儿也好,以后你去了哪儿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我可以不要王爷的身份,可以抛下万千食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不行吗?”
“可是……”她又觉得眼眶热了,她抱膝而坐着,把头紧紧地靠在膝盖上,“我想去的地方是你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她的话让他想起一年前的事来,一年前,她也说过她想去的地方。那时候她抬起手来指向遥远的天际,含笑告诉他,那是他永远到不了的地方,天边。
一阵悲哀席卷全身,他只觉得又是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