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到住处发现门还关着,打开一看发现贺子风竟然还睡着没起来。但睡得不沉,被我开门声惊醒了。
他点了一支烟,歪在床沿朦朦胧胧地抽着,斜眼看了我一下说:“几点了?”
“中午1点多了,你也真能睡。真搞不懂你那兵是怎么当过来的。”
“都1点多了啊?那我起来。”
“赶紧的吧,等着你一起吃饭。”
这时他把眼睛睁大了看到石碧云小鸟依人般在我旁边,连忙打招呼说:“嫂子好!”
石碧云嫣然一笑算是回应。
“你们一起吃饭不就行了,我这电灯泡是不是太招摇了一点?”贺子风说。
“现在尘埃落定,电灯泡不碍事。”我得意地说。
“既然你俩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了。”贺子风说。
正说着,阿伟来电,说是在方妮学校门口苦守到中午都没见到她的出现。他还要在那守到下午,我说算了吧,先到我们这边来再说。
不一会阿伟就到了,可怜他中午饭都没顾上吃,生怕错过了方妮的身影。原来一个人动情之后是可以不顾生死的。
我们在楼下餐馆随便点了几个小菜,贺子风喝了瓶啤酒,我跟阿伟没有酒兴就未作陪。看得出阿伟情绪低落,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安慰道:“也许方妮临时有事忙去了。又或者她比你先到一步呢。你到了也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阿伟说:“不是没想过打电话,我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花都买好了。”
我转而问石碧云:“平时方妮有什么爱好吗?比如喜欢一个人逛街什么的?”
石碧云茫然说:“没有啊!她平时没课就待在学校,要么是宿舍要么是图书馆要么是自习室。典型的宅女。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说着就掏出手机拨号。
“喂,小妮子,在哪呢?”
“哦,午饭吃了没啊?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吗?”
“没事没事,就问问你。”
“……”
后面聊的是女生之间的话题,比如下周去哪里剪发啊,上次买的那个发夹太俗之类的。
挂完电话,阿伟急切想知道结果,眼巴巴地望着石碧云。
石碧云诧异道:“她在宿舍睡觉,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听声音懒洋洋的。”
我开解说:“不要紧,下个礼拜再约出来见个面。到时候我们找个借口闪人,给你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阿伟颓然说:“好吧。”
贺子风对阿伟说:“你别弄得像患重病不治似的,追女生要拿出点激情,要有点男人气概。别说方妮看了提不起精神来,我看了都觉得没劲!”
阿伟牛眼一瞪:“别打击我了,咱们商量点对策。”
贺子风摇头说:“不用商量,下个礼拜再约出来,先亲近亲近,熟悉了了解了之后才好办事。”
我打气说:“就是,不要操之过急,等你俩熟悉了,基本感情建立了之后再采取‘秋季攻势’,到时她方妮再强大恐怕也难以抵挡你了,后面的故事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阿伟眼光闪烁了一下:“只能如此了。”
我继续说:“要有点信心,你只管勇往直前,我们做你坚实的后盾。”
阿伟猛扒两口饭含糊不清地说:“豁出去了!”
多悲壮。
2
饭后,石碧云午睡,阿伟和贺子风去网吧玩游戏。
我看了一个烂片之后心里堵得慌,在网上瞎转。各大论坛晃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新鲜有趣的事,甚觉无聊。
这时石碧云也醒了,轻声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这是你家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礼貌?”说着我一把拉她进门,坐我旁边。
“怕你在睡觉吵醒你。”
“记得跟你第一次见面之后的第二天,你清晨就大大咧咧地砸我房门喊我起床,整个一土匪。那时可没见你这么斯文啊!”我一下子来了兴致。
石碧云吐了吐舌头,居然有娇羞的神色挂在那张秀气的脸上,夕阳映下红晕无比秀美绝伦。我猛然意识到,一个女人的成熟或许正是从恋爱的那一刻开始的。哦,不对,应该说一个女人的幼稚正是从恋爱的那一刻开始的,而真正成熟则是始于失恋之后。
“你休息好了?”我关切地问。
“嗯。你下午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了?”
“想你。”
“胡说,玩了一下午电脑吧。”
“是真的,啥事没干,就想着你,整个下午都是。”
“你说这话怎么脸都不红一下?也够厚的了。”
“说实话不心虚干嘛要脸红?”
“那你倒是说说都想我什么了?”天下女人都喜欢问这样的问题。
“想你……我一时也说不出个具体来,总之是太想了,离开你一会我都觉得活得难受。四肢乏力手脚抽筋,三魂去了两魂,六魄不见了五魄。”甜言蜜语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日积月累往后必然炉火纯青。
“咯咯……你这张嘴……”
“能吐出象牙吧?”
“咯咯……咯咯咯咯……”
说话间我轻握着她的手,柔滑细嫩,不忍脱开。她也没有缩回的意思,反倒坦荡了许多,由此定论情感趋于稳固。
只是,忽然间我们变得很沉默,少了往日的随意自然。但有一种温馨的东西在空气中凝聚,带着暖意。
我顺势往她身边挪了一点,挨得更近些。有一股淡淡清香渐渐渗入嗅觉,索性轻搂她的芊芊细腰。她似乎一颤,然后低头不语,脸现绯红。我想这个时候是否该吻她。这个念头让我忽然非常紧张,手心明显有细汗渗出。但即便紧张的情绪无法抛开,另一种近似于本能的情绪占了绝对的上风。于是,我把脸凑过去……她用闪烁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当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扭开了。我心里捉摸着她是真的不愿意还是欲拒还迎,于是又吻上去。反复几次之后她可能扫除了心里障碍,不再扭扭捏捏,就在我们双唇刚刚碰上的一刻,敲门声响起。阿伟和贺子风回来了。
我在心里大骂这两个王八蛋怎么偏偏选中这个时候回来,破坏了我本可以载入史册的经典一刻。
石碧云想起刚才的窘态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要退出房间。
阿伟连忙说:“嫂子,去哪里啊?我们不是坏人你不用躲着。”
贺子风也调侃说:“完了,我们破坏人家的好事了!”
阿伟会意:“咱俩走吧,腾出时间和空间给逸文和她老婆……”后面故意的那个拖音显然深有寓意。
贺子风狂笑:“走走走……”
石碧云被他们弄得更不好意思了,我站出来护花:“你俩别瞎想了,她刚来没一会儿,我们在玩电脑。”
石碧云也恢复了常态,淡淡一笑抿嘴不语。
我们三人抽着烟吹着牛,天上地下无不涉及。只是石碧云很少插话,与她平日的活泼大相径庭。
这个不难理解,女人,在初入爱河的时候,往往忽然间矜持许多,尤其是对熟悉的朋友;与此相对应的,她们会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到处都是好景致。这就是典型的感性情怀,在这样的情怀中,她们基本很难看到缺点和瑕疵,对人,或事物。然而,一旦走过恋爱的初级阶段以后,女人的矜持会越来越少,活跃度会越来越高。与此同时,她们会细心地发现并发掘世上一切丑陋黑暗的东西,并加以放大、蔓延、无限挑剔,对人,或事物。
说不清是谁的悲哀,男人,或女人。
房里本就空间狭小,没一会就烟雾缭绕。石碧云轻咳几声,示意去阳台透透气。阿伟和贺子风连忙掐灭烟头以示尊重,我暗想这两人也懂尊重,心里嘲笑不屑的同时也倍感温暖。朋友是什么,是以你的尊重为尊重。
吃过晚饭后他俩就各自回去了,明天星期一,该忙的还是应该忙,不该忙的也得找点忙,不然这样的日子多孤寂。
而我,当然不会孤寂。
爱情来得太突然,又似乎不太突然;来得过于迅捷顺畅,又似乎不太顺畅。我纠结于这种患得患失的思维,带着别样的情绪跟石碧云一起出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