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节,郑国昌都会仰望星空,心里却是百般难受。郑国昌有些后悔,但自从穿上这件军装后,很多事情并不是都由自己能决定的。自己的命运已经交给了部队,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郑国昌右手夹着香烟,拿着一支划燃成火焰的火柴给香烟头点燃。香烟冒出白烟,缓缓飘散在半空中。郑国昌右手夹着香烟递到口中,缓缓地吸了一口,随后口中又吐出白烟。郑国昌身着蓝色军装,头戴蓝色瞻帽,瞻帽正中有一个“青天白日徽章”,左肩处有臂章。脚穿黑色军用皮靴,腰间配有军官常配的短式手枪。手枪放在橙色手枪皮袋内。
郑国昌回想着这些年往事,只有叹气,喃喃道:“不知道老母亲怎么样?无耐现在小日本气焰嚣张,有多少人牺牲?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就连活着也是奢侈,何年何月才能回家乡见见老父母啊?现在,有些后悔当年出来。当年出来,不就是想混出点名堂吗?什么时候能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才能回家乡和家人团聚。……”
郑昌秀从小就想见父亲一面,却一直是心中的坎。现如今,就连自己父亲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郑昌秀从小立志就是做一名军人,保家卫国。
自从郑国昌那一年离开,文玉芳几乎都是以泪洗面,好在四个儿子比较懂事,基本不用操什么心思。
四个儿子也个个都开始读上书了。文玉芳吃了文盲的亏,四个儿子到了念书的年纪,文玉芳总是在身边念叨要好好读书,读书可以改变命运。
1930年,1931年,郑国昌的父母相继去世。家里人十分记恨郑国昌,认为郑国昌是冷血无情。多年来,杳无音讯,而现在父母过世了,也不见踪影。没有谁懂得郑国昌的苦处,只有记恨。郑国昌迫于战争,也实在没机会回一趟家乡。好几次,差点命丧战场,而如今自己的地位却是靠自己用狠劲、不怕死、一身武艺换来的。自己心里想的就是要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
1931年,郑国兴长子郑安文(1903年~1980年)早已经离开家乡,在德国留学。郑国安的长孙郑远济(1916年~1982年)在省会读高中。
家中,只有郑国昌四子尚小以及郑国兴的几位孙子最小。家里事物都由郑国昌大哥郑国安(1878年~1946年)、大嫂乔秀儿(1880年~1938年)做主,家中农田耕种依旧由郑国昌二哥郑国兴(1883年~1956年)、二嫂关月英(1884年~1960年)照料,以及郑国昌大哥其他几个儿子、二哥其他几位儿子一起帮忙。有时候文玉芳也会帮忙放放牛,有时候给大嫂帮帮忙做饭,大多数是和二嫂关月英照顾郑国兴的几位孙儿。这一年,昌宏都已经在读初中。昌远、昌平、昌秀三兄弟则在念书。
有时到了放假的时候,三兄弟会一起帮二伯父,和几位堂哥一起去农田里帮忙收割稻子。
10年后(1941年),郑昌秀已经19岁,这一年已经高中毕业。
郑昌秀重蹈覆辙,走上他父亲的老路。文玉芳劝不住,也就任由他而去。
郑昌秀的大伯父看不下去,来到客厅,道:“昌秀,你拿包袱准备干嘛去啊?”
郑昌秀道:“大伯父,我要出去闯一闯!”
郑国安道:“昌秀啊!你这不是胡闹嘛?现在,外面乱的很,出去干嘛?乖,听大伯父的话,不要让你娘生气!”
郑昌秀道:“大伯父,我知道你是为好。但现在是国家危难之际,作为炎黄子孙的我们,理应该齐心协力,为国家做一份贡献,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郑国安道:“我的乖侄儿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啊?你还要走你爹的老路吗?这些年,是谁把你拉扯大的?你出去是送死知道吗?你认识谁啊?路费哪里来?”
郑昌秀道:“大伯父,不要劝了!”
郑国安自知自己劝说不过,也不好动手,叹气道:“昌秀啊,在外不要太善良了,低调点,不要相信别人的话,不要贪小便宜,知道吗?”
郑昌秀身着黑色中山装,脚穿黑色皮鞋,皮鞋擦的蹭亮,小伙长得细皮嫩肉,瓜子脸,看上去格外斯文,完全没有其父英武之气,倒像一位白脸富公子。
郑国安从自己房内红色衣橱内抽屉中拿出几十枚些银元和一沓纸币。银元面额是十元袁大头,纸币头像是国父孙中山,每张面额1000元。(当时货币膨胀,纸币不值钱,银元比较流行,比较值钱。)
郑国安双手托着纸币和银元,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站在郑昌秀面前,道:“昌秀啊!这是大伯父的一点心意,你要收下,听话!大伯父,如今年纪也大了。”
文玉芳前来制止,道:“大哥啊!我们不能要啊!”
文玉芳又对郑昌秀道:“昌秀啊!不能接啊!”
郑昌秀道:“大伯父,我不能要!”
郑国安道:“昌秀啊!收下,这是大伯父的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你去外面,哪里都需要钱的!”
文玉芳道:“大哥!这些年,我们母子五人多亏了你和大嫂二哥二嫂关照啊!这个钱,我们不能收啊!”
郑国安道:“弟妹啊!这些年苦了你和孩子们,这是你们应得的!我们郑家这些年亏待了你,这算是小小的补偿了!而且爹娘,临走前,也再三嘱咐我要好好关照你们母子,不要再推脱了,收下!……”
郑昌秀十分感激,虽然现在已经十九岁,作为男子汉,本来不该流眼泪,更不能苦了,那是很丢人的事。但是,郑昌秀十分感激大伯父,永远都记得大伯父对他的恩情,激动地竟然哗哗的流下眼泪,一把抱住大伯父,眼眶里留有眼泪道:“大伯父!大伯父!……”
郑国安也被感染了,强硬的他,眼眶里也湿润了,道:“我的好侄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文玉芳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脸颊上留着泪珠,然后而下湿润了衣服。文玉芳是感激,感激大哥这些年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对待自己的四个儿子。而不是像其他家庭一样那样嫉妒或者刻薄、欺凌。文玉芳十分感激郑家,如今自己娘家条件也越来越好,自己的两位弟弟也都有自己的子女,这都是郑家的功劳。
文玉芳如今却要目送幼子离开,怎能不伤心?这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郑昌秀把钱放进包袱中,转身抱住文玉芳,道:“娘,儿子不孝,我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了!你要保重啊!”
文玉芳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皮肤虽然白皙,但是脸上开始出现一些斑纹。穿着黑色中年妇女服饰,依依不舍,抱住自己的儿子。眼眶中的泪珠,忍不住,不听的飞泄而下。
郑昌秀紧紧抱住文玉芳,然后挣脱文玉芳双手,道:“娘,我走了!”
郑昌秀离开了江西,独自一人,来到陕西,加入共产党,北上抗日。参加过淮海战役、抗美援朝、珍宝岛战役、中印之战、援越抗美、中越战役,年老后回到家乡养老。
后来分家,带着子孙迁到江西省会某县某镇落户。
1955年,与护士范美玲结婚。1956年,长子郑秀鸿(郑韬父亲)出生。担任军官时,十分关照家乡。后来,郑国安、郑国昌子孙大多数移民欧美国家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