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各自回了房间,宫中都是十人一间房,各自的东西都放在床头的小柜,只是宫婢刚入宫也没多少东西,各自也就带了个小包袱就进来。
晚上回房的时候,每人一套青色的新衣放在了床上,小孩子,看见新的东西,总是很兴奋。一个个都扑了过去,抓着新衣服不肯放手之外,也选好了床铺。
可刚还没高兴多久,就听见一阵哭,扭过头就看见乔朵儿跌坐在地上,眼泪花在眼框里面不断打着转。
“这是我先看见的,是我的,你去那边去!”一个小姑娘趾高气昂地对着乔朵儿,“一边去。”
“可是...明明...”乔朵儿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那小姑娘打断了。
“明明什么?!先到先得!”小姑娘一脸傲气。
正转身回去准备上床去,却发现齐若昭正大摇大摆的躺在床上,开着床头的小柜,一面看一面说:“这皇宫里面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东西真好看。”
“你!你怎么上去了!快点给我下来!”小姑娘气急败坏,说着就要动手扯齐若昭,“这是我...”
“先到先得,这可是你说的。”齐若昭半坐着,一脸悠然自得,“我先到这床上,自然是我先得,来,朵儿,旁边还没人,过来睡这边。”
齐若昭拍着床边,示意乔朵儿过来,却见乔朵儿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倒是曲珍拉了坐在地上的乔朵儿,推了她一把,乔朵儿看了旁边那个盛气凌人的小姑娘,迈开小步子就挪了过去。这床铺在整个房间的中间,不粘风,离放置净桶的净房也远,闻不着味,最是舒服。
这小姑娘齐若昭之前在舒芳门等着检查的时候,也看见过,也有印象,叫秦双。年龄不大,约莫也就九岁的样子,可是这四百多人中,唯独她一脸的傲气,很是有印象。
“你们快点选,迟了可不要后悔。”齐若昭忙招呼起来,其余的都不敢动,倒是曲珍这个冰块脸立马就坐到了齐若昭的右边,其余的孩子都忙不迭的选了自己的位置。
秦双一看这形式,立马说:“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可是吏部的官,从五品,跟尚宫一样。你父亲又是谁?”
“你管我父亲是谁?!进了宫都是宫女,谁管你父亲是官还是平民百姓,大家都是一样的。”齐若昭依旧占着好床铺不走。
“那....那你年长,还占着好床铺,一点都不知道爱护幼小。”
齐若昭噗嗤一声笑了:“明明是你年纪最大!不过,你说的也对,”麻溜的从床上下来,抓了一个看着小一些的孩子,“我呢却是尊老爱幼,这位置给她,我呢也早就找好了位置,在最靠门口的地方。不过,既然你说爱幼,那么年龄小的就该住最里面,免得受凉,年龄大的往外面走,你们是不是呀。”
“对啊对啊,”一众小的都是附和,“应该让我们睡里面才对。”
齐若昭也不理她,径直到了挨着门口的床铺,到了地方,顺口问了一句:“曲冷面,要到我旁边吗?”
“我要跟曲姐姐睡,”乔朵儿立马就跟了上去。
剩下的孩子也都找了自己的位置,留着刚刚趾高气昂的秦双自己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了不是。只能自己找了个床铺睡了过去,却是暗暗把齐若昭记在了心里。
这晚上的抢被子的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只是到了晚间,齐若昭有些睡不着,摸着黑起了床,披着自己的衣裳到了房间外面。
此刻已经入夏,夜间凉风阵阵很是舒爽,举头看着弯月,齐若昭不禁想到了远在渔村的父亲,不知他此刻如何了。
当年的事情,现下已经避过去了,只是打渔辛劳,父亲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况且小弟过几年也要上学,不知道宫里的俸禄够不够用,郑氏那个抠门的女人,一定会把池兴给的钱自己收起来,到时候还要请池兴过去看看。
想完了这些,齐若昭想到了那个人,再过三天就进宫了,东西一定要看顾好。
正想着,又听着开门的声,回身一看,是曲珍披着衣裳就起来了。
“里面太闷了?睡不着吗?”齐若昭问着,“过来这里,风很凉快。”
“好啊,”曲珍就坐到了身边,“你...今早上,是不是故意的?”
齐若昭耸耸肩膀,不可置否,“谁让你在那里幸灾乐祸,也不来安慰安慰,当然要拉你下水。”
看着眼前的人,一本正经,曲珍有点想笑。
“诶,看你进宫穿的衣服,挺好的,家里也挺有钱的,怎么也进宫当宫女?”齐若昭很是好奇。
“那我也看你挺机灵的,那为什么也进宫当宫女?”曲珍反问起来。
“行,你不说就算了,”齐若昭放弃再问,“这天是真不错,明个想来是个大好天气,行了,咱们也该睡。”
“不了...我还想看一会,你先进去罢。”
曲珍婉拒了,齐若昭也不多说什么,点了头就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大量,就有大宫女从外间推门而入。
“快些起来!今日都要去掖庭拜见六位尚宫大人,一点都耽误不得!快点起!”
嗓门大的都能把房顶掀翻,孩子们都小,自然贪睡,磨磨蹭蹭的才从床上起来,换上了新发的宫服。
到净房打水洗漱之后,再都梳了双平髻,一切打扮整齐之后,才列好队前往了掖庭的那块空地上。
此刻六局二十四司的人已经全部到齐,六局之中,以尚宫局为首,因尚宫局掌的是内廷的刑法,以及内廷与外朝的奏本之事,还有一应女官升迁之事。
所以尚宫局的汪尚宫首,等全部的人到齐之后,方才对着这下面一千多人训话。
“昨日新进宫的宫婢已经到了各个司局,还望各个司局细心教导,以期为国。另外,本座还有话对你们这些新进宫的宫婢说,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良家子的女儿也好,官宦人家的子女也好,进了宫,那就是宫里的人。而在宫里,只有两种人,主子或是奴婢,希望你们能好生记住。”
“奴婢们谨遵教诲。”
所有的宫女都应声行礼,而后寂静无声。
“大家今日都还有事,也都散了罢。”
汪尚宫最后下了令,各个司局才领了各自的人马回到了自家的殿阁,开始一天的活计。
而新进宫的宫婢,也开始了学习,三年之后才会正式升格为宫女。
齐若昭也从这天开始,正式重新成为这宫墙内的一份子,开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