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簌簌顽强地挣脱开去,一蹦几米远,嚷嚷着:“看照片!现在我要看照片!”
“那就过来,好好坐着。”赵映远刚才不过是逗逗她,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看她紧张慌乱中带着一点娇羞的样子,可以说是“赏心悦目”。
书桌上电脑安稳地摆着,大宅里的一切物件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颜簌簌她到外面去搬了个椅子再坐进来,她才不要坐在赵映远腿上,太不安全,虽然其实在哪里都不安全。她早在那几次被他拽着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力气很大,绝对比她大,真的拼起来,她觉得她打不过他的。唉,也对啦,他那身诱人的肌肉可不是白长的,他喝醉酒被她踹下床去大约就真的是个意外吧……
赵映远在一张一张翻着20年前的照片,他记得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见过过任平生。
那是在盛风嘉华现任的董事长莫耀正的庆生宴上,就在莫家的宅子里,也许任平生当时还不是这个名字。
赵映远记的最清楚的就是,他本来是想去喊那个素昧平生的独自站在楼梯下远远地看着台上的同龄男孩一起玩的,却听见一个仆人模样的大婶压低了声音对那边的人说:“小少爷,你不能在这里。”从后面牵着他走了。那时候被起哄着上台表演钢琴和大提琴合奏的小女孩莫怜和沈饶絮刚刚下来,他又看到莫怜在莫名其妙地对着一个佣人发脾气,才上小学的小女孩那样颐指气使,在说:“我不是说不要再让我看见他吗?”因为想当然地把莫怜口中的人和那个被带走的男孩子联系在了一起,所以后来别人说到莫耀正的作风问题时,赵映远还是能想起这件事和这个男孩。
他应该就是任平生了。赵映远的母亲一直喜欢摄影,那次的宴会上也拍了很多照片,依稀的印象里,他还在一张照片上看到过楼梯下的男孩。那些老照片以前扫描了之后都存进电脑里,他想,任平生是在的。
“哇,赵映远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啊!”颜簌簌一眼认出了8岁的赵映远,一张抓拍。
“可爱……?”赵映远觉得这个词有些别扭,不过倒也没多反感。
“哎哟,笑得多灿烂啊!”颜簌簌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了,赵映远有些小小的尴尬,也没搭理她,翻到下一张。
颜簌簌还是第一个就看到照片里的赵映远,不过这次是侧面,画面的另一头赵映远视线的方向是一个女孩,颜簌簌一指:“那个是沈饶絮吧?”
“不是。”赵映远只瞄了一眼,冷冰冰地回答。
“啧啧啧,真花心。”颜簌簌幽幽来了一句,弄得赵映远不知所以。
赵映远停下来想了一想,还是对“花心”二字不满,便转头面对颜簌簌,说:“你明星八卦写多了吧你?我8岁的照片你也能看出我花心?还有我是跟你似的结了婚还和任平生搞不清楚的,还是怎么着了我?”
又提任平生!颜簌簌现在最烦赵映远拿任平生来说事。
“我和任平生怎样了我?我和他的确是谈了三年恋爱,我以前也的确是很喜欢他,可是我现在做什么了吗?我又没有喷那么多劣质香水在他衬衫上留什么唇印!”颜簌簌翻起了旧账,赵映远你还不承认自己花心?
赵映远眼睛微微眯起,强调:“你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颜簌簌拍一下桌子:“那就算我出轨好了。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是你花心!你不光精神出轨,你还肉体出轨呢!”
怎么照片看着看着就吵起来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书房里顷刻间漫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可是当局者迷,谁也没意识到什么问题。
“你哪里看到我出轨了?”赵映远自认为再正直不过,几乎每天按时上下班,偶尔才和朋友出去聚个会或者应酬的,简直是连个出轨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能说他出轨?
“你说,上礼拜你衬衫上的唇印是谁的?”这个难题其实困扰了她很久了。
“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放我鸽子没回来吃饭那次!”颜簌簌有些委屈!
“那天……”赵映远总算回忆起,“我陪DLH国内这边的负责人吃饭,他们找的一群蛇精病女人,那个对我动手动脚的女人后来就被我扔出去了。而且衣服我不到家就脱了吗?我也嫌啊!”
这样一解释颜簌簌倒是哑口无言了。只是这好像是一场辩论赛,她说不下去话她好像就输了,所以她又指着照片问:“她是谁?”
赵映远想了一想,说:“莫怜。你大老板的女儿你不认识?”
“总部那边的事我怎么知道,其实我只要认识我们杂志社的总编不就好了么。”颜簌簌道。
赵映远借机训她:“人际关系也是很重要的好吗?这也能不认识?不是要你好高骛远、溜须拍马,可也不要做井底之蛙、不要什么都不知道成吗?不要没有志向行不行?”
颜簌簌上转了眼睛,看他,说:“赵总裁是觉得我可以从我现在的职位爬上去一路坐到总经理的位子?”
“有何不可?”
“呵……呵呵……呵呵呵……”颜簌簌尴尬地看着赵映远郑重的表情,回说:“可是我对经管可没什么兴趣,要爬也不会走这条路~”虽然有时候她也会很自负地去想,要是高考结束后不那么叛逆地去选一个全家人都不支持的文学专业,而是直接去当任平生的小学妹,颜氏会不会不像现在这么惨?
赵映远冷笑两声,转回去面对电脑,慢慢地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趣,但是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这一句正巧戳中了颜簌簌的心,她现在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和赵映远结了婚,就是如此罢了。“不过,”赵映远又道:“习惯了也就这样,或者说适者生存,反正要做好一件事,其实都差不多。”
颜簌簌没有说话,看着赵映远眉目间那一点点黯然,很浓、很深。她记起了自己初识的那个赵映远。明明表现得对她不屑一顾、却是最终答应了和她结婚。那时,他的眼神里也闪过一瞬类似的情愫,当时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现在看来,他也会惆怅,他也会神伤。
颜簌簌还发着呆,赵映远已经找到了有任平生的那张照片,其实他可以等郑义弄到照片再比对,但既然这么巧,就干脆让颜簌簌先看看吧,直觉告诉他,颜簌簌并没有已经知道任平生未公开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