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秦找不出第二人?大秦不过才三等修真国,你又何曾见识过那些真正的盖世天骄?乾儿,休要自衬天赋,目中无人,日后跟夜莺去往上宗修行,本王不能多加照拂你,需记慎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萧云峰冷冷的训斥道,其实他心底却十分赞赏萧乾身上的锐气,与他年轻时何等相似。
大道争锋,以拳头论高低,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没有锐气的修士,便犹如没了爪牙的老虎,即使修为再强大,又有何用?
道一宗的那些老不死,便是由于安逸太久,一应修道外物皆由秦朝供奉,渐渐失去了祖师一辈立派时的勇猛精进,从底层一路斗法搏杀,最终诛灭拜火教的大魄力。萧云峰作为道一宗执剑长老,地位尊崇,仅次于掌教真人,他早已看不惯门内人人惜身畏战的做派,长久以往,难免不会沦为第二个拜火教。
萧云峰对道一宗失望透顶,但对自家的嫡长子却寄予厚望,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常言道,过刚易折。
萧云峰一直小心助长萧乾的锐气,也不忘时而磨砺,希望将来他能从自己手中接过重担,光大萧氏门楣,举族迁升至更高阶的修真国,成为强大的修真世家,一家一姓,满门皆修士的真正巨族门阀,彻底摆脱对修仙宗门的依赖。
至于温王其他的子嗣,在他眼里,全是不成器的庸才!
话说夜莺快步走出兰陵阁,行至岛边的望山亭,纵身一跃,飞起脚尖轻点湖中的不足半寸的冰面,身姿轻盈,浮光掠影一般瞬息荡过数百尺,抵达岸边落定。再回头看她掠过的轨迹,冰面如常,没有一丁点的裂痕,恍若清风拂过一般,无声无息。
培元境大圆满,虽说已经是一名正式的修士,但还无法做到飞天遁地,比起寻常筑基武者,区别在于拥有雄厚的真元和脉象。筑基武者体内只有一丝微薄的真气,对敌时还要依靠肉体的技巧发劲,施展一些在修士看来极为粗浅的武技,无法催动威能莫测的五行真诀。
拓脉和培元是一个修士打基础的阶段,根基越牢固,将来的成就越长远。单论修炼天赋,夜莺比起萧乾还要强上数倍,因为她具有破境的能力,却不破境,将修为压制在培元境整整两年,可不是一般的天才可以做到。
须知萧乾当年也才压制半年,以二十四数充盈窍穴破境凝煞。
通常来说,普通修士在培元境灌满十六数窍穴,便已满足凝煞的要求,只有资质绝伦,身怀无上潜力的天骄才会压制不破镜,苦苦打熬根基。而且十六数窍穴后,修士每灌满一处窍穴,比起前面都要艰难数倍,越往后越是困难,耗费的精力和时间成倍增加。夜莺周身凝练出三十六天罡数窍穴,即便放到四、五等的修真国,也是顶尖一流的天资和才情,所以萧云峰才会对她无比看重,视若珍宝,毕竟得徒如此,又复何求?
夜莺和萧乾结合诞下子孙,其资质定会更上一层楼,不由人不去遐想,究竟该是何等妖孽!
可惜郎有情,妾无意,萧云峰一番谋划能否得偿所愿,尚未可知。
“咦?”
夜莺准备抄近道离开王府,火速赶往城内的夜鹧鸪总舵,再换乘异兽名驹奔赴道一宗。没想路过后院的一处院落,不巧撞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下人,寒冬时节,此人竟然只穿着一席薄衫,他后面还背着一个大布囊,偷摸从一栋后厨的宅子里跑出来,不慌不乱的张目四顾,发现没人跟踪,又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
想到近日有扶桑魔修祸乱岚阳,夜莺妙目陡然一寒,当即几个虚空腾挪,冲了过去。
“何方鼠辈,站住!!”
刚从膳食房偷了一些果腹吃食的萧尘还未走出几步路,头顶上空忽然响起一声冷冽的叱喝,劲风呼呼作响,只见一道靓丽的黑色身影从天骤降,蓦地堵住他的去路。
萧尘心神一怔,只觉耳畔有惊雷炸响,脑袋恍惚了一下,肩上的背囊便已不翼而飞。
“是你?萧涯?......”
夺过背囊的夜莺看清萧尘容貌,继而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萧尘也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突兀出现眼前的是一名修为高深的黑衣女子,素面不施粉黛,月眉星眼,前额有一点红樱朱砂痣,乌黑的秀发竖冠垂落,作男儿装扮,气质干练脱俗,自有一股杀伐果断的凌厉剑意。
“尊驾是......”萧尘倒也不慌,他闻对方唤出这具肉身的姓名,想来应该是某位相识故人。
他不过是偷了一些吃食,又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被人撞破倒不打紧,只要有合适的开脱理由,不难处理。不过,重生后的萧尘六识极其灵敏,感知到此女气机满盈外放,衣袂无风自动,周身窍穴竟恍如三十六数煌煌烈日,比起当日在城内遇见的百里屠云还要强盛多倍,显然已经驻足培元境很长时间。
萧尘搜刮记忆,可他对此女的音容笑貌陌生无比,难道是大秦道一宗的真传弟子?
心念电转,萧尘不由暗自揣测。
夜莺上下打量了萧尘几眼,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年少往事,朱唇轻启:“萧涯,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人不知尊驾名讳,但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小人只是腹中饥饿难耐,忍不住从厨房里拿了几个咸菜馒头,还望尊驾发发慈悲,放小人一马,万万不要将此事告知执法堂,小人保证仅此一次,永不再犯!”萧尘垂头躬身,诚惶诚恐的应道,眸中精光数度闪灭,摸不准此女是在故意试探,还是真的与“自己”相识。
前有六郡主假意示好,诱使萧涯放松警惕,忘记下人的本份,又借口将他狠狠修理了一顿,卧床七日,一命呜呼。血淋淋的教训犹历历在目,即便心有疑虑,萧尘也不敢丝毫大意,惹祸上身。
望着萧尘一副哆哆嗦嗦、恐惧胆寒的告罪模样,夜莺不由大感失望,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眼前清瘦卑微的少年,哪里还是她儿时印象中,那个独自在池塘边玩耍,离群索居的倔强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