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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离合无常

(1)却说那峡谷之中阴风瞬起,二人猝不及防,只被卷裹入其中,向山下坠去,顷刻间便没入云海失了踪影。

杨雁翎方才被强风一卷,脑中只被转得七荤八素不辨方位,待得眼中清醒了,却见脚下头上都是茫茫一片云雾,身边灵灵早已不知去向了,忙驱了脚下仙剑往上冲去。奈何那山风甚是强大,只一吹便将他飞起势头往下压了去,他心中微微吃惊,手中法诀却接连加了几重力道,瞬间那脚下仙剑蓝芒暴涨,顶着头上强风缓缓压了上去。

却在此时,但见眼前一条人影飘下,倒不是灵灵又是谁?只是灵灵此时紧闭了眼,竟似昏过去了一般,重重往杨雁翎身旁急急坠去。杨雁翎心中担忧万分,将怀中小雕往衣服中塞稳,右手便空出来揽在灵灵腰上。只是灵灵下坠力道何等之狠?那杨雁翎只拼死托住了,一下便被带得向下坠了十来丈。杨雁翎心上一惊,忙将身形稳住,只紧紧咬住牙关,拼尽全力御了仙剑欲要从这云海强风之中挣脱出去。

但那山风何其强大?便是方才他一人,也只是勉强顶得强风,此时又多出一个灵灵来,不免被压在山风之下动弹不得。却在此时,又一阵狂风呼啸着从山上朝两人倒灌下来,杨雁翎本已是强弩之末,此时雪上加霜,只觉得脚下一踩空,那皓月竟是御不住脱飞了出去。不禁大叫一声“啊”,便从那云中朝山下直直坠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雁翎才悠悠转醒来,却发现此时自己正躺在一片沙滩之上,那海中浪潮一拨接连一拨地冲上他身边来又退下去,便扶着脑袋艰难地坐了起来。那皓月如护主一般,在手边散着淡淡毫光。

他脑袋此时昏昏沉沉,却不知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呆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从峡谷之上坠下来了。或是那峡谷之中直通海洋,自己下坠入河中,而后被水冲入这海边来。想到此节,他便也释然。

只是他拍拍脑袋,立时便跳起来了。之前坠落之时,自是与灵灵一起。而此时缘以只自己一个?想罢忙抬了眼往四周看去,只见茫茫一片全是沙滩与海洋,身后便是那高逾万仞的蓬莱山岛,却哪里有灵灵的影子?他心中一急,忙喊道:“灵灵!”但听得那山上一片“灵灵!灵灵!”的回音往远处震荡开去,竟无一丝应答!不禁心急如焚。

只是他毕竟心智成熟些,只急了一刻,便马上冷静下来了。心道:“我自那谷中坠下,却被冲到这海边,看来那河谷便与此海相通。而灵灵亦无理由不被河水带到此处,或是冲得更远些罢。”想到此处,他心上稍安,忙喊着灵灵,跌跌撞撞地沿着海滩寻去了。

他沿着海岸寻了许久,方才见到远处岸边卧着一个身着绿色衣衫的人,却不是灵灵又是谁?心上大喜,便急急奔去了。杨雁翎奔到她身旁,忙跪在地上了将她脑袋揽在怀中,口中叫道:“灵灵!”却不见反应。两指向她鼻中一探,却是没了鼻息。杨雁翎眼见这般,只忽地觉脑中有些眩晕,忙将她揽着了,眼中不觉流下泪来。

这般过了许久,却忽觉怀中灵灵抽了一下。杨雁翎察觉,只惊疑不定,忙止了眼泪,将肩头上灵灵放下了。却见得灵灵重重咳了几下,口中流出些海水污物,竟悠悠转醒过来。杨雁翎大喜过望,只不知如何是好,忙将她扶着坐起。

灵灵显然仍昏沉,摸了摸脑袋,道:“大哥,这是哪里?杨雁翎闻得,答道:“我们从峡谷之上坠了下来,这里看来应该是蓬莱山岛之下的海边。”灵灵听得,“哦”了一声,却见杨雁翎面上有泪痕,或是为自己担忧,心上一暖,却笑道:“这般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没羞没臊!”

杨雁翎听罢一笑,将她搀扶到一处干净大石上坐着了,道:“你肚子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来。”灵灵听得,回道:“好。”

他方才来时稍稍留意了下,这一处内陆溪流入海口不仅可以供些淡水,而且其中的鱼儿亦可以打来充饥,轻笑两声,在山上将手中皓月斩了两节碗口粗大的竹子,又削了一根长矛,直奔那溪流中去了。

过了不久,杨雁翎便用手中长矛搠到了几条巴掌多大的鱼儿,用藤条自鱼鳃鱼嘴串起了,又用竹节盛了些清水风尘仆仆地回来。

他将清水递给灵灵了,道:“渴了罢?先喝些水。”灵灵点点头,将竹节接过了,抿了几口,又递给杨雁翎道:“大哥,你也渴了罢?”杨雁翎一笑,却道:“我方才在那溪中喝了。”又道:“我去拾些柴火来,将这鱼烤熟了作晚饭吃。”

说罢转身去山脚下拾些柴火来堆成一堆,将那皓月宝剑在石上轻轻一划,击出些星星点点的火花来,只一瞬,那柴堆立时燃成了一堆篝火。又将那鱼去了内脏,用削尖的树枝一条一条穿起,放在那火边烤了。

杨雁翎正与灵灵坐着了,烤那几条鱼,却在此时,只听得不远处“唳唳”几声啼叫,便见眼前一个如小狗般大小白色毛茸茸的东西双脚迈着蹒跚步子向着自己而来,却不是那从峡谷上掉下后便遗失了的小雕又是甚么?二人见到只又惊又喜,只道这个小家伙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几次在那蛇口之中险险逃生,虽然不知道坠下山来时掉到了哪里去,但此时还知来找寻二人,也算得上重情重义。却见灵灵微微一笑,顺手便将手边一条还未烤的生鱼仍在那小雕面前。那小雕看见了,“唳唳”啼叫几声,竟将自己稚嫩的小爪踩在那鱼上抓牢了,将钩状喙钩进鱼肉里一点点撕食,看得二人惊奇不已。

那鱼肉本是易熟之物,在火上烤了不过一会儿,那鱼皮便开始发黄变焦,鱼肉也慢慢转熟,散出阵阵香气来。杨雁翎看这鱼烤得差不多了,便选了一条较大的递给灵灵道:“可以吃了。”灵灵轻答一声:“嗯。”便接了过来。杨雁翎笑了笑,也拿了一条放在嘴边吃了。

两人吃着鱼,却听灵灵问道:“你身上还有灵力么?”杨雁翎听了,忙运了体内真法,过了半晌,才答道:“已经耗尽了。”看了看天色,只见那阳光已然敛入海中,心中无奈,道:“看来只得在此打坐一晚,等明天一早灵力恢复了再回去罢。”灵灵听罢,点了点头。

却见杨雁翎面上忽然一喜,自怀中将一串铃铛掏出了,道:“这铃铛是我方才在河中捡到的,觉挺好看。送给你罢。”说罢,将那串铃铛系在灵灵腰带之上。灵灵望见那铃铛共有九个,却色彩各异,只用一根红绳穿着了,颇为精致;轻轻摆动身体,那铃铛便随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来。她少女心性,不由觉得好玩,心中欢喜,忙道:“多谢大哥!”杨雁翎见罢一笑。

待得吃饱喝足了,两人便在那篝火边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杨雁翎只觉有人唤他道:“大哥!”便挣了眼看,却是灵灵不知何时候醒来了,将他叫醒,只道:“你看看海里。”杨雁翎听得,放眼望去,只见夜幕沉重,身前身后正是是漆黑一片;眼前篝火还正在“噼噼啪啪”地冒着火花,漫天繁星在天空中忽闪明灭,一轮皎洁明月已升入了空中,不知入夜多久了。

他依言向那海中望去,但见那原本翻着黑色浪潮的海面,忽地却慢慢浮现了点点金色磷光来,不过多时,便将那海面占满了。此时望去,只觉那海面之上,犹如铺了一层巨大荧光毯般,玄异莫名,而美轮美奂!

又过一会,明月便已升至空中。但见得此时众多星宿便都围着那明月闪着光辉,与那海中磷光遥遥相应;那皎洁月光竟是毫不吝惜一般,将漫天光辉都洒在了无比宽广的海面之上,那海中无数磷光亦随之更为明亮起来,极是美丽。

二人眼见惊异莫名。便在此时,那磷光之下,又慢慢浮现出一颗颗更为明亮的圆珠来!那明珠方才出现之时,先前不过几粒,到得后来,越聚越多,竟不下万千之数!气势直逼那天上繁星,却更为灵动唯美。

但见那千千万万颗夜明珠在海上波浪之中肆意遨游沉浮,明灭不断,在海水映衬下闪着七色光华,实是美奂绝伦!却是将两人都看得呆了。

杨雁翎叹道:“这般绝世美景,得见一回,真乃三生有幸了。”灵灵听他这般道,温婉一笑,却轻声道:“若以后,我二人不再学道,便来到这海边上各自搭个草棚,捕鱼种地,平淡度日;我若得空,每夜与你来海边赏这星海珠华,多好!”杨雁翎闻言,心上莫名温暖,不禁深深望着灵灵。许久,二人相视一笑。

许久,直到那明月偏西收了漫天光华,海上磷光明珠才渐渐收敛,消失在了海中,一如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

次日,二人恢复了法力,便将那雕雏带了,各自御起仙剑向那蓬莱山岛之上去。这蓬莱确实广大无比,二人飞了许久,才见山腰下一座村庄,忙御剑向那去。

二人靠近了看,只见那谷村之中许多精壮汉子,正在那山腰梯田之上忙碌耕种;村中妇孺安乐,垂髫老者,皆怡然自得。杨雁翎眼见不禁叹道:“真乃世外桃源!”忙与灵灵降下仙剑了,转到那村中。

早有一位老者迎出了,道:“二位是蓬莱山顶的高人罢。”二人一听都有些惊奇,忙向那老人躬身,道:“老丈莫非是此间高人?”那老丈见罢哈哈一笑,将二人扶起了,道:“我并非甚么高人,只是蓬莱山之上常有弟子下得山来,与我村中换粮米油盐,装束皆与你二人模样相当,故而识得。”说罢,便将二人领入家中。

那老丈招待二人吃了些粥菜,才问道:“二位来此有何贵干?”杨雁翎听得,面上尴尬,半晌才道:“不瞒老丈,我与师妹昨日在那山顶密林之中,不小心坠下山谷,今日才得返回去。”那老丈听得惊奇,道:“恕我直言,那蓬莱山岛高逾万仞,二位虽是蓬莱弟子,可是从那山上坠下,竟安然无事?”不由得静静盯着二人看。

杨雁翎见得面上尴尬,忙要回话,却听那老丈喜道:“原来如此,我观二位器宇不凡,必是有神灵护佑。”顿了顿,又道:“且二位样貌,实在像我古画中一双高人眷侣,今日得见尊颜,果真是天造地设。”二人听得“天造地设”四字,只都面红耳赤地低了头,却忽了老丈话中其他。

半晌杨雁翎道:“老丈,我二人下山已久,怕师长担忧,故现在便要回了,可我二人初次下山,不知这山上何路可往,还请赐教。”

却听那老丈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沉吟片刻,又道:“可有一事,欲请二位帮忙。”杨雁翎听得,只道无事不来,便道:“老丈请说。”那老丈听得他肯帮忙,面上惊喜,忙道:“二位请随我来。”便将二人领入堂屋内一卧房之中。

只见那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女子,面上颇为平静,似在熟睡。杨雁翎眼见,知是女子闺房,忙要退出,却被那老丈拉住了道:“少侠那里去?”杨雁翎回道:“我一条汉子,这女子闺房,恐不便进。”老丈道:“少侠莫疑,我便是要二位救救我女儿一命!”说罢面上一苦,却露出戚戚之色来。

杨雁翎听罢,和灵灵对望一眼,又向那女子望去,只见她面目甚是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此时几人在旁谈话,仍是熟睡不醒,便道:“令嫒可是得了甚么疾病么?”老丈听得湛然泪下,道:“我也不知,我女儿从发病到如今,已然沉睡了三年多未醒来过了!”二人听罢,心上都是惊奇不已,只道这世间竟有如此怪病,能让人沉睡不醒。

又听那老丈道:“我女儿名唤茹儿,自幼性子宁静温和,前些年到得出嫁年纪,本请人说了一段姻缘。可是出嫁前一晚,却忽然害了这病……再未醒来……”“自这般后,老汉我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只盼着女儿有一天醒来……可是到得如今三年了!我有时便宁愿她死去了,入土为安,不再受这苦楚!可……”说罢跌地痛哭不已。

二人见罢,忙将那老丈扶在椅子上了。杨雁翎面上为难,对灵灵道:“这般怪病确实蹊跷,可我二人不会医术,怎能治得这病?”灵灵听得皱皱眉头,也是一筹莫展,片刻,却见她展颜一笑,道:“这位姐姐若只是熟睡,我倒是能用仙术进入她脑海中看看,或能发现甚么也说不定!”杨雁翎听罢,笑道:“或这般可行!”

那老汉正哭,见二人似有办法,忙扑地道:“若二位能救我女儿,老汉感激不尽!”二人见了,慌忙将那老汉拉起了,道:“老丈不必如此。”

须臾,灵灵坐在那女子床头了,将手轻轻把住那女子脉搏,只闻得她腕中脉搏平缓,面上红润似常人,倒竟是真的只是在熟睡一般,便将神识释放,进入她识海之中。

忽见眼前大雾朦朦,灵灵忙将手拨开了,迈步向前而去,片刻,面前便现一座府邸来。灵灵一见,只有些惊疑,忙将那大门推开,迈步进入。只是这府中颇为清净,偌大一个府邸,竟无一个人影。

直走到后园,才见一个女子在园中摘花,面貌熟悉,倒不是那昏睡的女子又是谁?

灵灵一喜,忙上前道:“茹儿姐姐。“那女子闻到,只吓一跳,忙问道:”你是谁?怎知道我名字?“灵灵道:”姐姐好,我叫灵灵。“又问道:”茹儿姐姐,你怎么在这地方?“茹儿听到,面上只一恍惚,却不回答,半晌才道:”我也不知……好像,自我记事起,便一直在这地方了……“灵灵听罢惊奇不已,忙道:”那你能记起其他么?“那女子只摇摇头,道:“甚么也不记得了。”

灵灵听得,心上一急,忙道:“姐姐,你快些醒过来罢!你爹正等你回去!”那女子闻得,面上一惊,忙问道:“我爹?我还有爹么?”灵灵道:“自然有!但盼你回去,早已白发苍苍!”那女子听罢,忽地莫名伤感,不禁掩面哭泣,道:“爹……爹……”灵灵见状,忙要上前安慰,忽地,却见一个影子飘到面前,将她挡着了,却是一个白衣长发男子。

只见那男子颇为清瘦高挑,面上却似微微苍白,只把那茹儿护在身后了,向灵灵喝道:“你是何人!”灵灵见他双目圆睁,颇为凶恶,不禁后退了一步。却见茹儿赶快过来挽住那男子的手臂,道:“夫君莫急,她或是住在邻家的妹妹,待我打发她出去,也就是了。”那男子听得,重重咳了两声,面上亦不自然地泛些红晕来,却似得了甚么沉疴绝症一般,却道:“茹儿,你先回屋中去,此间事务,自有我处置。”茹儿听罢,只迟疑道:“这……”又听那男子道:“怎么?你不听为夫的话了么?”茹儿听得忙道:“好,好,茹儿听话,这便回去,夫君别动怒。”说罢转身去了。

灵灵见得这般,道声:“哎!”忙要赶上,却被那男子挡住了,忙喝道:“你是何人!却把我茹儿姐姐困在梦中?”那男子听得冷冷一笑,道:“与你何干?”又道:“今念汝年轻,便饶过入汝了,还不速速退下!”灵灵听得,哼了一声,却要拔剑上前。忽地,却见那男子掌心印来,只将她瞬间轰出了那梦境之外!

灵灵神识受创,只觉脑中眩晕,却欲要栽倒。杨雁翎见了忙上前扶住,道:“灵灵,你没事罢?”灵灵望望他面庞,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却向那老汉道:“老丈,您女儿可去过中原么?”那老汉闻言一呆,忙道:“小女自幼生长在这村中,便连山上都未去过,哪儿去过甚么‘中原’‘西原’?”又急道:“姑娘,你可查出我女儿病症了么?“灵灵闻得,思忖半刻,只摇了摇头。那老汉听得,只无奈落泪,道:”我苦命的女儿……“

三人出得卧房来,那老汉叹道:“既如此,我去村中寻个人与你二人带路罢。我们村上有个赵姓樵夫,曾到得‘凌仙宫’中送过米粮,定识得路。”说罢便起身去了。

二人坐在堂屋之中,杨雁翎望着灵灵面上有些苍白,心上担忧,问道:“灵灵,你没事罢?”灵灵听得,摇头道:“我没甚事,只是……”杨雁翎道:“甚么?”灵灵望了望他面庞,道:“茹儿姐姐,或是被甚么鬼物施法拘在梦中了无法脱身。”杨雁翎听得面上一呆。

片刻,那老汉便带了一个大汉回来,道:“这便是赵刚樵夫了,正好他要上山砍柴,你们二位便随他一起去罢。”二人闻得,拜谢了那老汉,便与那赵刚上山去。

这般循着山路往上,只见那山岭之上流水淙淙,块块梯田如片片龙鳞般镶在那崇山峻岭之中,实是壮观之极。或是春日农耕世界,许多农人便都赶着水牛,架开铁犁铁刷,在那田中忙碌;只将那田中泥水搅拌均匀了,才好播种庄稼。

三人走了许久,过得几个山头,才见得前方长着巨树的岩山。又走一阵,便见一段石阶向上延伸,直到山顶。赵刚道:“这石阶相传是‘凌仙宫’中一位高人所筑,所为山下之人上山烧香祈福的。二位循着这石阶,便能到那‘凌仙宫’中,我须在这山下砍柴,便不上去了。”二人听罢,与那樵夫道别,便循山道而上了。

直到日跌十分,杨雁翎与灵灵才回到“凌仙宫”中。那玉晨玉衡二人早是急坏了,这几天都催派了山上弟子满山找寻,此时见得二人回来,自都欢喜不已。

(2)却说杨雁翎与灵灵回到山上,恍惚又过了两个月余。

这天,二人便在那“梅香阁”院中练功。只见二人将各自功法抖出了,与对方对起招来,那飞花皓月舞在当空,刀光剑影,明灭不断,只将地上落红残叶,皆缠在空中飘舞不休,煞是绵绵好看。

斗了片刻,却见灵灵飞身上一座假山,面上朝杨雁翎一笑,却道:“大哥小心了!”说罢轻叱一声,自那山石之上飞下,剑招忽地一变,却拉出千万条剑影,呼啸着向杨雁翎攻来。杨雁翎见得笑道:“好俊俏的‘少阳剑法’!”手上一抖,同样是一招“少阳剑法”招架而去,顿时,又是漫天剑影,闪烁明灭!

原来,那“少阳真经”之中,所载经文功法自是世间罕有,博大精深;而杨雁翎或天资极高,却在这半年多之中侵淫了透彻,修到第十重;且别开生面将那功法融于剑招之中,自创出了这一套“少阳剑法”来!前日他将剑招演示给玉晨玉衡二人观看指点,只将二人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灵灵见得这剑法灵动飘逸,煞是好看,自死缠烂打地求着要学。杨雁翎便也教给了她。此后,二人便这般一块修行,切磋对招,日子倒也过得欢喜之极。

此时杨雁翎功力境界在铸丹第八层,世间已罕有敌手;而灵灵也快迈过炼气第九重。二人天资与法力皆已渐深,使之招法自是不同凡响,只在那落红之间舞得天花乱坠。

玉晨子在堂屋中望见,只叹道:“雁翎与灵灵二人,天资都这般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二人后继有人了!”玉衡子听罢哈哈一笑,却道:“你猜是你徒孙厉害些还是我村女厉害些?”玉晨子哑然。

却说那园中二人斗了一会,或是灵灵灵力不及杨雁翎深厚,每每进攻,都被杨雁翎巧妙化解了去;而杨雁翎要教她功法剑术,自也将境界压低了,只稳在原地,却不进攻。灵灵见得,少女心性一起,却尽了全力来,要与杨雁翎争胜。

便听她轻“喝”一声,手上仙剑向杨雁翎佯攻一下,忙急急后退,却扯了腰带上那串铃铛抛出,与飞花剑一起御着了,一齐向杨雁翎攻去,口中道:“飞花九铃阵!”

其实,那道家之法,自是极为重视自身功法,诸般法门,皆是为提升自身法力与灵气;但道家之根本,主张倚重自然天地,以为万物皆为天地所生。固千百年来,古人观之天地奥妙,日月星斗,竟衍生出一门利用天地自然奥义的法门来,便是这阵法了。

相传这法阵,因以自然之力为本,故而威力绝伦。当初王清照几人功法远低于杨雁翎,却差些将他袭杀,自也是这法阵的威能;但亦因以人力牵动天地之力,故施法者自身功法亦要坚实,否则境界不够,道心不稳,反而要被那法阵所反噬。

而这“飞花九铃阵”便是灵灵依那“飞鱼九鼎阵”改变了施法器具创出,威力自是极大,而杨雁翎送她那铃铛不知是何材质所制,竟是不畏火烧水淹,坚硬之极,故而灵灵将它当作法宝,竟也得心应手。

此时杨雁翎见灵灵祭出那“飞花九铃阵”,虽自忖功力深厚,却也不敢托大,忙将皓月御在身前凝神应对。

玉晨子正望向场中,却听玉衡子道:“你看他二人功法都比我们年轻时要高许多,又是郎才女貌,若喜结连理,给我二人斟杯喜酒喝喝,那才快活呢!”说罢哈哈一笑。玉晨子听得师兄所言,只眉头一跳,道:“你说甚么?”玉衡子见他面目严峻,嘴中一滞,半晌才道:“他二人功法高明?”玉晨子摇摇头。玉衡子一皱眉,又道:“他二人喜结连理?”玉晨子听得,面上之色只变了变,忙道:“师兄,他二人不是兄妹么?你怎么有如此荒诞想法!竟要他二人喜结连理?”玉衡子听得一皱眉,道:“你怎知他二人是兄妹?”玉晨子听罢语塞。

原来,他多年前下山,到杨云心府上之时,那邻家告诉他明明白白,道杨云心有一双儿女;而师兄玉衡子在长安城门外又正好寻到了二人,正与邻家所言不谋而合,故他先入为主,便一直以为杨雁翎与灵灵是亲兄妹了。此时听得玉衡子这般问道,面上一滞,忙问道:“莫非不是?”玉衡子别过脸去,道:“我也不知。”玉晨子呆在当场。

却说此时二人打斗正酣,只见那九铃被灵灵操控,只将杨雁翎上下左右所有方位尽皆封锁了,飞花剑便如游鱼般,在那阵中忽左忽右地朝着杨雁翎攻去。杨雁翎在那阵中,只既要抵挡面前飞花,又要留意那九铃时不时从后背偷袭,实是苦恼不已。

灵灵在法阵之外,见到杨雁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嘻嘻一笑,却道:“大哥,你若服输,我便撤了阵法!”杨雁翎听得,只“铛铛”几声将身前飞花与头上两颗铃铛震开了,笑道:“小丫头,想得美!”灵灵听得,柳眉微蹙,手上连连结印,霎时,那飞花与铃铛移动速度便快了许多,只将杨雁翎攻得手忙脚乱。

这般挡得两三轮,杨雁翎额上早冒了汗来,却见灵灵愈发加快了攻势,只要逼他认输。他心上没奈何,将仙剑祭出了,手上一挥,要将法力提升,御出真法来。哪知灵灵见到这般,忙叫道:“不许解封法力,要不我不与你打了!”杨雁翎听得面上一滞。

便在这时,玉晨子步出堂屋来,二人见得,忙收了仙剑阵法,躬身道:“师公。”玉晨子见到二人这般,心中忽地苦涩,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道:“进屋说罢。”

此时二人站在堂屋之中,只听玉晨子道:“灵灵,雁翎。”二人忙道:“弟子在。”眼望着玉晨子,却见他住嘴不语。许久,才听他道:“我今日问你二人,必要老实回答。”二人见他面上严峻,忙都点了头。玉晨子见得,点点头,问道:“你二人,可互生了情愫么?”二人闻言都一怔。

其实,杨雁翎与灵灵二人,从初见至今,不过也半年多几个月而已,实在算不得青梅竹马;但二人相遇到如今,只一起修仙练法,患难与共,倒是早已日久生情。这般事实,对于杨雁翎这般大男人倒没什么,可灵灵是个娇羞女儿家,怎可随意提及?听得玉晨子这般问道,只羞红了脸垂下头去。杨雁翎见得也是一阵心虚。

玉晨子见他二人这般,只仰天长叹一声。杨雁翎见他面上好似不悦,忙问道:“师公,你怎么了?”玉晨子叹息一声,才道:“我当年下山寻你爹,人曾说你爹有一双儿女;而后你玉衡师祖又正巧在长安城外捡到你二人,这般若不是巧合,便你二人是亲兄妹了。”

二人闻言都大惊失色。这般多日子来,杨雁翎与灵灵每日在一块,遇甚么事便都是两人一起,早已是将彼此牵肠挂肚,刻骨铭心了。如今听闻这般消息,直教人生不如死。

却听玉晨子道:“你二人可曾记得当年之事?”二人本正慌乱,听得玉晨子所道,似还有回转余地,忙都苦思冥想,半晌,才听灵灵道:“灵灵当时年纪甚小,早已记不清了……只是,当年我快饿死的时候,是大哥将一个馒头塞进我嘴中来……故前月第一眼望见时,我便一眼认出来大哥。”杨雁翎听罢,心中淡淡伤感,却道:“当时我年纪大些,可能记得,只是如今失忆,也不知如何办才好。”

几人听罢,只都叹息一声。

当夜,杨雁翎在房间之中只左右翻覆睡不着,便来到那院中站着,望天上明月,心中苦涩不已。

却见灵灵也走出房间来,便将她招呼到身旁坐下了。二人只都不说话。

许久,才听灵灵转头道:“大哥……我……”杨雁翎望她面庞,只见隐隐泪痕,知她心中苦闷,心中忽地一痛,却不转了头说话。灵灵见得,面上更苦,只怔怔望了他背影。

第二日,灵灵方才醒来,见得院中冷清,心上不禁亦跟着萧瑟,容颜亦憔悴了许多。她坐在那院中,心中念了许久,才下了决心来,只道若二人真是兄妹,虽是刻骨铭心,却也非要放手不可……

便到杨雁翎屋外敲门,道:“大哥……”半天,却不见一丝回应,又道:“大哥,你在么?”

只仍许久不见回应。灵灵心中一急,道:“大哥!”手上稍稍用力,却将那门推开了。但见那房中被褥早已叠好,桌椅也摆的整整齐齐,却不见杨雁翎身影。已是人去屋空了。

灵灵心中着慌,忙要转出门去,却见杨雁翎桌上一张纸条,忙拾起了看,只见那纸上写道:“拜别玉晨玉衡二位师祖,灵灵,及各位师伯长辈;吾今失忆,不知自己到底何人,对身世颇为迷茫。今日拜别,去中原之地找寻线索答案。各位勿念。”底下又一小片字条,上书道:“灵灵,若我二人不是兄妹,待我归来之时,愿与你比翼双飞结连理,从此不问世间事;若是兄妹,我便浪迹天涯,永世不再见你,你便找个好人家罢。”

灵灵见得那纸条,只一瞬,眼泪便如断线珠子般涌出了,趴在那桌上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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