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措辞真的很凛然呢,从你甘愿被我潜规则获得大赛冠军开始,你处心积虑要的,就只是这么多么?”
她的脸随他的话变得煞白,自尊心的作祟,使她反唇相讥:
“墨总,如您所说,或许我有了这个孩子,邢达会接纳我一样,这,也是您要的吧?您这次回Macu不过借着我下了台阶,因为,您知道,他不会真要了您的腿,顶多是小惩大诫。”
这是她对那个“讽刺”想出的最好解释,只是,她本来不想说的。
“有蓝暗做撑腰,连口气都不一样了。”他的面色一暗,冷声说出这句话。
“墨总,您是有身份的人,何必一定要说出这样的话呢?”她终是被他刺痛,眼底起了雾气,不过咬咬牙,又逼了回去。
“我没有身份,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瞧到她眸底的朦胧,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说出这句话,落寞瞬间闪现。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邢达以及两名佣人站在那。
而,墨沧并没有打算放开她,依旧压在她的身上,唇边是冷笑的意味。
“伤成这样,还恶性不改?”邢达的语声并不大,却足以让房内的人听得真切。
“我的伤不都拜你所5!易?”
西汐不敢去看邢达,她用力推了一下墨沧,墨沧存心要和邢达怄气般,更抱紧了她。
然,也或许,是借着她挡去和邢达的直视。
他和父亲的关系,与她和西施的关系,何其像?
其实,临到危急时刻,终究是血浓于水。
“西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谈一下。”邢达并不愿与墨沧进行口舌之争,转对西汐说出这话。
“难道,你对她也有兴趣?”墨沧冷笑着说出这句话,“我倒差点忘了,她也是我的女人。”
“是,你的女人,在腾远,你还说她怀了你的孩子?结果呢?我不知道,是她欺骗了你,还是你欺骗了我?”
“怎么,很失望?我早就不姓邢了,她是否怀了孩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她听得清楚,原来,0才不过是她的臆断。
他刺疼了她,她的臆断会不会也让他觉到疼呢?
她和,真是刺。
“你的身体里始终流着我邢达的血,这一点,是你永远无法否认的事实!”
“所以我觉得我身体里的血都是脏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西汐低垂的目光,分明看到,墨沧的眼底,没有丝毫厌色反是起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哪怕,他的话语带着伤人的绝对。
“邢先生是我欺骗了墨总。我希望墨总能救我母亲,所以,我选择了欺骗让他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然后,看在孩子的面上,来了Macau。”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这句话。也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知道,当初对母亲说出凉薄的话,母亲的眼底,一定同样有着淡淡的哀伤,可,她看不到。以为只有冷漠才能让心不觉到痛,才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就是那么冷情的人。
只是,真的说出口,心,反而更加地疼痛。
手被他束在他的胸口,他的心一定很痛。
所以,她想说出这句话。
她看到他望向她的目光有片刻的不解,他不是一直以为,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吗?
为何,还有不解?
这一次,她轻轻一挣,就从他的怀里挣脱,狼狈地爬下床去,用平静、带点忏悔的语调继续演绎道:
“对不起,为了我母亲,我只有选择骗你。现在,我母亲安然无恙了,我很感谢你,所以,不希望你和邢先生因我的欺骗再有什么不和。”
说完这句话,她不去看墨沧。
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不能演到如此自然。
而墨沧,没有拦她。
“西小姐,你的坦率,我很赞赏。”
“但,我的欺骗,终究是伤害到了人。这点,你不会欣赏。”说完这句话,她朝门外。
门,在她身后关阖,沿着狭长的走廊,她跟着邢达走到另一端的书房。
书房拉着厚厚的丝绒窗帘,壁灯照出朦胧的橘色光芒,很是温暖。
地上铺着一张狰狞的熊皮,昂起的熊头有着外露的獠牙,她走进书房,止步于熊头,并不再往前。
而邢达径直走到书桌后,这一站,有些许的阴影投在桌上,映得那镇纸原本的翡绿色都一并地晦暗。
“西小姐,我问你一句话,希望这次,你可以不要用欺骗来回答。”
这一语双关,当时,她却是没有听出来,只应了一个单音字:
“嗯。”
“你对阿沧的心,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不啻是突兀的,她对他,如果有真的地方,也仅在于当初她答应签订合约的时候,这种真,是邢达口中所要的真么?
但,她既然应了,就不能带欺骗。
“邢先生,我和墨总之前只是广告协议的关系,如果涉及到真,也仅局限在那。”
都是协议,这,不算她的欺骗。
而她仍称人为墨总,毕竟,她只认识个身份的他。
“这么多年,阿沧身边的女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有着目的,也带着欺骗,西小姐和她们唯一不同的,就是坦诚。”他转了一下手,一道光芒闪过时,她才发现,是一只翠绿的扳指,宽厚地戴在拇指上,有着最冰冷的色泽,一如,他接下来的话语里,也渐渐渗出这种冰冷,“阿沧从小很自负,发过的誓言,都会诺守,这一次,却为西小姐破了例,可见,西小姐的虚情假意对他来说,都那么重要。”
“邢先生,我想您有所误会。我和墨总之间的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只看表面,至于内在的真相,有时并不是那么重要。我看到的,就是他为了你承受违背毒誓的惩罚。倘若不是小雅以阿海未满周岁,不宜见血光劝止,恐怕,现在他就不是这么安然地躺在床上。”
小雅该是刚才那位女子吧,邢达的续娶,墨沧的继母。
对于断腿来说,这样躺在床上,确实称得上“安然”,只是,真的是由于新生儿不宜见血光的缘故,还是本来,邢达就借这个下台阶呢?
虎毒不食子,哪怕表面再犟着,终究是不舍得的。
那么,她的母亲,昔日对她那样,心里,是否真的那么恨她呢?
不去想了,再想,都是空的。
“西小姐,我不管你和阿沧的关系究竟如何,但,既然,他曾认为你怀了他的孩子,就说明,你们之间至少有过一点关系,就这一点关系,我希望西小姐能考虑一下,是否给彼此一个机会。”
“邢先生,恐怕我会令你失望。”
邢达的脸色随着这一句话,有些黯淡。
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想补偿些什么。
只是——
此刻,响起三声轻轻的叩门声,他只走到书房门口,亲自把虚掩的门打开,门外,正是小雅的。
她的目光凝注在邢达脸上,却有一缕越过邢达,睨了一眼西汐:
“老爷,阿沧背部的伤口又裂开了,要叫黄医生来瞧一下么?”
“不必,随他去。”
“老爷,该用晚餐了,不妨叫西小姐一起吧。”小雅笑意盈盈地邀请,邢达的脸色本是要拒绝,对上她的笑脸,却只成了颌首应允。
既然主人邀请,她若拒绝,就是不懂礼仪的表现。
“谢谢邢夫人的美意,只是,用完晚餐我想回鹏城,可以吗?”
“西小姐来了Macau两日,鹏城该有一堆事需要处理吧,早点回去,也是应该的,老爷,您说呢?%
“嗯。”邢达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只是为了不悖小雅的意思。
“西小姐,我们先去餐厅等你,你收拾好后下来,一会儿直接从餐厅走,也是近的。”
于是,她先回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到餐厅时,邢达和小雅还未开始用餐,她坐定,才吩咐佣人上餐。
邢宅的餐厅相当于被花园围绕,180度凸出的玻璃幕墙外,大片地种着山茶花树,由于现在是夏季,自是看不到花的,但这么一大片簇簇拥拥围绕在餐厅外,也可想见盛开时的壮观,那必是红艳艳的一片,直连到不远处的一座不算很小的山旁。
精致的菜肴,却是能让人食指大动的,只是,与坐的三人用得都不多。
许是老夫少妻的缘故,布菜之间的点滴,看得出邢达对小雅是极其疼爱的,种疼爱接近于宠溺。
这样的女子,该会觉得很幸福吧。
可,在西汐用罢饭,准备起身告辞时,却看到,小雅慢慢咽下一小口饭时,神情里的。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若她没有记错,离开鹏城已经两日了,这周的节目稿她连一眼都没看过,甚至于还有那个记者招待会,都不知道是怎么收场的。
在Macau的两日,仿似一切与世隔离般。
虽然静好,安逸,但,不是她目前能够要的。
用完餐后,邢达和墨沧先前的安排一样,吩咐大卫送她,可,只送到码头。
她要的,也仅是这样。
邢达去了书房,小雅则送她到门口。
一路行去,没有说任何话,仅在车顺着甬道,从车库开上来时,小雅的目光眺着远方,低声:
“如果你不爱他,就离他远一点。”
这一句话,带着明确的意味。
她知道,“他”指的是谁,但她觉得疑惑的是作为继母的小雅似乎对墨沧的关心,超过了一个界限。
那种界限是什么,她一时说不上来,只是,当她不自禁望向小雅时,看到小雅的脸上第一次,笼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带着拒人千里的冷冽。
“西小姐,车到了。”不过须臾,小雅恢复常态,款款一笑,一笑的背后,再有几多乾,却是不出。
坐在回鹏城的渡轮上,透过船舱的窗户向后眺望,Macau终是越来越远,待到穿过一座大桥,除了屹立在桥旁的几栋建筑外,其余的一切,再看不真切!
她不知道墨沧什么时候会回鹏城,这,并不是她该去关心的事。
百无聊赖间,打开包,老款手机的电早跑完了,变成自动关机状态,而苹果手机虽然还有电,却是没有一条信息和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