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大师口中说道:“这赤蛟自从被我从海潮中救出,就跟了我五十余年,一直忠心耿耿。你要是杀它,还不如先要了我的命。”说罢,又走到张小三旁边,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这娃娃,你可知道本座找你找的好苦!我道你死到哪里去了,原来这些时日,一直躲在他的家中。”
竹大师笑道:“老松,许你害他爷孙俩,就不许我救他们吗?你还敢趁我不备,来我家抢人?”
“害他们?哼,你这满口仁义道德的奸诈之徒,就算是救人,也轮不到你救!”松大师讥讽道。
“哦?你若不是贪图一己之私,又为何将他们抓来岛上?还杀了夏十三夏十四灭口?哼,我本打算过些时日再和你算账,想不到你却先找上门来。也罢,今日你我就当面对峙,若是你不敢,明日我就在洗天崖当着岛主的面将此事公开!”
松大师有些慌乱,愣了楞伸,方才说道:“不错,夏十三夏十四是死在我手!难道我杀两个岛奴也要知会你一声?”
竹大师继续笑道:“嗯,不错,杀岛奴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我要是在岛主面前,揭开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觉得如何?”
松大师一听,面露愤意,提高了嗓音骂道:“我有什么不可告人!你这奸诈之徒!枉我以前对你一片赤诚,真是瞎了眼!也罢,我的确是在岛主面前有所隐瞒,如今你要对峙,我也不惧,明日你我就上洗天崖,当着岛主的面,此事我定会交代清楚!但我有一条,你却得依我!”
“什么事?”竹大师皱眉问道。
“这娃娃必须由我带走!”松大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竹大师一阵狂笑,指着自己说道:“老松,你真当自己有把握打得过我?”
松大师打断他:“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老二,你可知这娃娃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是我家的客人,只要我在,你休想带走他!”竹大师把手一挥,掷地有声地说道。
松大师见他这般执拗,有些着急,语气软了下来,说道:“老二,这娃娃上岛的时候才十一二岁的模样,你看他如今看起来却已经是弱冠之年,他必定是偷食了墨龙胆!单这一条,就能治他个死罪!再者说,你难道没看出他体内的木气玄根?”
“是又怎样?我若是把他交给你,岂不是让你占得便宜?”竹大师双目圆瞪,气呼呼地说道。
松大师见他怒气未消,知道他对自己的成见太深,语气缓和地说道:“老二,我三兄弟共沐日月精华,全赖帝君天恩,能得此人身,实属不易,本应情同兄弟。,这些年来,你我之间的间隙实在是太深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是你不能因为这些私人恩怨,就忘了帝君当年是怎么将这瀛洲五岛托付给我三兄弟的!如今五岛只剩灵木一岛,将来你我有何脸面见帝君!你应该很清楚,这娃娃若是落到歹人手里,灵木岛可就完了!”
竹大师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面色不悦。
松大师叹了口气,又说道:“这娃娃必须由我带走,明日带上洗天崖,交给岛主处置!”
竹大师不语,忽地单手一提,捏成莲花状,重重木气从他丹田涌入掌中,他又身形一转,身体弯成弓状,口中一喝,一道强光伴着强劲的气流刺向松大师。这一连窜动作一气呵成,竟是竹大师的独门法术“竹莲一字诀”。
松大师一见对方突然袭来,急忙腰身一扭,侧身避开。哪知那道气流竟然愈来愈宽,眼见就要将他罩住,他双手结个鹤嘴印,将掌心对外,从中也迸出阵阵气流。只是这气流不像竹大师那般雄厚,而是绵柔阴弱。两股气流相碰,顿时无影无息。
竹大师见状,飞身而起,悬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一身绿袍被周身气流鼓起,发出阵阵响声。他双眼微闭,却露出点点寒光。
松大师心中大惊,知道竹大师这是要和他力拼到底,不敢放松警惕。他马上集中心神,双手抱圆,调匀呼吸,开始催动体内木气。一旁的赤蛟也发出阵阵低吼声,想要加入战阵。
竹大师突然双目圆睁,口中喊道:“疾!”从他周身穴位中竟然迸出数十枚尖竹,朝松大师呼啸而去。
松大师面无惧色,将抱圆的双手摊开朝外一推,一团黑气冲向竹阵,发出了阵阵霹雳声。那竹阵竟然淹没在黑气之中,化为虚无。
松大师笑道:“老二,很久没和你斗法,你的竹气阵愈来愈强了。”
竹大师眼见两招都拿他没办法,顿时泄了气,愤愤道:“哼!待我炼成木气玄根,看你还能不能抵得住我!”
松大师听罢,惊道:“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想炼了这娃娃,独吞木气玄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竹大师沉默不语,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张小三。
张小三目睹两人这番争斗,恍然明白:这两个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所说的木气玄根,就在自己的体内。不论自己落在谁的手中,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想到这里,张小三求生的本能催使着自己,起身就跑。
刚跑不远,张小三便觉双脚离地,原来又是那赤蛟发现他逃跑,奔腾过来一口将他衔住。张小三求生无门,气急败坏,举拳便打,一拳砸在了赤蛟的下巴上。这一拳砸下,张小三只觉得自己砸在了镔铁上一般,顿时吃痛,大声呼叫。赤蛟见他反抗,竟然双鼻喷气,一股股腥臭味差点将张小三熏死。
远处两人见他这窘状,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松大师见竹大师戾气已消,拱手对他道:“老二,就当兄弟求你了。此事太过重大,万一有所闪失,你我性命事小,灵木岛的安危事大啊!”
竹大师一摆手,道:“你别和我套近乎,咱们现在就带他去见岛主!”
松大师心下大喜,立即呼啸一声,和竹大师腾空而起,飞向高处。那赤蛟也衔着正苦笑着的张小三,追向两人。
此时天欲微明,晨雾弥漫。三人一蛟缓缓落在了洗天崖绝顶。一声声悠长的晨钟声响起,几个童子正在清扫殿外。
张小三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绝顶高峰,眼见东方海面,一轮红日透过薄雾跃跃欲出,四面云烟缭绕,满目皆是旖旎风光,心内赞叹不已,心想要是自己能够长住此地,可真是不枉一生。他壮了壮胆,问道:“竹大师,这是什么地方?”
竹大师一愣,回过头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就要大难临头了,倒还有闲情雅致,真是心大。这里是洗天崖,眼前的这座高楼,就是我们岛主的住处。”
张小三心想:洗天崖,连天都能洗,岂不是要用天河的水?这楼可真是神仙才住的起啊!
三人一进大殿,便有侍卫来拦住,说道:“二位大师,这么早来是有要事找岛主吗?”
松大师忙道:“不错,我们有急事来见岛主,请通禀。”
侍卫面露难色,说道:“岛主正在楼顶吐纳,怕一时半会下不来。”
竹大师抢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便是,打都打了,还怕等不得?”
侍卫疑道:“二位大师这是?”
松大师连忙打个哈哈,说道:“没事,我们在殿中等候便是。”说罢拉着竹大师和张小三进了大殿。
三人相对而坐,都不说话。
张小三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他们想要的“木气玄根”,也知道竹大师口蜜腹剑,心怀不轨,而松大师将自己害成这样,现在仿佛又将他从竹大师的手中救了回来。他已经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掌控,而是要交给他们,不,现在看来,是要交给马上要见的那个神秘的“岛主”。
过了半响,终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三人的目光都朝楼梯口望去。脚步声不知响了多久,逐渐由小变大,由远及近。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楼梯口处。
是爷爷张老道!
张小三心头一震,“哇”地一声撒丫子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爷爷,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这些天的委屈和无助,都在痛哭流涕中发泄了出来,“爷爷!俺…俺可想你…你去哪里啦?”他一边痛哭,一边模糊着双眼哽咽着问道。
“放肆!不得无礼!”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哭声。
张小三回头望去,松大师和竹大师正怒目圆瞪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紧,忙松开爷爷一看,这哪里是自己的爷爷?分明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张小三顿时窘得满脸通红,揉了揉哭得红肿的双眼,口中哽咽着道:“怎么…刚才…刚才分明是俺爷爷!难道俺看花了眼!”说完摸着头,呆站在一旁,再不敢抬头。
竹大师喝道:“你哪里是花了眼,我看你是瞎了眼!竟敢对岛主作出无礼之事!”
松大师也是连连摇头,向那年轻女子作礼道:“请岛主恕罪,是我二人看管不周,让这娃娃冒犯了岛主!”
那女子笑道:“没甚么,我想他也是看花了眼,我还不至于像他爷爷吧!”说罢又奇道:“二位大师这么早来见本尊,所为何事?这少年又是谁?”
这女子的声音传来,恰似百灵争唱、林中泉韵,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张小三抬头再一细瞧那女子,真是个翩若惊鸿、肤若皓雪的美人!张小三看的眼睛发直,顿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仙子下凡!如不是仙子下凡,人间岂会有如此绝色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