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百里听得贝振理语气坚决,对方有恃无恐,情知多说无益。料想当今之计,只好能救一人是一人,当下微微一笑,站到屋子中间,一拱手道:“如此说来,老丐只好领教炽焰教的高招。不知钱兄是招呼弟兄们一块上呢,还是你我二人打个痛快?”
吕越河向前一步道:“在下吕越河,乃炽焰教紫月坛坛主。陆某便来接余老先生的高招。”
余百里看了贝振理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心知他便要这吕越河试试自己功夫高低,再做打算。心想敌人人数虽多,但见情形,就这贝、吕二人较为麻烦,先打发了这武功稍弱的姓吕的也好。他解下腰间烟秆放在桌上,顺手捻起桌上两根竹筷,喝道:“老夫就用这竹筷领教吕堂主的武功,来吧!”
吕越河先前见过余百里显露武功,又见他颇为轻视自己,居然只用竹筷对敌,心下虽恼,却更不敢大意,抽出腰间长剑,剑尖向前一递,叫道:“得罪了!”他左手手掌前伸,拇指伸直,虎口张开,屈膝侧身,右手剑向余百里中宫直刺,正是剑掌并用,攻守兼备,法度甚是严谨。
余百里见他身形,立知吕越河武功颇为不弱,向后略一侧步,左手伸筷搭向剑身,将来剑顺势一引。吕越河忽觉剑身被一股粘力粘住,身体便欲随之向前扑去,当即一个仆步,脚尖外展,左膝下蹲,右手剑就势翻转剑刃去削搭在剑身的筷子。余百里变招极快,一翻手腕,筷子仍旧搭在剑身,向下压去。路月河但觉剑身一沉,那股粘力居然仍未卸去。他向右迈上一步,再转剑刃,余百里随之便转方位,一双筷子仍旧搭在剑刃之上,便如牛皮糖一般纠缠不休。两人在堂上变换数个方位,翻翻滚滚十几下,仍旧是一双筷子一柄剑纠缠在一起。周围桌椅被两人顺脚踢得横飞,余人皆站得远远,秦氏夫妇连同朱伯友亦被炽焰教架到一旁角落。这客店掌柜店伙见状,更是吓得躲在厨房不敢出来。
吕越河以一柄利剑,却缚手缚脚无法施展,便是武功平平之人也瞧得出那老丐武功高出一筹。两人“兵刃”搅在一块,足下却越走越快。吕越河虽然剑身较筷子长出甚多,又占刃利之便,但时时感到被那股粘力牵引,手腕渐渐酸软,剑便要随时脱手而出,非得勉力持剑不可。吕越河虽然落在下风,但他兵刃既长,却不担心敌人近身来袭。斗了十余招,瞧了个破绽,左掌掌心微凹,含劲待吐,向余百里肩头拍去。余百里正等他出掌,右手五指分开,指骨弯曲,向吕越河手腕叼去。这一下去势甚快,未等敌人手掌拍到,便要拿他手腕。吕越河却是虚招,左掌忽向自己所持剑柄击去,右手顺势一带,已然挣脱余百里筷子粘力。他剑身一获得自由,立刻刷刷三剑,急攻向余百里中路,便要以快制短,让余百里不再有机会用那筷子去粘自己兵刃。
余百里见他反应机敏,当下喝道:“好!”。一个转身避开快剑,忽然绕到吕越河身后,出手又去拿他左手手腕。余百里身法极快,吕越河但觉眼前一花,急向前跃开,回手又是三剑,逼退余百里。他展开这快剑,虽伤不到余百里分毫,剑身却也不再受制于人,一时半会,余百里一双竹筷攻不进来。
余百里心下不禁略感焦躁,心想自己忒也托大,这炽焰教十余年来声势壮大,自非徒有虚名。这姓陆的既是坛主,武功自应不弱。若是自己拿了兵刃在手,二十招内取胜便是易事。他平日惯使旱烟杆做兵刃,适才放在桌上,早随着被踢翻的桌椅滚到不知哪里去了。现下虽然不致落败,可如今这竹筷便要避开剑刃锋芒,再粘上去却是不易了,如何夺下他兵刃倒是颇费踌躇。
贝振理此时却心下一宽,料想这姓余的纵是兵刃在手,和自己不过半斤八两,加上吕坛主,只要姓余的不再喊帮手,今日定讨不了好去。最好便是吕越河占据兵刃便利,两人斗他个几百招。若那老丐不知好歹仍要出头,力竭之下,自己怕是十余招便打得他吐血。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
秦宗陆这时方见吕越河真正施展武功,不禁暗暗咋舌,暗想,若是在朱兄客栈,他这剑法施展开来,我只怕一招也接不下来。
两人又斗了十余招,余百里眼见周围敌人虎视眈眈,这般斗下去时间愈久愈是不利。要想夺得一个黑衣汉子的腰刀,这些人却无不手握刀柄,站得远远戒备。若在平时,一招之间夺下这些个黑衣人的兵刃便如探囊取物,只是在这吕越河急攻之下,却殊为不易。忽然见到左近墙角一张桌上放有竹筒筷子,当即窜了过去,右手持筷夹起竹筒向来剑迎去。但听嗤的一声轻响,竹筒连同手中筷子已被削成两截。他探手疾抓,右手已然又在空中抓到两根原在筒中,现下被击得四散的竹筷。吕越河这剑虽快,被余百里灌注了劲力的竹筷竹筒阻得滞了一滞,便在电光火石之间,两根竹筷夹住了剑身。再行夹住,哪里容得吕越河再行变招,当即右臂吐劲向内一带,左掌向前拍出,眼看便要击中吕越河右肩。吕越河反应也是极快,知道再不撒手,便要撞上敌人来掌,手掌一松一推,这剑便急速向前飞去,自己就着这反推力向后跃去。余百里意在夺剑,当即左掌收住去势,筷上用力。这剑去势甚急,他再一用力,这竹筷已然崩断,恰好剑柄飞到手边,当下顺手一抄,轻轻巧巧便抓了下来。接着反手一剑,刺向吕越河左腿。他此时有剑在手,便不似原来束手束脚,又急欲伤了这吕越河,方便自己救人,当下大开大阖,施展太行剑法,劈、刺、撩、抹,剑剑攻向敌人下盘。
须臾之间,吕越河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黑衣汉子递上来的腰刀,迎着剑锋挡驾。他本不善使刀,所抵挡招式全然是剑法,而这腰刀刃宽背厚,远不及剑灵动跳脱,使将起来武功便打了个折扣。余百里手中却多了柄利器,武功原又较他为高,两人优劣立即悬殊。只拆得十余招,吕越河已然全无还手之力,且战且退。听得余百里忽然大喝一声:“着!”一剑已然刺中吕越河小腿,便即回剑撤身,不再追击。其实他这一剑就势上撩,便可取了吕越河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