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百里乃凉州丐帮辈份甚高之人,生性懒散不羁,对帮中事务和江湖中事本不大挂心,但丐帮毕竟为中原第一大帮派,消息耳目众多,他在丐帮历练多了,江湖中事,也几无不知。此时搔搔脑袋想了片刻,却未曾听过白山派的名号或白山派的高手。当下说道:“老夫孤陋寡闻,确实不曾听得贵派名号。想是贵派高人与世无争,便于老夫一般做闲云野鹤。”江湖中没甚名气的派别自也甚多,无非派中并无人才,做不得恶,也没甚成就罢了。余百里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便说,客气了一番。
朱伯友却都瞧在眼里,神色傲然对余百里道:“老前辈心里可别看不起我派。本派武功自是不大如人,我师兄妹轻易就被人擒了。但我派内功却有独到之处,与金石药材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派杰出之人,本派内功心法修习至深处,兼又自小研习我派祖传医理,那便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大救星。数百年前,我派之名可是武林中人人皆知。”
余百里听到这里,不禁“哦”了一声,问道:“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却不知贵派内功有何独到之秘?”他对江湖事务颇感厌烦,对武功医道却颇喜研究,听到此处颇感好奇。
朱伯友道:“在下姓朱草字伯友,乃白山派第二十二代弟子。这两位是秦宗陆和秦夫人,秦夫人便是在下师妹。师妹十余年前嫁得秦兄之后,二人贩马为生,他夫妇二人实非武林人士。”
余百里点点头,心说不错。看那秦夫人在贝振理一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即便会点功夫,也是从小在师妹学得一些入门功夫,显然并非习武之人。否则贝振理纵是快捷,终须先行击破窗棂再出手擒人,习武之人武功再弱,也总会递出一招半式招架一下。刚才自己瞧得清清楚楚,这秦夫人居然木然不应。
朱伯友续道:“我派内功虽不擅伤敌,却是延年益寿,疗养内伤的无上心法。更奇之处便是助人疗伤功效无双。若是有人为内劲所伤,那怕筋脉尽碎,只要脏腑无碍,得我门人功力至深之人之助,便可续命。寻常内伤自行运功疗养若需三月,得我功力寻常门人之助,十余日即可复原。我派内功既有神奇之处,有时便能便能起死回生,想是有违天理之处,因而修习这心法却是极难。纵是聪明绝顶之人,穷尽四十余年,也难修习第四层以上的功力。功力不深,助人疗伤效果便打折扣。然则纵然如此,我派寻常门人也是江湖中奇货可居的医道圣手,而数余年前,我派内功心法,更成了武林瑰宝。“
余百里听了,暗暗点头。混迹江湖,安身立命是第一要事。若有如此心法,珍贵之处不输技冠武林的武功秘籍,势必人人皆欲得之。遥想当年,纵是三国时贵如曹孟德,也要揽医圣华佗随侍左右。武林中人杀伐不断,若得白山派门人相助,或有心法修习,自是少了后顾之忧。
朱伯友又道:“我派疗伤功夫既强,便为各门各派觊觎。而本派对敌武功又弱,是以先祖两百余年前便命弟子散居各地隐居,白山派的名号也不向外人提起。我派既然隐秘行事,收纳弟子也颇为严格,是以传到如今,门人甚少。师门严规,不得问津江湖事务,便是不得已出手救助武林人士,也绝口不提师门渊源。是以当今中原武林几乎无人知晓我白山派。前辈没听说过,自也是常理。只是这炽焰教不知如何得知我派内功奥秘,近年来他炽焰教异军突起,大起杀伐,若得我派神功,势必如虎添翼。炽焰教十余年前便几度搜寻我派门人下落。眼见他炽焰教势力越来越大,我派只得避其锋芒,加意隐藏行踪。掌门又命我等数人在偏僻之地建立联络地点,与四散门人互通消息,示警提防这炽焰教。”哼了一声又道:“炽焰教只道捉了在下,便欲知我派掌门驻地,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余百里之前虽未听说过白山派内功,但听朱伯友说起这神功疗伤如神,也不觉心痒,说道:“难怪,难怪。朱兄,如此说来,贵派内功当真便是宝贝。莫说炽焰教,便是老丐听了也是动心。只是你说得如此神奇,只怕是胡吹大气,老丐却是不信!”
朱伯友也不生气,说道:“前辈武功自是高明,见识也必是广博。在下本不欲提起本派内功,只是前辈既然问起原由,这炽焰教众也早知悉,便不敢隐瞒。前辈若路见不平,便请携了师妹夫妇二人去。我白山派本已退隐江湖,师妹十余年前嫁得秦兄,更是相夫教子,他二人实已非江湖中人。昨日不过贩马路过在下小店,不该涉入这趟浑水。至于在下,炽焰教还要从朱某口中得知我派要地,眼下也不至将在下如何。”他见这老丐行事,颇有好感,又素知丐帮行事向来仗义。本来他们与余百里素不相识,要请这丐帮前辈拔刀相助,便是要他得罪这风头正盛的炽焰教,委实突兀得很。然后当下三人为人所制,毫无反抗余地,又不知两个娃娃当下如何,只有赌上一赌。
余百里哈哈一笑道:“老夫不信你的什么劳什子神功,也不管你们门派是非之争。但这欺负妇人之事却要管上一管,何况这位秦夫人先有赠银之惠。”武林门派之间的争斗,往往各有各的说法。两派争斗,外人若非颇有渊源,便不好插手,但若以救助妇人之说入手,却是大有道理。余百里冲贝振理道:“贝堂主,你一堂之主,手下几十个兄弟,何必与这夫妇二人为难?他们既不是江湖人物,这便做些善事,放他们去吧。”他便想,若是发出讯息,招呼附近丐帮帮众打这抱不平倒也使得,只是如此大动干戈,便与这炽焰教结下了大梁子,为丐帮树了强敌。而自己孤身一人,独力救这三人已是万万不能,若能言语有得商量,便不欲用强。
贝振理冷哼一声道:“这妇人先是下药不利于本教,又躲在窗户下鬼鬼祟祟。再说她出身白山派,便是本派的敌人。余老先生一句话便要放人,也管的忒多了些。”
此刻炽焰教众人已确信这诚老丐与所俘三人并非一路,自己人多,尚有两位武功高强的坛主堂主坐镇,料想这余百里掂量掂量,便会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