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疼痛的罂粟
他进入了另外一扇门。
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伟岸，挺拔。
他正面对墙上的一幅地图沉思着什么。
苦瓜道：“韩谷主，苦瓜有礼了。”
“哦，快，快过来坐。”韩天成好象从梦中醒来一般，立即转身让座，“昨晚睡得可好？”
“多谢谷主关心，睡得挺好。”
“早餐用过了吗？”
“早已用过。”
“是这样的，不知龙玉告诉过你没有，第十七号牢房是我十余年来的心血凝聚，我就要把他托付给你了。”
“多谢谷主赏识。”
“贤侄不用客气，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一面之余就决定让你重担在肩？”
“不知道。”
“有三个原因：一个就是贤侄的确是难得的人才，韩某一生阅人无数，相信不会看走眼的。”
“谷主过奖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老了，已经年近花甲之年了，但是很惭愧，尽管自认为自己从来都没有懈怠过，但是属于自己年轻时的梦想还是那样的渺茫。这就是自己常常在面对刚有起色的事业的时候聊发感怀的原因。一直以来，我都在寻觅这种可能，就是希望老天能够眷顾一个一生还算勤奋的老者。现在，好象老天真是显灵了。”
“您是说我，让我做您的事业继承人？”
“是的，难道贤侄不愿意么？”
“不是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的问题。”
“能力是什么？不都是在不断的实践之中锻炼的结果吗？”
“那么第三个原因呢？”
“第三个原因就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龙玉对你很有情意，贤侄可有觉察？”
“这个，苦瓜对小姐的心情是有所感觉。”苦瓜对韩天成这样的提法感到不容易接受，只好喏喏回答。
“看来，贤侄对小女也是有一些好感的。这就足够了！我决定把女儿嫁给贤侄你！”
“您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拜堂成亲。”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席卷而来，苦瓜甚至都要晕倒过去了。
这一切来的是那样地突然，实在让古墓十余年对应变能力的持续锻炼的他也感到相当地难以接受。
他的确对韩龙玉非常有好感，从赠送龙玉的这一举动就能够看的出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如此地顺利。
他甚至在瞬息之间有些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对韩天成的怀疑了。
他更后悔自己竟然将对韩天成的怀疑告诉给了韩龙玉。
现在想起来，如果他们的亲事敲定下来，自己的这种怀疑对韩龙玉而言不正是一种伤害吗？
“贤侄在想什么？”韩天成道笑。
“哦，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做我们韩家的女婿其实并不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因为之后你的付出将是非常巨大的。因为我们所从事的事业是在面对一个保持了二十年强胜不衰的社会集团。我们得付出最大的努力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一点，你能够做到吗？”
“一切听从谷主吩咐！”
“现在还叫我谷主吗？”
“一切听从岳父吩咐！”
“呵呵呵呵，好啊，我韩天成有好女婿了！”韩天成开心地大笑起来。
笑声穿越过窗棂，窗纸簌簌地颤抖；穿越过屋瓦，灰尘扑扑地飞落；穿越到厅堂之外一个女人的耳朵，女人也笑了。
可是笑容很复杂，有些像迎春花，有些像罂粟花。
她知道丈夫的用心是什么，为了自己的未竟事业，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她对自己的丈夫向来也是百依百顺。
但是，对丈夫行为的异议还是有的，只是她总是不愿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这些年的相濡以秣，已经让她感到做为女人的快乐。
无论如何，丈夫对自己还是关怀备至的。即使自己连个儿子也没有生出来，他都没有给她任何思想压力。这是她唯一感觉到对不起丈夫的地方。
或许正因为如此的原因，她尽量努力用自己的本事为丈夫效力。
她是四川唐门人，她的本事就在于用毒。
加上她天资聪颖，又肯于钻研，所以，五十多年来，她的收获颇丰。
她不仅已经成为了用毒专家，而且成为了制毒专家。
使毒的时候，任何凭籍物都有可能成为她的工具，让人防不胜防。可以说，韩天成有今日的成就很大的一部分功劳应该归功于妻子唐巧巧。
有时候夫妻对话，韩天成称赞自己的妻子胜千军万马。可以想象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散魄九转丹仅仅是她制造的奇毒之一。
她制造的另外一种奇毒叫做“羽化飞仙”，一个很美的名字。
但是美丽的杀伤力是就如同美丽的风景美丽的女人对于外界的干扰一样都是无形的。
你会在毫无察觉之中受它控制。
苦瓜就是这样。
就在他刚才落座的时候，他已经中了羽化飞仙之毒。只是这种毒和其他的毒不一样，它的发作需要时间，而且即就是发作的时候也仅仅是无穷无尽地出现幻觉，让你疑惑自己在做一场美梦。
它的毒性就在于这种毒本身是个复杂的精神容器。
在这个精神容器里面，包含有怜悯，爱惜，利用，控制等等诸多情感。
也就是说，这是对付最为亲近的人的。
这是唐巧巧为自己留下的一着棋，一条后路。
现在，她第一次使用了。
用在了苦瓜的身上。
因为她知道女儿对于她意味着什么。
自己必须绝对让苦瓜顺从自己。
当丈夫昨天晚上告知用意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很快要失去自己年近四十才得到的女儿了。
丈夫的用意非常明显，他需要控制苦瓜，为他效命。
但是，他也清楚，用毒的事情，最好还是让妻子来做。因为，只有她愿意做的事情，她才能够用适当的毒。
他需要苦瓜的力量。
他不想让他与其他受制于他的人一样。
这就是他的意思，他告诉妻子关于苦瓜的整个情形的意思。
这种意思与唐巧巧的想法契合。
所以，她用了这种毒。
羽化飞仙。
的确好美。
美得让人浮想联翩。
“据我们的情报人员传讯，五天之后，暗无天日帮将对寻梦宫有不良之举，那边需要我们的力量支持。我决定让你带领第十七号牢房的全体人马前往甘肃。”
“苦瓜一定不负重托！”
“有什么疑问吗？”
“我只是觉得自己见闻简陋，岳父大人尽量能够给孩儿委派一名熟悉掌故的人士陪同前往，或许对于顺利完成任务有好处。”
“当然可以——”韩天成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已经响起。
“爹爹，让我去吧！”
韩龙玉已经进屋而来。瞥一眼苦瓜，容颜娇艳。
苦瓜一看是她，想到刚才自己对韩天成的称呼，羞赧之意油然而生，怯怯地不敢抬头正视。
“小娃儿家，别来瞎掺和！”韩天成一见女儿要去，断然喝道。
“怎么啦？人家还小嘛？已经十六岁啦！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说时看看苦瓜，满面桃花。
“哎哟，这是我的女儿吗？怎么这么不害羞啊！”韩天成显然知道女儿已经听到了自己与苦瓜刚才的谈话，所以，见她如此，心中也高兴起来。
“明天把你嫁了，看你还在这里真闹！”
“爹爹……”韩龙玉顿时撒起娇来，“爹爹，让女儿去吧，总呆在谷里，闷也得把人闷死啊！”
“瞧你瞧你，也不怕你苦瓜大哥笑话。你爹娘在灵幽谷一呆三十年都没有被闷死，你才几天啊！是不是想同你苦瓜哥一块出去玩耍？”
“怎么是玩耍呢，是一同完成任务。”
“但是这次任务已经交给了你苦瓜哥，你问他答应不答应你去。”
“苦瓜哥，请你带我去吧。”
“这次不行，以后再去吧，这一次是大哥接到的第一次任务，说什么也不能给灵幽谷丢脸啊！”
“哦，原来你是怕我给你拖后退啊？”韩龙玉气道，“接招！”
说时迟，那时快，苦瓜只觉得一道红影一闪，一件条形物什已经扑面而来。
原来是一条三丈红菱。
但见它灵动如蛇，凶狠如鹰，招招跟进，步步紧逼。一时间，苦瓜闪转腾挪已经十余招过去。
“玉妹好俊的功夫！”
苦瓜跳出圈外，抱拳赞道。
“成不成啊？至少可以照顾自己吧？”听道心上人称赞自己，韩龙玉自是非常高兴，红菱收手道。“何况，这是娘亲专门为我设计的，别看小小红菱，里面还大有玄机呢。要是不顾一切，我未必就会输给你呢！”
“瞧瞧，人家称赞你一句，你就上房去了。”韩天成道。
韩龙玉仿佛也意识道了点什么，“人家也是实事求是嘛。”嘴里如此说，表情也不好意思起来。
苦瓜当然明白，便对韩天成道：“既然玉妹甘愿与我同甘共苦，就请韩……伯父答应前往吧。”
“好吧。那就有劳苦瓜贤侄费心照顾龙玉了。”
“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晚上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