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了。”
这划过云霄的尖叫声,自然也会引起冀的注意。
他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府邸大门方向一眼,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似乎他的目光跨过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中间的间隔,看到了那府邸门前,瘫软在地的老农。
随即,他便兴趣缺缺地低下头,手中同时翻过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他对此后续发展,可没有多少兴趣。如果不是这里有他需要的知识信息,他早就离开了。
现在,冀所在的地方是藏书阁,朱府的藏书阁。
诗书传家,闻达朝野的严道朱氏,自然不会少了藏书阁。
依仗着大明中兴第一臣的名望,这里聚集的书籍,恐怕也就只有国子监太学,皇宫内藏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一心想要收集每个世界的知识的冀,自然不会放过这里。
可惜的是,作为藏书阁,自然是那罗刹堂重点搜索地点,这里同样没有逃过罗刹堂的毒手。大量书籍混乱地散落在地上,要不是冀的能力,支配相同气机的纸张书页碎片聚集在一起,再按门归类,重新组合完整,恐怕其中的书籍能找到多少完整的,都很难说。
一页页翻去,将书中内容细细研读,直到翻至末页。
合上书,冀屈指弹了弹书面,刹那间,这本书籍封面上的三个大字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有四个字作为书面出现在封面上。
这种转换不光是书面,若是翻开书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书中内容也对应有了改变。
却是冀支配这书改换了内容,就如同是在现代电子产品上看书,关闭看完的书,打另一本没看过的书一般。
这是他以信息读取,读取了这个藏书阁中,所有书籍中的信息,将其分门别类储存进了盈珠当中。
这一来是将这些信息传送到本体手上,二来也是为了方面调取这些信息来研读。
固然,对冀来说,直接利用盈珠,他便可以读取这些信息。毕竟这盈珠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伴生灵器。
但对冀来说,拿着书籍读书,这是个习惯,一个前世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固然在现在的他看来,信息摄取效率十分低下,他有数种方法在短时间内获取信息,并同时完全理解。
就如同之前他是如何获取这个藏书阁中,所储藏的那些书籍中的信息一般。
但,冀并不想改变这样的习惯,这样的从书籍上获取信息方式的习惯。
这是对这些知识的尊重,还是对前世的怀念……谁知道呢?今生二十年的时光,冀变了很多,很多……
心中念头随意地转动着,随起随灭,冀拿着那本重组的书籍,凝视了片刻,便把手放下,轻笑着对身旁正百无聊赖地趴着窗户,看着外界环境的晞说道:
“该走了。否则被那因此地聚拢来的人看到,终归有些麻烦。”
“欸乃?”正无精打采,一副昏昏欲睡样子的少女,一听冀的话,立马直起身来,随手将手中的雨水泼洒出窗外,拍手欢叫道:“终于要走了呀!我还以为你想参与这里的事呢。”
说着,少女凑到冀身旁,用手肘捣了捣冀的手臂,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喂!有没有兴趣玩玩主角养成?这个被灭门的家伙,不正是个典型的武侠小说主角?”
“需要吗?”
冀卷起手中的书卷,摆弄了几下,轻笑道:“我记得你说过,维度世界,有着所谓的天命之子,只要起始之因在那天命之子手上,一切都会继续,不会因外因而动摇。”
他走到窗前,看了朱氏祖祠所在的方向一眼,留下一句话,便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现在,不就是如此吗?”
“天命?”少女看了看窗外那昏暗的天色,便追着冀的脚步,来到了冀的身边:“可惜在父的道与理中出生的我,可从来不信天命呐。”
“那位存在?”听到晞的声音,冀好奇地问道。
“在父眼中,所谓的命运,是定数与变数结合,是每一个个体选择的碰撞,最终的成果。”
晞回忆起她的父留给她的信息,轻声解释道:
“那是一定程度上的必然,因为每一个个体的性格与思维,注定了他们的行事方式。这看似是命运的必然,实际上是个体的选择形成命运,而不是命运注定个体选择啊。”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那优美的音质给予人愉悦的享受,没有人会不愿意聆听这样的声音,冀便是如此。更不要说,她的话语涉及到那位存在。
“所以呐,从来不是命运注定一切,而是一切选择了命运啊!”
回忆着那些信息,少女的声音十分感叹。只因为,她的父,其世界观的完善程度,以她所拥有的信息,就能解释所有遇上的一切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她根本无法想象与理解父的真正威能。不管是多少次,只要她一去调取那些信息,她都无法遏制自己对父的敬仰与孺慕之情。
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在看到父亲能做到她无法做到,她无法理解的事情那样,对父亲而产生的情感。
“而所谓的天命之子,是维度世界特有的一种现象,那是世界内部的天道与人道通力协作,为了世界晋升,自身壮大,而引发天人灾劫,引发种种底蕴,将这些底蕴化作切切实实的现象的引发者。
真正论起来,这是因果牵连下的结果。这不是命运,只是因果而已。可不是你所理解的那样。”
“原来如此。”冀淡笑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得不说,听着晞所拥有的信息,他确实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毕竟他并不是晞这样,天生便知道无数隐秘,无数信息的强大生灵。
他的认知,都来自和他一样从来没有出过所在的渺小地域的同族。
虽然这些同族可以堪称是天骄人杰,为种族文明发展做出了无比的贡献,但究其根本,他们依然逃不出他们那以渺小之身,探索天地规则的框架界限。
说句不客气的,他们就是一群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
这还别不服气!
他们这些凡物,自以为出了农村,见过小镇,或是出了小镇,见过城市,在或是出了城市,见过国际大都市,见过天南地北,再不济就是出了一方地域,见识了广阔星空,见识了无尽地域,无尽世界……就以为自己是见过了世面,视他人为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但!
这一切比之晞,这样的由一位无上存在的道与理衍生出的信息诞生的生灵,又算是什么呢?
她天生便有着比之那,充斥着无尽多元广维寰世宇宙的所在,更加庞大的世界观,那是来自那在无尽顶端,俯视一切的存在的世界观。
一个困在一个狭小地域仰望天空的生灵,哪怕再多,他们的认知,又怎会比得上俯视一切的存在呢?
夏虫语冰,井底望天……莫过如是!
那是界限,是限制,哪怕再多的猜测与假象,又如何比得上清晰的认知呢?
这一点,冀始终深深明白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得那位存在看重,但并不妨碍他摆正自己的位置。
诸如此类,在听着晞的解释,无尽的想法从冀脑中划过。
不得不说,思维太过活跃,就是这点不好,容易想太多。
收敛起自己发散的思维,冀暗自自嘲:该说幸好我没有疑心病,和那选择困难症吗?
随意地聊着些什么,两人在此时来到了朱府大门前,看了那吓蒙呆滞,如同烂泥一般软在地上,半天不敢动弹的老农一眼。
随即便收回目光,也不怕被那老农瞧见,光明正大地在其面前走了过去。
而那老农,好似没看见眼前这不加掩饰的两人一般,只是楞楞地看面前府邸内的尸体。
这时,听到老农的尖叫声,也聚来了几个人,同样好似没看到从朱府内走出的两个人,只在那张望着府内。
而冀与晞,对此也是毫不奇怪,他们自顾自地朝着这严道县内,有数的数户书香门第那走去。
不多时,那老农猛地抹了一把脸,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对环顾四周作揖:“还请各位高义去县衙请来县令老爷,为我主家做主。”
显然,这是个读过书的。
“你呢?”
不知是哪个忽然出声道,这更是引起多人的议论:
“是啊,你要做什么?”
“该不会要趁此间隙,匿了你主家宝物,自去逍遥吧。”
……
对这些诛心言论,老农也不恼。
只见他拱手作揖,口齿清晰地回道:“我朱三做了主家数十年的老仆,我朱三是什么样的人,各位街坊想必清楚。主家如今遭难,在这府邸里还有没有活人,自然要细细搜寻一番。
若是各位愿意搭一把手,朱三在此谢过,严道朱氏也会记在心里。但我不过是一老仆,不能许诺什么,只能用我的私房作那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