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滚滚黄沙,向这边扑来。极速飞奔而来的声音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稍稍减速后猛然停住了,随后又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马的主人拉起缰绳转过一个角度,向一侧奔去。蹄声迅速消失在旅人的惊惶中,激起一阵骚动。
“哎呀,该不是碰到传说中的雅娜女仙了吧!”队伍中一约四十模样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还真有女仙?”有人疑问道。
随后人群便开始热闹起来。他们一部分是由西域回禹麓关的商队,一部分是戏团的艺人。
“再闹下去,就没体力咯!”戏团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满脸褶纹,坐在一匹骆驼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
除了离他较近的几个年轻人,大多都没听到他说话。
一双犀利的眼,透过白纱,看着这茫茫的沙漠。她伏在马背上,紧闭着双唇,白纱的一角被风撩开,露出一个冷淡的弧度。驱马在沙漠中奔驰,若是一个不慎,便会落入流沙之中。她似乎对此毫不畏惧。扬起马鞭,驱使着马向前狂奔。
猛然,一阵狂风袭卷而来。马开始不安起来,不断地发出嘶鸣声。
她蹙眉,侧身下马。俯身将耳朵贴近地面,又用手指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沙尘的细密度。
没遇到流沙,竟然遇到黄雾。这运气是算好呢,还是不好呢?
马也不听她牵引,竟脱缰而去。
她解下腰间的长鞭,挥手一展。张开手臂,感受了一下风中砂石的密度和速度。不算大。
她在沙尘中极速奔跑,跃于几丈外,扬起银鞭,用力一挥,脚下的地便裂开寸余深的裂痕,银鞭带起一阵风,卷起黄沙,再一鞭,黄沙携着风势越滚越大。
她凝神看着远处翻滚的风沙。
过来的风势有些减小,却没有消失的迹象。似乎携带着鸿蒙初开的力量,呼啸而来。
她收起银鞭,瞳孔微缩,缓缓收合起双手,屏气凝神,将力量汇集于掌上,定神,两掌翻转,掌风呼呼而出。竟然将沙尘几乎震散。风势小了,已没了之前的霸气。风尘穿身而过,吹起女子头上的纱帽。纱帽在空中翻飞了几下,又落了下来。女子一跃,接住纱帽,重新戴上,眼眸处闪了闪。
蹙眉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沙漠,略微地扬了扬眉,扶正了纱帽,一跃而起,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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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近六月了,气候闷热。朝阳城的街上却热闹得出奇。
是了,再过两日就是朝阳城的“朝阳节”了。虽然炎热,可来此处的人们的兴味与热度丝毫未减。
“小二,一间房。”
那小二满脸堆笑地跑上前来,笑道:“客官,不好意思,小店客满了。”
她闻言,皱了皱眉,转身走出了客栈。
一连几家都是这样——客房已满,
她望着不远处矗立的一座高楼的檐角,压低了唇角,向前走去。
天香居。
天香居的伙计机敏过人,时刻注意着门口。门外有人进来了——身着浅鹅黄裙装,头顶一顶纱帽,看不清楚颜色。一身素衣,没有丝毫装饰。
“小二,一间房。”
未等小二上前,天香居掌柜的便殷勤地招呼上来:“女侠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掌柜的眼尖,一眼便看出进门的女子一身不凡,光这头上纱帽的纱,就是由西域上等的蚕丝纺织成的,而那鹅黄的衣衫所用的布匹,他是连见都没见过。
这几日朝阳城有大量的外地人来,天香居又是朝阳第一楼,出入的皆是非富即贵。眼前的姑娘一定也是谁家千金小姐,独自一人跑来凑热闹的,还打扮成女侠的模样,像这样的,他也见得多了。
“住店。送一些小菜上来。”九灵根本没有看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便往楼上走。
掌柜的满眼喜色,收起银子,示意店伙计跟着她上去。
“客官,里面请。”那伙计引着她来到北面的一间房,赶忙上前去推开门,请她进去。
“客官,您稍后,饭菜立马给您送来。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小的。”伙计弯腰垂手候在一旁。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好嘞。”那伙计退了出去,然后关了门,离开了。
九灵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进门就是小厅,正中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整齐的放着干净的沙壶与小杯。里间是卧房,隔着珠帘纱幔,隐隐看见摆着一张床。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走到桌边坐下,等了一会小伙计就送了几盘精致的菜肴上来。她吃了一点,觉得差不多了,就走到内室,坐到床边,闭上眼,靠在床沿边小憩。
半个时辰过后,她睁开眼,抬眼便看见正坐在桌边饮茶的碧衣女子。隔着一道珠帘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连我来了都不知?”碧衣女子开口道,语气温柔,如同春水一般。
九灵没有回答她,只是站起身来,走了出来。
眼前的碧衣女子正是水云宫的火护法——缥碧。她是水云宫宫主最信任的人。而也是这个女子,手腕狠辣,据传连司掌刑罚的风护法的刑讯手段都比不上她。落入别人手中不过一死,可落入她的手里,不说完最后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她是不会轻易让一个人死去的。
九灵走过去,坐在碧衣女子身边,用手指敲击了两下木桌。“你怎么来找我了?”
“烛日在上月教手中,”缥碧蹙了蹙眉,想起半月前的那一战,眼中闪过一抹犀利。
“这是我的任务。”
缥碧眼中划过一抹讥诮,“听闻上月教的锦禧圣女死了。”
“上月教与本宫之间有何瓜葛并我不用知道。”九灵把玩着手腕上的琉璃手链,手链的金属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煞是好听。
“你可知晓,上一代雪护法的来历?”
九灵挑眉,看了她一眼。
“上代雪护法,原是就上月教的侍月圣女。既然上月教可以送个圣女到宫中当护宫护法,水云宫自然也可以送个护法到上月教作圣女。”缥碧凝视着九灵,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
“这是宫主的意思?”九灵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碧衣女子。
“宫主的意思是,由我们全权负责。”
九灵眼中顿时一片雪亮,唇角勾起,笑道:“那自然是我了。”
“那就,有劳雪护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