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一把抱住女儿,泣道:“我的乖女儿,是父母亲对不起你呀!”
于小娟用衣袖帮妇女擦了擦泪水:“母亲,别伤心,曾祖父不是说过吗?命运自有天注定,祸福将耳寻常听。若是女儿命该如此,逃避亦无用。若是命不该绝,说不定便会后福绵绵!”
妇女道:“你个傻女儿,倒开导起母亲来了,你放心,就是拼了老命,我和你父也要护得你逃脱。”
听到女儿提到自己的祖父于世发,于泽厚心中一动,将脖子上的紫玉物件取了下来,帮女儿戴好。五年前,自己在贵江中遇险,遭到不明生物拉扯,紫玉却突发紫光,将它们吓退,使自己逃得性命。
而那个被自己撞倒的少年,却没有那么幸运,两天之后,尸体漂到了六十里外的一处浅滩。后来发现的,还有二帮主陆一刀及其亲信董五苟和船老大。只是奇怪,没找到那长得挺标致的小女孩,想来是被鱼吃掉了。
他一回到三龙帮,便报告了大帮主,大帮主第二天派人沿河打捞,花了三天找到了二帮主尸首。人已泡得发胀,但是大帮主只一看伤势,便下令不许声张,此事从此作罢。
后来,于泽厚还是渐渐听到了些消息,说是跟什么仙师有关。他感慨生命无常,便淡出了江湖,做起了正经生意。
“小娟,你听好!”于泽厚按住女儿的双肩道,“这是你曾祖父传给父亲的宝贝,当年在贵江之中遇险,父亲便是因为它显灵,逃得了性命,你戴着它,说不一定便会化了此劫。记住,你若得脱生,不要回来,直接到宁江县你姑姑家躲起来,我会与她取得联系的。”
说着,他取出一张银票,用蜡封好,交给女儿。于小娟手抚紫玉,此玉不象其他玉佩、玉坠扁平模样,而是上圆下方,上圆是一根小圆柱,下方是长条形,只有拇指大小。
当于小娟轻抚其上的时候,发现有一股暖流传入心间,令人心中一阵宁静。哪里还不知是个宝贝,连忙收了起来。
看到女儿面露喜色,于泽厚知道,她一定有所感觉,也是心中一宽。不过也有些郁闷,自己可是带在身边二十多年,除了上次显露过神奇之外,好象还没发现其出现过什么奇异之处。祖父曾言,要自己多行善事,持纯净之心。难道真与这些有关系?
这时,管家陈伯在门外喊道:“老爷,李氏兄弟求见。但是被衙役拦在门口,请老爷出去跟门口说一声!”
于泽厚一听,走了出去。半刻钟后,他与李氏兄弟进入了客厅之中。
分主宾坐下,三人就开始商量起来。李氏兄弟大哥叫李良,弟弟叫李诚,是于泽厚在三龙帮时的好兄弟。他们脸色沉重,面带忧愁,叹息不已。半个时辰之后,李氏兄弟从大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到大门口,对四个衙役喊道:“四位差官,大事不好了,我家小姐不见了。”
四人一听,脸色大变,留下一人守在门口,其他三人进入了于府之中。于府不大,不过占地五亩。三个衙役,除了院子,只有十二间房,他们每个房间都翻了一遍,没发现于小娟的身影。
后门的衙役也走进来帮忙,但是,于小娟还是无影无踪。整个于府九人,如今只剩八人。最后,他们发现三米高的院墙有被翻爬的痕迹,并在外面发现了一把梯子。
于泽厚夫妇“急”得团团转,口里念叨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
衙役报告了吕县令吕刚。吕刚一听,也是大惊,忙到于府来查看。于泽厚妻子马氏扯住他的袖子,哭喊道:“你赔我女儿,若不是你们逼迫,小娟如何会出走?”
吕刚大袖一甩,喝道:“本县还没追查你们纵女出逃之罪,你们倒先在此纠缠起来。若本县查出你们与之有关,敢置全县十几万民众生计于不顾,定要拿你们打入死牢!”
“吕县令真是好威风,你真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我已经派人到京城去告御状,到时,是鱼死还是网破,亦尚未可知!”于泽厚冷哼道。
吕刚一听,脸色大变。他也听说过于泽厚在京城有个表叔,生意红火,十年前捐了个官,如今是吏部的一个员外郎。乃是从五品,比自己七品的品秩还高。自己之所以敢动于泽厚,乃是因为蔡太师的面子。
蔡太师以当朝一品,辞官归故里,其实也是朝廷势力博弈的一个结果。新帝登基,重用鲁延贞为内阁首辅,对蔡太师一系进行了攻击,最终迫使其告老辞官。
吕刚原想,蔡太师说什么也曾是朝廷重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朝中还有强大的能量。比如,如今礼部和兵部的尚书便是蔡太师的门生。只要帮蔡太师做好了事情,举荐一下自己,升迁一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有慌张,吕刚将几个衙役唤至跟前,细问经过。当听说李氏兄弟昨晚来过之后,捕头苏剑大惊,道:“那李氏兄弟乃是三龙帮赫赫有名的易容高手,想来,昨日出去的李氏兄弟,有一个是假的。翻墙出去的,才是其中之一。”
吕刚一听,沉声道:“你快传信给陈大有,叫他截住李氏兄弟,若办得好的话,我贵江县有其一席之地。”
旁边的于泽厚一听,大惊。因为陈大有不是別人,正是三龙帮的大帮主。原来,吕刚之所以敢轻易动于泽厚而不怕报复,跟陈大有早有默契。
“来人,把于府一众人等关入大牢,等候处置!”吕刚喊道。
河伯娶亲仪式是在酉时举行,务必在申时将于小娟拿住。
午时,在陈大有的帮助下,李氏兄弟被押到了县衙。两人一脸冤屈,大呼冤枉。并言自己二人一出于府便径往翡翠楼与二帮主饮酒,直至方才被拿,还在翡翠楼依红偎翠。
不久,二帮主朱贵也匆匆赶来,他向吕刚不满道:“吕知县,我三龙帮在贵县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做的是合法的营生,你如此为难我帮中弟兄,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但是,一旁走出了大帮主陈大有,他皱眉道:“二弟,你别胡乱掺合,吕县令代表的可是朝廷!”
朱贵道:“大哥,我们三龙帮在三县之中做的可是合法的买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真要冤枉我三龙帮的弟兄,那可万万不行。昨晚从亥时起,我们三人就一起喝酒。他们看不住于小娟,让她跑了,是他们无能。而且,再怎么说,泽厚还是我三龙帮的弟兄!”
“二弟,你确定李家兄弟昨晚一直在跟你喝酒?”陈大有皱眉道。
“这是自然,不信你去问花姑。”朱贵道。
花姑是贵江县翡翠楼的鸨婆,翡翠楼其实也是三龙帮的产业。花姑原是陈大有的老姘头,如今风韵犹存,陈大有让她主管翡翠楼。不久,花姑也来了,并说还是她让小厮在于府门口等的李氏兄弟。小厮也言之凿凿,从于府到翡翠楼,他没有离过李氏兄弟一步。
不是于小娟易容成李氏兄弟,那么,只能是半夜从墙上翻出之人了。捕快顾俊这时进来禀道,在墙上发现一条女裙布丝,乃是被墙上尖锐瓷片刮下,而且还在墙外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把小梯子。
吕刚和众捕快一看布丝,心中一沉。若是那于小娟是在昨晚翻墙而出,隐匿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是,时间紧迫呀!河伯娶亲吉时是在酉时,于泽厚不过是想将时间熬过酉时。
知县大人脸色阴晴不定,一扬手,叫捕快放了李氏兄弟,并请陈大有到内堂商议事情。
酉时,在吕县令的率领下,衙门里的人都到了县里最大的码头,其后还押着于泽厚一家。上万民众拥集在河岸上看热闹。
贵江长一百八十里,最宽处达七百米,均宽三百米,河水湍急。其深不知底,无人下潜至过底部。白天相对比较安全,水鬼河怪不兴。
但晚上有人曾见过夜叉上岸,叉行人当夜宵,或跑到龙王庙里享糕点三牲,大家不仅一次听到河里的怪叫声。不过,鱼怪水鬼一般也不会上岸,它们上岸之后战力会下降。只有夜叉略有些法力,但是一上岸也只与一般人无异,只能叉些小孩吃。
也因此,县里实行宵禁,二更之后,大家关门闭户,不许出来。即使夜叉上岸了,有巡逻的官差,可以砍杀它们。
当然,也有夜叉躲过巡逻,但是每家每户都贴有门神,夜叉不敢进入。至于夜行的船只,都刻有道士的符箓,水怪夜叉自是奈何不得。
酉时一刻,巫师开始做法祷告,各种跳舞烧纸,忙了两刻钟。酉时三刻,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被带了上来。这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小姑娘,姿容甜美,令人疼爱。
“来人啊,于泽厚竟敢违背河伯意志,私放女儿逃婚,邈视河伯神威,今将其夫妇送入河中,仼由河伯大人处置!”吕县令喝道。
“大人,不要啊,小女子于小娟在此,请大人放过我父母,以及这位妹妹!”在于家的一干家仆丫鬟中,那报告小姐失踪的丫鬟阿碧慌忙走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