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好说罢突然将宝剑在身前怪怪的挥起,首先在大家面前划了半个圆圈,将大家逼得各自后退不迭,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在他挥剑回收时竟然猛然抹向自己的脖子,这个疯狂的举动引起大家一片惊呼,然而此时再想挽救已是不及。
大家原是被他宝剑挥起一逼,不免莫名其妙往后退了一步,此时再想出手阻止已经是为时已晚。况且这动作又是十分突兀,再加上那宝剑又是极其锋利,孟一好的人头随之滚落地上,死尸方才跌倒在地。
当孟一好人头落地之后,钟鸣一伙人方才知道他适才内心的苦楚,此人除了生性特别耿直,而更是爱惜自己的声誉。辟邪宝剑在他炉中被盗,极大的刺伤了他的自尊心,况且其中还有自己的弟子从中作祟。这一切令他颜面扫地,而再无生趣。
为了给人一个表白自己确实清白的交代,孟一好唯有选择了死亡,因为一个人想对这般举世无双的利器要摆脱干系,光用嘴说是不行的。尽管钟庆一伙人没心思对他追究,他还是走了极端。看着眼前这血淋淋一幕,大家十分悲伤。
其实别说天下第一炉主为未铸成宝剑被盗而含羞自杀,就是钟庆四人也自觉颜面扫地。大家空有武林高手之名,宝剑就在四人眼皮底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从炉火中盗走,此事如果传出去不免有些丢人现眼。
大家在埋葬了孟一好之后,随即向其徒弟道别,并声称一定要为其师傅报仇雪恨。可是至于宝剑为何人所盗,至今都是一个谜,眼下‘报仇’两字也只是对人的一种安慰罢了。瞎子在同伴四人之中终归是个老江湖,此时向大家提议道:
“既然我们现在不知道是谁盗走的宝剑,不如赶到洛阳去寻那个‘天下都知道’的庄主去问一下?”
钟庆闻此不由得得到一丝希望,问道:
“那个‘天下都知道’的庄主是个什么人,难道他能帮助我们得到其中的答案吗?”
“此人原是在平顶山处修炼道家玄功,后来招的徒弟无数,并在全国各地建起无数讯息网络,而自成一派。他利用自己手中的信息,这些年在江湖上挣得了不少资产,后来干脆在洛阳附近建了一处庄园。因其姓都,特命名谓:‘天下都知道’庄园。”
杏儿不由得插嘴问道:“我们与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会告诉我们?”
“此人明里为江湖人解惑释疑,暗中同时也为朝廷服务,只要你肯花钱,他就可以为你提供所索讯息。我们虽然不认识他,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几年前师父戒戮大师隐居山东的讯息,就是有人从他那里花下一万两银子买到的。”
钟鸣闻此十分震动,突然想起了心事,赶忙问道:
“如此说来,我可以从他那里知道谁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了?”
瞎子摇了摇头则解释道:
“虽说‘天下都知道’无所不知,但是他自有一套行业规矩。世上攸关仇家凶杀之类,一向被他视为雷池,为他所禁忌,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为了能自我保护不敢涉及而已。尽管这个人视财为命,问一句就是一个价,并且必须事先支付,从不赊账。但是从来不破其禁忌和行业规矩。”
“只要他不用瞎话骗人就行。”易慧闻此则表示道。
“这些人之所以能在江湖上生存,‘信义’二字是从不敢马虎的,这是他们职业所存在的底线。”瞎子颇有信心的解释道。
大家尽管信心不足,最后还是决定到洛阳去碰一下运气,瞎子知道缺了金银办不了事,决定在沿途从官府或大富户中搞些资金,以备到时候用它换取所需讯息。没想到快到洛阳时,四人竟然一无所得,沿途不是缺少大财主就是官府同样缺钱。
此时朝廷西北战事所耗资金无数,各地官府极力搜刮尚且不能支付,寻常地方官府也很难存有大量金银,四人为此不由得愁眉苦脸。这一天中午,当四人在途中一家客栈吃饭时,客栈外突然来了一队官兵人马,总数有二百人之多。
队伍中押送着一辆大车,车上载着四口大箱子,箱子上面贴着封条。外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藏着贵重东西。队伍在客栈外停下之后,除了其中一个身披铁甲的将领与五六个亲兵走进客栈之外,其他人按兵不动,仍在客栈外席地而坐,各自拿出随身干粮充饥。
那带兵将领走进客栈后,为了自己能同时看到客栈外面的情况,相中了门口那张桌子的位置。在他向手下亲兵示意后,亲兵中立时过来一个人,向那张桌子上正在吃饭的钟庆四人,毫不客气的大声驱逐道:
“这个桌子本将军今天已经征用了,识相的赶快滚到别的桌子上去,千万不要惹恼了军爷,否则将你们一块抓到队伍之中充当苦力!”
杏儿闻此首先大怒,刚想开口就被一旁的易慧及时拉了一把,然后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杏儿方才心平气和。瞎子虽然没有开口,为此则只管点头赞许。钟庆看到大家都十分顺从,尽管感到蹊跷,但是也随即默不作声挪到另一张桌子上去了。
客栈老板对这几个人不敢怠慢,立时清理了桌面重新摆上酒菜,这些人也不客气,吃饱喝足以后拍拍屁股走人,竟连饭钱也不提。客栈老板唯有暗叫倒霉而已。钟庆一伙从此就在这伙队伍身后跟随。
傍晚时分,当这些人来到一家县府衙门前,大车被赶进了衙门一侧的院子内,并派有几十个官兵在周围轮番站岗看守。与此同时为了增加安全系数,押解人员在县府衙门之外,另外安排二队巡逻官兵在外流动巡察。
这天夜间像往常一样,由钟庆与易慧、杏儿三人在黑纱蒙面后来到院子外面。在摸清这里的官兵部署之后,三人在巡逻队刚刚走过去之后,按照事先计划钟庆在院子一侧突然弄出一点声响。
待院子内的官兵手举火把纷纷向那里张望时,只感到眼前人影一晃,易慧与杏儿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现在众官兵身前,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将他们纷纷点昏倒地。杏儿随即用短剑劈开车上一个箱子,没想到里面竟然装的全是黄金。
三人见此喜出望外,做此类事情对他们虽是家常便饭,可是一下子看到这么一些黄金大家还是第一次。不过大家并不贪财,金银在身边多了反而是项累赘,因此各自匆匆包了二十多个金元宝随即逃去。事后大家才知道,这些黄金是朝廷要运到西北去的军费。
第二天事情泄露出去,县衙被官兵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消息直接传报于朝廷。负责看守的那个副将当即被朝廷召回京城降职关押,听说要等到破案后与盗贼一同砍头。有关这一些钟庆一伙自然不知道。
当四人按部就班的赶到洛阳后,首先选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为了尽快找到所找的那个人,并随即在附近街上向过往行人打听,这个‘天下都知道’山庄所住处位置。听说此山庄离这里不远,四人方才安心住了下来,准备明天一早再去拜访不迟。
第二天一早,四人还没出门就听客栈伙计匆匆跑来报道:
“有人在客栈门口恳求拜见这里的铁前辈及夔公子一伙人,来人只是不知道贵客现在方便不方便?”
四人一路走来,早已把瞎子奉为当然首领,此时不约而同向他看了一眼。只见瞎子稍一寻思,然后向伙计问道:
“是一个什么模样的人求见?”
那伙计立时应道:
“凭小的眼光看来,此人似乎是一个大财主,奇怪的是这人独身一人,并没有带什么家人随从之类人物。”
瞎子吩咐道:
“那你就说给他:瞎子有请就是了。”
“小的不敢。”客栈伙计瞟了一眼瞎子的脸色十分警觉的道。
“就这么说!”瞎子仍旧坚持道。
“是。”客栈伙计慌忙离去。
大家见客栈伙计应声出去后,钟庆不由得问道:
“是什么人讯息这么灵通,吾等刚到此地,就已经被人知道了行踪?”
瞎子哈哈大笑道:
“天下除了那个‘天下都知道’的庄主,还有谁能这么快找到我们!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去拜访他,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其间或许另有缘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瞎子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五十多岁胖财主模样的人匆匆走进屋内,首先冲着瞎子一揖到地,然后向钟庆等人连连拱手,并道:
“在下都知道,前来拜见铁大侠与诸位少侠。”
瞎子首先应道:
“原来是都庄主驾到,失敬失敬,在下正要去拜会庄主,没想到贵庄主自己驾临客栈,请坐、请坐。”
都庄主脸色蜡黄,额头有汗,坐下后立时开门见山的表示道:
“在下有一事相求,但愿铁大侠开恩?”
“笑话……在下又有何能何德,能帮助都庄主的忙?”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受人之托,只为朝廷最近有一批黄金在路上丢失,此事关系非常,牵扯到国家西北战事及以后的治理。在下恳求铁大侠出面帮忙,只要能找到和归还了这批库银,在下一定感谢铁大侠之大恩大德。”
“原来阁下是为此事而来的,好说好说,在下立刻就可答应你:今晚那些丢失之物就可在洛阳巡抚衙门院内找到。只不过对瞎子所求之事,不知阁下如何答复?”
“此事说来最为简单不过,但是容在下不敢直言:敢使用这样的宝剑,同时又能在四位眼皮底下盗走宝剑的人,有何等本领就不用在下多言了。在下就是不说,想你们也能大体猜得到是谁,因为普天之下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人并不是很多。”
“这几十个金元宝,难道就换来你这几句话吗,”杏儿自感有些不值的插嘴问道:“你知道什么干脆说出来不就完了吗,何必如此费事?”
都庄主闻此,竟然立时跪下叩头求饶道:
“姑娘大德,就容在下多活两天吧。”
钟庆见此心中有些不忍,只好上前拉起他来道:
“既然庄主有些不便,那就不说就是了,吾等怎么能好意思令你为难。”
都庄主闻此,又向钟庆连连作揖道:
“久闻夔公子宽厚容人,今日相见果然如此。在下为报夔公子之德,可破例免费为夔公子提供另一条讯息:至于令尊被何人所害,公子不追寻凶手也罢,反正也不是外人。”
说罢连连拱手称谢,不待钟庆细问就匆匆告别出去。钟庆则为此一话闹的一整天都在犯迷糊,“都知道”所言“不是外人”那到底是谁?总不能是爷爷亲自杀了爹爹吧……为此烦恼不已。
应约,四人当晚就把所劫库银全都扔进巡抚衙门院内。
第二天一早,当四人在客栈结账时才知道,四人在客栈所有费用,都已被人事先垫付,另外还有二百两银子充作路上盘缠相送。四人一猜就知道这是都庄主所为,但是对他不敢说出是谁盗走宝剑一事,仍是不满。
大家同样纳闷,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淫威,竟然把“天下都知道”的庄主吓得如此慌恐难言呢?又是什么人令这个老奸巨猾的“都知道”,为了追回失窃的黄金,这般低三下四乞求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