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庆本来替大家白跑这么一些路而私下叫屈,没想到如今碰上这么一个骄横炉主,心中顿时十分失望。现在突然听到对方原来是藐视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并道:
“此物能不能当做武器用,前辈看看或许就知道了!”
说罢,钟庆竟然以闪电般速度从对方手中一把抢过奇铁,对着院内三十多米处一棵柏树大喝一声猛投过去。只见那奇铁犹如利箭一般穿透树身后余力不尽,又再插入大地,地面上仅有一个类似把柄的一段露在外面。
由于钟庆这一切做的太快,孟一好两手一直如同托着奇铁一般呆立在那里,直到这时方才意识到手中东西已经被人取走投出,身体由于骤然失去平衡,不由得倒退一步方才站稳。再看那奇铁此时已穿透树身插入地面.
缓过神来的孟一好,首先为对方身手快捷而私下感到震惊。但是又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场发生的一切犹如魔术一般让人很难认可,他干脆走到大树前后仔细观查一番,只见一搂抱粗的树身上此时留下一个透明窟窿,奇铁透过树身之后几乎全都钻入土中。
直到这时他方才不由得连声叫好,并道:
“好、好、好,没想到公子外貌平平内里竟然如此神勇,武功深藏不露!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老夫小瞧公子了。公子果然配得上用此奇铁打造出来的兵器。老夫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具有这样的武功与超人品质。”
“恕晚辈鲁莽,又叫你老见笑了。”钟庆拱手称谢道。
然而天下第一炉主如同没听到一般,只管继续表示道:
“有如此功力之人,几乎可以不依仗任何兵器而都可以随意杀人,于此之中恰好也免除了老夫因打造此杀人兵器所带来的罪过。老夫今天不妨就答应你:什么条件都免了,并且分文不取,一定会为公子打造出一把天下第一利剑。”
“老伯如果这样,岂不是吃了大亏?”钟庆在伸手拔出奇铁之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只听那孟一好“哈哈”大笑道:
“经老夫所制兵刃,件件都是杀人无数,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于无辜。这些人虽然不是老夫所杀,但是都是死在老夫所制兵刃之下。之所谓‘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则由我而死’。老夫为此而时常心中不安,所以才制定出这诸多条件来,无非就是想替自己身后减少一点孽债而已,并非故意为难于人。”
“原来老伯还有这般善念,是晚辈误解您了。”钟庆抱拳致歉道。
然而对方对此致歉毫不理会,仍旧只管表示道:
“但是现在情况则有所不同了,公子本身功力不光能保护此剑不为他人所夺,从而避免了一场为争夺此物产生的新的杀戮。最重要的是以公子现在的身手,已不需依仗此剑而增添杀生数量!所以老夫乐而帮忙,甘愿铸成天下第一剑,并借公子之手替老夫扬名天下,这也是老夫晚年来一大未了心愿。”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您老人家了。”钟庆为此再次表示感谢。
孟一好此时根本没兴趣理会他人,只是把那一块奇铁拿到炉前察看不已,一会儿用锤敲打几下,靠近耳朵听听,一会儿又拿着它从不同方位观察此物在阳光下反射的成色。直到他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方才对钟庆表示道:
“此铁在此之前已经有同行人试过,试图将它打造成一件兵器,并且已经证明非一般炉火所能降服了的。今天我们只好先做一些准备工作,等到明天一早,吾等重新盘起五座炉火或许能把它烧到可锻制的状态。我想没有十天半月,很难将它锻造成功。”
钟庆有些不解的问道:
“此物并非很大,前辈为什么要用五座炉火来锻造它,难道一座炉还烧不过来吗?”
孟一好此时一心都放在如何打造此铁之上,闻此则不耐烦粗暴回答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这样的宝物最忌锻造中停火。五行八卦炉是我们行内祖辈相传下来的最具火力的火炉。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它能得到天地之间最大便利,锻造之中不受任何天气变化等条件而有所变更,避免锻造中半途而废。”
“如此一来,”钟庆点头称谢:“那就麻烦前辈了,至于事后费用,晚辈一定想法凑足。”
孟一好对表示此同样置之不理,第二天一早果然已在院内筑起五座火炉,四个炉口捧着当中一个大型炉口,呈蜂窝状,点火之后四周炉火直喷当中炉灶,中间炉火呈蓝色火苗,炉火果然非同寻常。
大家当天开工,钟庆一伙也统统被指使到炉前拉风箱吹火添炭。
当这块铁打造十余天后,一伙人已累的筋疲力尽,炉火中的奇铁已经初具宝剑形状,孟一好有些迫不及待,用铁钳夹起它来向旁边一根铁棍砍去,只听一声轻响,拇指般粗细的铁棍应声断为两段。
孟一好见此,不由得哈哈大笑,并对此物赐名道:
“此物蕴藏天宝地灵,非凡间之物可比,在打造成宝剑后当无坚不摧,所向披靡,有此在手足令鬼神生惧,百邪远遁……可谓‘辟邪’也!根据你之前的介绍此物所产原生状况,屹立于山峰之巅又如同手臂擎天之状,老夫特赐其名谓:‘擎天辟邪剑’。你们看这样可好?”
大家闻此轰然叫好,眼看宝剑就要锻造成功,众人心中各自欢喜不已。傍晚收工休息时,为了庆贺宝剑即将打造成功,钟庆特意跑到附近客栈买来一些酒菜,大家相互喝了一点酒表示庆祝。
眼看大家即将分手,此间,易慧方才有些不解的向孟一好请教道:
“敢问大师,据江湖上一个很有来头的人说,大师所居地方名叫云游峰,可是在下看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山峰可观?”
孟一好闻此“哈哈”大笑不止,最后方才解释道:
“自古游山玩景者,无不以‘游遍青山我为峰’为最高意境,在下不才,附属风雅,不过借古人所言而自吹自擂罢了。所到之处皆称有峰。”
易慧这才明白这云游峰的来意,为此低头不语。锻造期间每到夜晚,孟一好就将锻造中的奇铁放在炉火中埋好,以便第二天开工时继续加热打造。这天晚上吃饭时,孟一好的小徒弟特意为大家熬了一锅稀粥,并为每一个人盛了一碗,大家吃罢后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正当孟一好准备继续锻造宝剑时,突然发现炉火中那把已经成形的擎天辟邪剑不翼而飞,为此不由得大惊失色。钟庆一伙人夜间也在火炉附近休息,对这把已近完工的剑如何丢失也同样一头雾水。
瞎子连日来为拉风箱十分辛苦,此时也不由得暗自责备自己道:
“如果自己能保持一点警惕,也不至于出此笑话,在一伙武林高手眼皮底下,竟被人把宝剑偷去,岂不是太丢人了!”
易慧则认为能在众人眼下把此物偷走者,绝非一般人物。杏儿只嚷“晦气!”。钟鸣见大家都这么着急,反而微微一笑,道:
“既然此物另有主人,一切也就随缘而已。大家没必要这么不高兴,现在被人偷去总比打造完工之后再被人偷去还强些吧。”
“公子怎能这般说法,”孟一好焦急中反驳道:“此物已经初具剑型,剩下的工艺在任何铁匠铺都能完成,老夫怎能不急?”
大家着急之际,猛然觉察出自己一伙人中缺少一个,孟一好的那个专拉风箱的小徒弟早已不知去向。众人忽然想到昨晚的那一锅粥有些古怪,叫人喝下后睡的特别香甜,不由得开始怀疑此人从中做了手脚,否则大家晚上也不至于会睡的这么死。
为了找到那人,大家四处呼唤寻找,最后还是没有半点踪迹可寻。瞎子在院子四周转了一圈,回来后突然向大家表示道:
“瞎子我闻到此庙北墙外有股血腥味,大家不妨过去寻找一番。”
待众人赶过去时却发现,失踪的铁匠尸体已被人藏在草丛中,脑袋被人几乎用利刃削去了一半,现场除了一把夹拿炉火中物件的铁钳之外,几乎没留下其它踪迹。事情很明显,此人作为内应,虽帮外人偷出了宝剑,却遭到同伙杀人灭口。
孟一好对此则羞愧难言,最后则表示道:
“此物在老夫炉中被盗,其中又有老夫不肖弟子掺和其中,现在虽说死无对证,但是老夫绝不推脱责任。只是不知道夔公子对老夫有什么索赔要求?”
“唉——老前辈这般说法就有些见外了!”钟庆不由得一摆手笑道:“此物来自天赐,又不是我买来的东西,得失全在缘分,晚辈与它无缘哪是谁也不能帮助的。终归是身外之物,失了就失了吧,何必再伤了你我之间的交情。”
“夔公子真乃大人大量也!”孟一好没想到钟庆竟然会这样表示,心中越加不安,稍一寻思随即表示道:“‘擎天辟邪剑’既然被人偷去,其中又有老夫徒弟的问题,老夫为了表示歉意只好送夔公子另一把宝剑稍作安慰。”
说着带领众人回到铁匠炉前,从一个铁箱内取出一把奇特的宝剑送给钟庆。钟庆此时虽为擎天辟邪剑的失踪而感到难受,但是也不好意思去接受他人的馈赠,况且因为自己一伙人的到来,竟招致人家死了一个同伴。
钟庆为此心中有些不忍,因此表示自己怎么也不能接受。然而对方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只听孟一好解释道:
“宝物在我这炉火里丢失,老夫为此深表歉意,因此不敢说是以此赔偿,但愿以此剑作为一点小小安慰而已。不过公子要是认为此剑是件凡物,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此剑取名为:‘如意青锋剑’。在我这里已经有好几年了,只是一直碰不上有资格能够使用此剑之人。”
说到这里孟一好不由得为此物得不到他人应有的赏识,而叹了一口气,并继续解释道:
“此剑制作方式大改前人用剑方法,是老夫的一个创新。其特殊的样式,需要一个大师等级的人物,方才能给它重新制定出一套独有的剑法作相应的补充,才能显示出它本身特有的威力。老夫曾多次向人展示,无奈根本得不到人们欣赏,要想彰显老夫在此剑上一番创作心意,非夔公子不能成全!”
说罢他将宝剑鞘上一个机关轻轻一按,剑鞘顿时分开,原来鞘中的宝剑十分特别,剑身当中竟然特意拧出一个麻花般式样,在这个麻花的前后剑锋截然相反,相互有一个九十度的突变,一剑刺出,前半截可以达到平斩,后半截可以做到立劈。难怪其剑鞘只能上下开合,不能抽插。
除此之外,为了显示此剑的锋利,孟一好随手一挥砍在旁边地上一件铁钳上,那铁钳立时断为两段。继而他左右一摆之间,剑身竟然如同柳条一般左右回旋。尽管它如此锋利,它的柔软程度平时可以连同剑鞘效仿腰带围在腰间,果然是世间一把难得一见的软钢宝剑。
钟庆见对方一片诚意,只好伸出双手去接,还没待他开口表示谢意,没想到孟一好又抢先表示道:
“公子且慢,我有几句话还要交代清楚:作为天下第一炉的炉主,老夫却收了一个贼种徒弟,为此我羞愧难言。东西被人偷走,夔公子虽然不怪,但是对我来说则是一件莫大的耻辱。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和诚信,我孟一好情愿把此物一同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