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离婚？李博不爱自己？还是自己不爱李博？莫依依说，“什么都别问了，我也回答不了，对了，你住哪儿？”
左羽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莫依依的意思，说，“绝对方便，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过几天吧，凡瑞涛他们公司有个活动，结束了我就搬过来。”
“你跟他，有戏没？”左羽问。
“怎么说呢，以前吧，做梦都想跟他在一起，一根筋，直往死胡同里钻，老想着哪天要嫁给他该多好，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虽然有的只是误会，但是我在这起起伏伏，动荡不安的等待中，已经倦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爱不爱他，我更不知道，当我经历过一次婚姻之后，该如何面对他。我俩就像两张纸，以前是干净的，想画什么画什么，画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纸旧了，都快磨破了，上面堆满了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图案。如果我俩还要再往上面增添新的内容，恐怕是没有位置了。”
“这个比喻有点极端。你要知道，上面的即使再乱，那都不是你俩画的，你们，还从未落笔，那张纸呢，也依旧纯白，静静地在那里躺着，等着你们。”
莫依依摆摆手，“算了，不说了。”说完想起杜红艳的事情，说，“孙铭的变化最让我震惊。”
“听说了，我也挺震惊的，不过后来一想，有什么好奇怪的。”左羽说，“还记得王少琨吗？”
“当然记得啊，怎么了？”
“他前不久联系我了。他去年也离了婚，老婆带着孩子去了广西老家，他一个人留在深圳打工，知道他干什么吗？建筑工人。大概日子过得不怎么好，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你有什么想法？”莫依依问。
“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挺惋惜的，现在再回忆起当初的那些事情，仿佛还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十年了，我们揣着初恋就这么走了十年，等你停下来再回头时会发现，有的感情还停留在那里，一切都没变，稍稍伸手，幸福就触到了，中断的情感瞬间就续上了，可有的，早已经烟消云散，无论你怎么找，都扑捉不到当年的影子。我觉得，你跟凡瑞涛是前者，我跟王少琨是后者。”
莫依依笑笑，“或许我跟他，也是后者吧。”
莫依依说的那个比较重要的活动，是康乐传媒跟新丝路模特公司联合举办的一届“新丝路模特大赛”。
凡瑞涛是想通过这个赛事，把旗下的十名平面模特全部推出去，让她们成名一线明星。他越来越具备一个商人的高远和大气。
似乎已经成了不用强调的惯例，只要是康乐传媒策划的大活动，就是全市的大活动，该出人的要出人，该出力的要出力。电视台自然是挑大梁的，用台长的话说，是“全力以赴，不能有半点疏忽”。不过初步方案形成的这段时间，正赶上全市的换届选举工作，人手紧张，大部分记者都被安排到各个选举点，模特大赛的外景主持自然就落到莫依依身上。
凡瑞涛对台长的安排很满意，嘴上却说，“让局领导给我出外景，不敢当啊。”
台长哈哈一笑，说，“我征求过她的意见了，她挺乐意的啊。”
挂了电话，凡瑞涛一直绷着的脸微微舒缓了一下，嘴角轻轻上扬，他暗暗责怪自己太没骨气，不过是她参与进来了，自己居然这么高兴！他总是这样，内心矛盾又充满渴望。不过随之又冷静了许多，也仅仅就是工作而已，活动一结束，也就归于平淡了。因为莫依依像是跟自己商量好了似的，从未给自己来过一个电话，哪怕是喝醉了打过来发泄一下也好，可这丫头竟然像消失了一样，凡瑞涛半点信息都掌握不到，他心里担心，也有很多八卦的问题想知道，比如为什么要离婚，离婚后住哪儿，情绪是否稳定等等，可这些，莫依依都没有给他了解的机会。凡瑞涛有时也会想，难道她突然看清了很多道理，知道自己也正跟她一样矛盾着？或者，她对自己早已没有留恋，心中有了另外的人？
这样一想，凡瑞涛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气她太敏感，——有必要刻意躲着自己吗？气她太理智，——为什么一定要将他电话拖进黑名单？气她跟自己一般见识，——自己犹豫矛盾，她怎么就能跟着效仿呢？气过之后又嘲笑自己，这不是庸人自扰吗？
模特大赛中有一个泳装展示的环节，这是比赛项目的规定动作，之前，大多是在海边出外景，似乎也已经成了规矩，但凡瑞涛觉得海边的外景太唯美了，缺乏狂热和冲击力，于是他建议将场地换到偏僻幽深的漂流河道，模特在青山环绕、溪水湍急的山谷之中走秀，再坐上漂流艇，在惊险刺激的漂流过程中展现最原始的热烈和激情，以倡导激情、运动、健康的生活理念。凡瑞涛说，“我们需要一种蓬勃张扬的生命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眼发着清澈且热烈的光，让人觉得一身名牌之下的他，依旧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小伙子。
或是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合作方虽然觉得有些打破常规，但还是决定尝试一下。方案通过之后，报名就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展开，在这期间，凡瑞涛决定将泳装展示的比赛场地好好挑选一下，之所以亲自来办这件事，他是有私心的，——因为工作原因，他充分具备了给莫依依打一个电话的理由和条件。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时，莫依依正对着活动方案发呆，凡瑞涛富有磁性的声音让她猛地把她拽了回来。
“你准备一直把我放黑名单？”凡瑞涛说。
“哦，没有，呵呵。”莫依依的手在电话线上打着圈儿，越缠越紧。
“给我推荐一个漂流景区，另外，为了更加方便工作，恳请你把我‘平反昭雪’，别把我放黑名单了。”
莫依依听着他的话，手指早已被电话线缠得死死的，突然袭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怎么了？”凡瑞涛在那头警惕起来，只是鞭长莫及。
“没，没什么，被虫子咬了。”莫依依说完，直骂自己该死，怎么撒这么没水平的谎？她一心想要把这段掩饰过去，想都没想便说，“……行，我马上给你弄。”
她仅仅指凡瑞涛交代的事情，这个“弄”字，显然是“办理”的意思，可从莫依依慌乱的声调里说出来，就轻易有了“搞”的意思，说“搞”也没关系，可说“给你搞”就有问题了，若是遇到流氓式的英雄就更糟，果然凡瑞涛笑着说了句“播音员要注意措辞”，就挂了电话。
莫依依甩着红通通的手指，想着他最后的一句话，总算明白了，狠狠挂了电话，涨红了脸说，“德行！”说完，便看着垂着头，噗哧一笑。
莫依依选的景点，是她家乡的一个漂流景区，叫九畹溪漂流，之所以选那里，是因为她之前去过一次，觉得那里的水质挺好，又在一个僻静清幽的山谷里，有着都市人无法想象的天然质朴。她在电话里推荐给凡瑞涛后，他立马拍板说，“我们明天就去。”
早上十点从陆城出发。这一行去了三辆车，凡瑞涛带了两个副总、一个秘书，新丝路公司去了三个策划，电视台去的是莫依依跟另外一个摄像。凡瑞涛想到可以顺便旅游，便叫上了台长一起去，他俩平日都是甚好的朋友，所以台长也没拒绝。
新丝路的三个策划都是80后，阳光帅气，特爱开玩笑。莫依依穿着一件墨绿色运动衫，黑色短裤把腿显得特别长，加上一头短发，显得阳光又精神。三策划眼前划过三道闪电，强烈要求莫依依坐他们的车。
“我们三个无趣的男人开车多没劲，美女你过来吧。”其中一个说。
莫依依倒是很想上那辆车，路途这么远，跟同龄人话题多，不容易犯困，但见台长看着自己，也不太好表态，只得故作严肃地说，“算了吧，我就坐这辆。”三人不依不饶，凡瑞涛见状，急了，“没见人家拒绝了吗？”
一旁的秘书也不乐意了，撇嘴说，“看见漂亮的就闹，欺负我不是美女啊？”三策划见状，立马钻进车里，——这女秘书虎背熊腰的，可不能让她上自己的车。
车开出市区没多久，莫依依就开始晕车，不时要停下车来，在路边稀里哗啦地呕一阵。台长见她这么厉害，有些不放心地问，“该不会是有其他症状吧？”
莫依依虚弱得不行，还不忘调侃，“当然不是，没这个条件了。”
台长和司机都笑，过了会儿，台长转过身看着莫依依道，“凡总不是也离了吗？你俩正好资源互补。”
“领导！”莫依依佯装生气，不理他了。
台长见她一脸严肃，便转过身，嘟哝了一句道，“迟早的事儿。”
中午，大家找了个地方吃午饭时，莫依依没胃口，下车到酒店附近转了一会儿，依然觉得难受，便靠在酒店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凡瑞涛没说什么，让秘书先点菜，自己则出去了。
再回来时，他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有水，巧克力，还有两盒药。吃饭时，他装作无意地把巧克力和水发给大家，又拿起一盒晕车药放到桌上，看都没看莫依依一眼，说，“来，晕车的都吃两颗。”
策划A帅哥说，“不就是依依晕车吗？”
策划B帅哥跟着起哄，“就是，不好明着献殷勤，硬要把咱们都拉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