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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碎叶随夜

凉州西去官道上旅人渐少,因风沙堡属蒙族,郝然一行都身着突狄族服饰,五人倒觉得十分新鲜,十日后出了河西走廊,进入与焉耆国相邻的碎叶镇,既北庭都护府安西四镇之一,城关口检查十分仔细,郝然想可能是他们衣着蒙狄服饰、碎叶又是边关重镇之故,傍晚在朝然客栈安顿后,郝然说要和莫忆去趟将军府,碎叶的戍卫将军张海和郝然之父是好友,郝然此次公务也想了解一下焉耆国的情况。

将军府周边森冷无人,郝然叩开紧闭的大门报上姓名来意后在门口等候,忽然听到侧面利物划空的声音,郝然扬手一操,一支小竹筒在手,筒内有一纸卷,郝然看到纸上草写“速离开”三个字,郝然已经读懂三个字背后的险情,但刚才开门的门卫已到,郝然转身把纸放入竹筒塞给莫忆并着力摁了一下道:“我刚把给张将军的礼物忘在临门客栈我客房的桌上,这是我房间钥匙,你快去取来,还有那支潇、湘竹箫也带来,有机会我为张将军吹奏一曲。”

刚才莫忆也看到了纸上的内容,大致明白什么回事,他故意说错客栈名以防有人按客栈名跟去,郝然身为朝中武官却处事细致有心,刚才离开城门时正好看到一个“临门客栈”,同时他把潇、湘二字分开说暗示她与客栈三人快离开。

莫忆怎愿郝然单独出事,她执拗道:“大哥还是你自己去吧,我一个女孩子去你房间找东西不方便,我在将军府等你吧。”郝然严肃道:“怎么不听哥的话!”

门卫已听到二人对话,忙说:“临门客栈不远,我让家卫培姑娘去吧。”

郝然厉声道:“莫忆你好大架子,难道还要劳烦将军府的人陪你。”莫忆知道再坚持下去只会坏事,只能允诺而去。

郝然随门卫进入府中,看门卫一路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更感到处境之危,一路运起听风辨音的内功,过了前院进入一长廊没几步就听到廊顶一阵簌簌声,他立时侧飞出廊,一张大网已罩在刚才步行的廊道地面,廊道顶上豁然有三个持刀的军士,三人见计不成便纵身跃向郝然,郝然迅捷弹出腰间软剑一边应招一边喝道:“你们何人,张将军在哪?”其中一人道:“你束手就擒我自会告诉你。”

郝然看出三人的武功不是朝廷训练军士的招式,便毫不留情地使出无痕剑法,三人自是不敌,这时张海出现在院中,说道:“郝侄儿,是我。”郝然惊讶中一停顿,张海已扬出一利器打在郝然左肩。

张海见得手,便对军士说道:“退下!”然后带着得势的笑对郝然说:“邱正通自负武功胜得了你,还不是让你逃脱,不过你中了‘荆棘刺’再大本事也逃不了。”

郝然这才注意到五年前在朝廷见到的张海比眼前这个要高一些,以郝然的功夫避开一流高手的暗器本不是难事,何况‘荆棘刺’是江湖中不知名的暗器,只是“张海”出手奇快根本无法防避。

三年前中原的暗器第一高手“风来手”来唤到郝府中做客时,表演了竹叶穿石引得众人喝彩,当时来唤谦虚道:“暗器重在发射的手法和功力,据说天山派的‘拂尘式’功法用于暗器发射才是天下第一,可惜天山派的武功很少在中原江湖出现。”郝然觉得眼前这个“张海”的暗器手法远在来唤之上,莫非?郝然自觉全身越来越乏力、思维也模糊起来。

莫忆飞奔至朝然客栈却不见萧、湘二人,她急忙收拾郝然和她房间中的携带物件离开客栈。她到附近街上在敲开一户居民的外门,莫忆告诉户主自己是来自突狄且车,准备到焉耆国访亲友,刚进城就丢了盘缠没钱住店,请求收留一晚,明天用首饰换点盘缠就走。开门的老妇人倒也热心,将她引到一间简陋的厢房,老妇人一边开门安排房间一边道:“这么巧,几天前也是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说是被婆家虐待逃出来,不敢住店到也在这住了一晚。”

莫忆问道:“老婆婆,最近碎叶城内有无什么异常的事发生,比如说受到焉耆国袭扰或是官府有什么告示!”

老婆婆白天一个人独居家中无人说话,此时倒话匣打开:“姑娘说的是,三天前的一个夜晚,潜入城中的焉耆国武士袭击了将军府,周边街巷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后来被张将军全歼,张将军为此还受了重伤。”

莫忆谢道:“焉耆国盗寇那么可恶,有无尸首示众?”老婆婆道:“张将军不愿惊扰民众,据说当夜就将盗寇尸首扔到城外乱岗了。”

说话间莫忆忽然发现:房中多了一个蒙面人!。

郝然和莫忆到将军府、诺瓦一个人出去逛,萧赋和湘鹤便在外晚饭后才回到客栈,二人想先到萧赋房中聊聊,一进房门几个大汉已将亮晃晃的刀架在二人的脖子上,萧赋假装害怕道:“我俩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得罪各位高手。”湘鹤也符合道:“各位大哥有话好说麻。”其中一位看似带头的大汉笑到:“大将军真是的,就抓两个稚气孩儿,还了劳我亲自跑一趟,娃儿,跟我们回府,大将军要亲自审你们。”

萧赋第一次离家在外不可能认识什么仇人,他马上想到凉州客栈行刺郝然的事,必然与之关联,郝然可能已处险境,跟他们去或许能查出事情原委并帮助郝然,他弱弱地对湘鹤说道:“这位大哥像好人,我们跟他们走就不会为难我们的。”湘鹤自然明白萧赋的意思。

带头大汉说:“为不为难你们,大将军说了算。”

萧赋和湘鹤被带到将军府,看到门匾上“将军府”三个字,二人又明白了几分,二人被几个大汉围在院中央,房中步出一个武将,带头大汉忙上前到:“大将军,我们查到朝然客栈时发现了郝然的入住登记,一共五人,漏了二人,其它兄弟还在客栈埋伏。”武将看了萧、湘二人一眼问到:“怎么不绑起来”中年汉到:“二个娃儿不会武功,见到我们手上家伙已吓得发抖。”

湘鹤忙颤抖地责骂萧赋:“我们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怎会就得罪了官府的人,肯定是路上结识的郝然和那个随身的小妖女惹的麻烦,我当时就说出门在外少搭理闲人,何况他看我的眼神色迷迷不像好人,这可怎么办。”

萧赋符合道:“怕什么,这是官府之地,自然会明辨。”本也在色迷迷盯着湘鹤的武将一下回过神,他哼了一声道:“待我审完姓郝小子,就知道你们与他们有无关系,先将两人看守起来。”武将之所以有些相信二人的话,是因为秘史密报中只提到郝然和莫忆受朝廷指派前往焉耆国,在到达凉州前监视的密报也是只有二人,原以为丘正通可以在凉州解决二人,没想到下午郝然突然出现在将军府,而邱正通差人密报只是说郝然狡猾逃脱,怎会提到战败受辱的事。

入夜,郝然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房中一根粗大主柱上,这时房门开了,“张将军”负手近来道:“我清楚你的背景,也知道你的硬气,你要愿意为焉耆国服务,我们就是同事,大家就可平等说话了。你不是来拜访张将军吗,是看出什么端倪还是在门口时什么人让你察觉将军府之变,所以马上放跑莫忆那小妞。”

郝然想先搞明白此人的身份,便笑道:“你的身份可以和我平等交谈吗?”张将军道:“我是窦劲,焉耆国第一武士元威大将军,护国公窦恭之弟,我都没有在乎小小碎叶‘张将军’的称呼是否辱没本大将军。”

郝然自然不会说接到“速离开”字条之事,他道:“将军府的人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但我看到门卫鬼祟紧张得很,就明白些许了,真没想到你们野心之大、行动之快。你既已经取代了张将军,那碎叶城岂不完全在你们掌控之下,怎么还不内外接应占领碎叶诚,还有你把张将军怎么啦?”

窦劲道:“是我在审你吧?你这口气——不过你刚才的话倒提醒我要换下那慌张该死的门卫……”

一声“如你所愿,那该死的门卫已经死啦。”打断了窦劲的话,月光下,萧赋霍然立在门口。

窦劲忽然明白了,他狠狠地对说:“你刚才很会装,不过装的功夫只保得你一时,现在却救不了你。”说毕已运掌拂出,萧赋两指在腰上一搭,所系软剑衔出《剑道有踪》之“月下窥踪”,招式之恢弘、月下身影之潇洒,足让窦劲疑为武林之尊天山派封掌门现身。

萧赋道:“要说装,窦将军装张将军之能才真让我们开眼界。”

窦劲一接招就知道必须倾力最强招式,便忽双掌翻云覆雨,忽十指纷扬若葱若花,郝然脱声道:“天山‘拂尘式!’萧公子小心。”郝然在宫中武库中详细阅读过许多名家大派的武功描述,看窦劲的招式再联想自己所中暗器的手法必是天山派三大功法之“拂尘式”。

天山派“拂尘式”与“剑道有踪”均为武林无上功法,但窦劲所练“拂尘式”得来蹊跷,尚未达到最高一层,而萧赋已将“剑道有踪”融会贯通并借助奇图飞升到武学的另一境界,窦劲自然难敌,二十招后窦劲败势已定,他射出“荆棘刺”,郝然惊呼:“小心暗器!”,但“荆棘刺”却不是打向萧赋,也没有打向郝然,因为窦劲清楚以萧赋的武功,暗器不但伤不到萧赋,也伤不到被缚的郝然,所以暗器是打向墙上的一副挂画的印记上,窦劲脚下地板便快速裂开,窦劲落下时又打出一枚“荆棘刺”,这次是打向郝然,萧赋长剑疾驰将暗器打落,这一瞬地板已合上。

萧赋解开郝然的绑绳时,湘鹤、莫忆和一个青年男子已到房中,原来青年男子是张将军的副将聂志,窦劲来袭将军府时,张将军与窦劲交手自知不敌,拼死护助聂志逃离,他自己则战死,聂志身为副将,知道莽动不能报将军之仇、亦难解碎叶城之危,他认为焉耆国志在长远、另有目的,暂时不会急于攻取碎叶,因此一面派心腹到最近的疏勒求助,一面不露声色暗中监视将军府,以免县城官员和军队知晓而令窦劲狗急跳墙提前行动,那竹筒字条就是聂志暗中弹出的,萧赋和湘鹤制住看守后他正好和莫忆赶来,萧赋对付窦劲,他们则解决了府中全部焉耆国奸细。

聂志打开地板机关说:“此密道为原来所建,通向城外,以窦劲的武功肯定追不到了,窦劲之前应了解到将军府有密道,控制将军府后再逼府中管家说出密道机关。”

这时大家都想到了一直未露面的诺瓦,但从回到客栈到离开碎叶,诺瓦再未出现过,大家只能继续上路,郝然寻思着前方就是焉耆,他们得慎重计划好,包括如何让逃回去的窦劲和邱正通认不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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