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和孩子们到广州后,连忙找住所。居住下来后,一边找医院为伯佑治眼睛,一边寻找教会,亲戚和侨委会帮助。
那时,城市居民都靠本本票票生活,没有那些“本本”,粮、煤、油……有钱也买不到。金雀正愁那么多小孩日子怎么过下去?农会又派人到他们暂时居住的公安派出所,要把他们当“逃亡地主”抓回去。
好在当时派出所的干部,没有听农会人的一面之词,而找金雀问话了解情况。金雀把与农会谈判的经过,和在国外的丈夫按谈妥的条件,交清三百担稻谷的款后,农会不守诺言的详情,如实向派出所的调查同志说了一遍。派出所的干部听了之后,知道金雀和孩子们实际上已是华侨家属,并非“逃亡地主”。当时就问金雀想不想在广州办理户籍。没有户籍,一大家人就没法生活。弄到户籍,是金雀朝思暮想的头等大事,当然想啊!可是,有第一次被捕坐牢的教训,她很难相信调查的人不是试探,或是农会一伙的人。所以,福至心灵,说话也会三思了。金雀回答说:是否一家在广州住下来,要征求丈夫的意见,主意不在我,而在国外的丈夫……短短几句话,不但开脱了所谓“逃亡”的罪责,也证明他们的侨属身份。
派出所根据当时的侨务政策,在华侨会、教会和居民委员会的共同帮助下,为他们全家在广州落下了户口。
那时,金雀还不到三十岁。一个弱女子,硬是不屈不挠地与命运搏斗,这一大家人才有今天。
金雀和弟妹儿女们在广州定居下来后,侄儿仍留在大嫂的谊母家上学,也由毓超负担生活费。这样,连同在香港的俊儿,以及也到广州的岳母,他要挑起九口人的生活重担。不但
孩子们要吃要穿,还要交学费,而且分居四处。毓超每月拿到工资,除用五角钱理发,五角钱洗被单,再留点食宿费用,其余全部寄回家。月月有外汇收入,孩子们不但能吃饱穿暖,也能正常上学了。只是金雀的兄嫂,侄男侄女一大家子仍在饥饿中挣扎。为了让他们渡过难关,金雀节省一切开支,从牙缝里省钱,每月在毓超汇回的生活费中,抽出一些支援他们。她还手提竹篮,到左邻右舍捡剩饭剩菜回家,晒干磨粉,隔些时日,送回乡下。那一大家子,也多亏金雀难能可贵的爱心,才脱离了困境。
如今,金雀大哥的家人在香港和南美洲,生活很好。金雀二哥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移民到美国。下一代很多都上大学和工作了。二哥前些年去世后,二嫂八十多岁高龄还移民美国,安度幸福晚年。第四代已有好几个出世了。遗憾的是,娘婆两家的大功臣金雀,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金雀的侄男侄女们,仍不忘姑父母雪中送炭的深恩。虽然姑妈已不在世了,他们还常来探望为他们劳碌、赚钱的冯家姑爷——毓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