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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王白甫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的家,只知道自己一晚上没有睡着。他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虽然有的时候能闭上眼睛,但是充满复杂情绪和思想的大脑却完全不能停下来。到了早上的时候,他却奇怪的对昨晚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没有任何印象,深深留下的感觉唯有昨天的伤痛。

早上七点多钟,王白甫疲劳不已的大脑终于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却被白紫欣的信息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他以为是陈月莹发来解释昨晚事情的信息,结果当然让他非常失望。但是他还是没有死心,又试着拨通对方通讯器,和昨天一样他还是在黑名单里。陈月莹这种态度非常让人难以理解,倒是让王白甫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是被对方惩罚一样。他拍了拍脑袋,梦游似得看了一眼白紫欣的信息,原来她怕自己耽误了时间,发来提醒自己的,末尾还加了一句不客气的俏皮话。

王白甫本来想要硬推掉这次的任务,可是看到了白紫欣的信息,感觉心里一阵温暖,很快打消了原本的念头。现在朋友再小的关心都可以让他这颗冰冷的心温暖起来,他决定还是完成昨天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毕竟白紫欣在这件事里,为了给他多一天时间准备费过很大的心思。

他给白紫欣回了个收到,谢谢关心的笑脸,就强打精神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给自己做了个清理,也没有忘了把通讯器放到桌子上。刚想出门,忽然想起了如果有朋友联系的问题,给自己通讯器设定好留言,就说自己有事情耽误3、4天,不要担心等等。最后他和父母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出了门,奔向了未知的旅途。

王白甫感觉外面的光线有点刺眼,应该是没睡好的原因,现在他看东西一点也不真切,有些恍惚。他飘荡似得,穿过了大街小巷,中间换了一次穿梭机和两次智能悬浮车,来到了任务指定的午马区冀中广场。

冀中广场中央巨大复古造型的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8点47分,王白甫想到要不是白紫欣的提醒,他应该还在床上疗伤呢。今天基地内部的天气设置的是阴天,就和他的心情一样,虽然是休息日,广场上的人也不多,他努力的集中思想在停车区找到了那辆车WX7042。

这辆车和最普通居民公用车辆一样,有着银白色的颜色,表面上随机的装点了一些色块和图案,也不是知道是设计者的别出心裁,还是维护工人的无聊涂鸦。这种车除去外面突出的部分,外形就像切面馒头似的,这种外形也注定了它的外号——小馒头。王白甫打开车门坐到了前排,这里和后排的座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种提供给普通市民免费使用的车辆都没有人工驾驶功能,上车直接说出目的地,就会由车载系统自动规划行驶路线,行驶期间会时刻连线市政交通总机,严格按照被分配的速度和区段在行车道路行驶。这种智能的模式让市内一切的交通都井井有条,车辆再多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通事故和缓行堵塞的情况。

在王白甫刚坐上没有察觉情况下,车辆自动完成了对他身份的验证,并设定好了目的地,开始缓缓的加速驶离了停车场。他好奇的看了看屏幕,上面对他的目的地没有任何显示,车辆上他也没有发现要配给他的专用通信器。他现在对任务还是一无所知,也没有通讯器,只能看着这辆车带着他汇入车流中,向城市外围驶去。慢慢的,飞逝的景色和极度疲惫的精神让他很快的进入了睡眠……他不知道的是,这辆车和极少数政府特殊车辆一样,在市政交通系统上没有任何显示,而且在路上通过几个隐蔽地方的时候,几次调整了车身的花纹,甚至外形,很快就混淆在车流中。

王白甫一觉醒来,感觉车体震动的频率很快,但是幅度很小,车身也很稳定,没有任何其他的异状。他没有太过担心,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一片漆黑,车内也仅有几个亮点在闪烁。虽然车内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他可以微微听到外面很尖锐的嗖嗖响,在加上车身的震动,他估计现在车行驶的速度应该是非常快。

这种环境很压抑,王白甫透过四周的车窗,努力的想知道这里的信息。自己应该是出了人类生活区的范围,印象中,他在睡着前车辆是向着午马区外围的生物实验区行驶的。

城市的外围,王白甫一点也不熟悉,只能通过公共地图和基地简介上简单的有所了解。生物实验区的面积比天宫市还要大,是基地五个区域中面积最大的一个。生物实验区里面除了四分之一是开放的旅游区外,剩下都是普通居民的禁地,外部都安装有完善的智能机械防卫系统。这些系统其中一个作用是防护外面的人员误入此区域,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是防止内部的生物跑出来进入其他区域。因为有些生物有着较强的繁殖和破坏能力,如果出来会破坏整个基地人类的生存环境。

生物实验区里面的生物数量庞大,而且多种多样,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第一代夸父号从地球带出来的冷冻生物胚胎;还有一部分是科研人员用于研究使用的,用基因技术复原的古地球已经灭绝的生物;最后一部分,是为改善人类太空基地的生存环境而创造和改造出来得生物。所有生物都被分别饲养在不同生态区域,每个区域都不相连,有的区域还需要人工管理饲养,有的区域已经产生了完善的生态圈。

生物实验区让王白甫想到了自己已经加入预定的普吉岛和九寨沟旅游,这是他准备给陈月莹的又一个惊喜,看来现在不用了,自己对这段感情的希望已经降到了很低的程度。等我回来,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吧,前途到底怎样,需要有个符号来明确,句号?逗号?还是省略号呢?

就在王白甫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车窗出现一个亮点,然后急速开始扩大,他很明显的感觉到悬浮车的制动作用,车辆在减速,目的地终于要到达了。车辆很快从黑暗的通道里出来,驶入了两个篮球场大小的船舱。这个船舱大概不到三层楼的高度,靠前的位置停着一架小型的太空维修船,维修船后方靠近通道的位置也停了一辆漂亮的梭型悬浮车。应该是知道王白甫的车行驶过来,那辆车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

“小北!?”王白甫远远的看到,顿时有些激动。后来等车开近了,仔细一看面容,不是张亚北,没有休息好,神经可能有些迟钝。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走下了车,表情有些僵硬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把手伸了过去,想表示友好,和对方握一下手。

对面的人没有伸手,只是愣愣的看着王白甫,好一会才说道:“白甫,怎么是你?”

“小北?”王白甫终于确定了,声音虽然略有不同,但脸型和身材没有太大的改变,“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唉……一言难尽啊!”张亚北叹了口气说道。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接着笑着把手握到了一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些时候只要见到对方平安就行了,其他,哪管那么多。

“欢迎回来,我可是兄弟中第一个见证你还活着的人,哈哈,最近大家都为你的事情担心呢!你小子,通讯也不回,还没留下什么‘遗言’不声不响就走了,真是不够意思。”王白甫假装埋怨的说。

“没办法,事情虽然说不是太突然,我也有预感,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和大家说,这一犹豫的功夫就被带走了……让朋友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张亚北向着王白甫真诚的道歉。

“哈哈,我开玩笑的,没事就好。你现在是替江大卫工作吗?”王白甫想起些什么,有些惊讶的说,“你不是李才成的……不好意思,那个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他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这个家族和我也没有关系!我被带走调查只是程序上的要求,很快就没事了,后来我……唉……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时间差不多了,先上维修飞船,咱们这次的任务也得三、四天,有的是时间聊。”卢亚北言又欲止。

“好,知道你平安就好了,我们就担心这个,其他的无所谓。走,上船去,你跟我说说江大卫到底安排了什么倒霉任务给我们。”王白甫感觉心中的郁闷被这件事情冲淡了很多,心情有些舒缓,没有继续纠结上一个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保密的,有些事情说开了,我的心里反倒轻松些。”张亚北决定以后不再隐瞒下去,这些事如果不说出来,感觉好像和朋友一直隔着一些什么似得。

上船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当王白甫无意中看到自己坐着过来的车的时候,大吃一惊,已经完全改变外貌的“小馒头”竟然又慢慢改变了形状,变成了和张亚北的车一模一样的外形。他摸着脸颊,奇怪的问了一下张亚北,对方也知道的不多,好像这种车的外壳是由一种特殊的微小片状金属组成,可以随意改变外型,是专门用于执行特殊任务的车型。这让他感叹道,执行绝密任务的待遇真是高啊,这种车平时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两个人上了飞船的驾驶室,里面还坐着两个驾驶员。他们是探索舰队里小型舰艇的专业驾驶员,技术非常高超,专门被江大卫派过来协助王白甫和张亚北进行任务的,毕竟两个人都没有太多在宇宙空间里航行的经验。这两个人很友好的和王白甫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张亚北示意人员到齐,可以起飞,就带着王白甫到下层的检修仓去了。检修仓的空间不算小,一般可以容纳7个技术人员的正常工作需求,他们两个人在里面显得很宽敞。他们刚坐好,感觉飞船微微一震就起飞了。

在飞行的过程中,王白甫才通过卢亚北知道了这次任务的前因后果。原来,第四研究院在后续分析数据的过程中,发现有一个区域的数据极度异常,普通材料和结构的问题不能引起这样的数据反映,通过力学建模发现这一处的问题非常严重,而且是附近几个单元区域结构强度问题的根源。这个发现得到了整个问题小组的重视,但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和影像资料,分析人员只能利用既有的数据提出各种假设。其中有一个假设非常大胆,就是这个地方有可能是一个隐藏的“暗门”,附近结构为了避免被怀疑,没有采用专门加固措施。这个假设让全组人员都难以置信,这可是一个比结构安全性更大的问题。毕竟结构的强度可以通过加固和减低基地速度来降低其风险性,但是隐藏的基地进出口,会让整个基地人类安全处于严重的危险之下。如果这个假设是真实的,又和李才成有关的话,他的目的更加让人难以捉摸,这个原基地的权利大亨到底有什么样的图谋呢?

消息反馈到江大卫那,他也不敢轻易定论,决定先秘密调查清楚。当然这件事情要高度保密,因为这种事情一旦落实,李才成及其所有集团主要成员将会以反联邦罪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没有一丝通融的可能。但是怎样调查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密呢,现在李才成并没有被定罪,就算定罪也可能被他以失察和严重失职的借口推到其他人身上,最差也不会失去生命和自由,从而极大限度的保存自己和家族的势力。所以现在依附于他的党羽和眼线没有对他的家族失去希望,不断的为他提供支持和情报。要让他们把这个情报传到李才成那里,他们一定会拼死反扑,以求获得一线生机,整个基地都可能会陷入巨大的浩劫之中,有可能被绝望的李家破坏的千疮百孔。江大卫经过深思熟虑,在崔光明的建议下,决定先让王白甫进行前期调查。其中原因有三个,第一王白甫有很长时间基地外壳的检修工作经历,业务熟练;第二,他曾今直接参与过这次调查任务,对任务和人员也比较熟悉,沟通上和可靠度上没问题;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他目标小,又在休假,不会被对方列为监视目标。所以那个时候还在为自己假期做详细规划的王白甫,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江大卫私自“征用”了。

“江大卫,我恨你……”王白甫心中怒吼着,在自己的思想里把他虐了个体无完肤。不过这也就是他发泄的一种方式,即是因为江大卫的擅自决定,但更多的确是自己在陈月莹那得到的痛苦。

“白甫?”张亚北有些奇怪对方激烈的反应,王白甫在他的印象里是一个对人友好,心宽肚大的乐天派,平常遇到不公平的待遇也是一笑了之,这次是怎么回事?

王白甫看了看自己的朋友,看到了对方眼神中透着关切,突然发现对方以前虚胖的脸颊和小肚子几乎消失了大半,可见最近因为家庭的变故,心情也很复杂。两个人都在人生的低谷,一个是感情,一个是家庭,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也不是完全为了这件事情,如果是平常,能有这次免费的空间旅行,我也很高兴……很久没有走出基地看看了,我只是最近感情上不是太顺利……”他叹了口气,想到对方也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他也没有细说,只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也被江大卫派过来了?”

“我……我其实是研究六组组长魏桂芳的学生……后来江大卫证实我确实不可能参与这件事,而且也不会与……与那个人有什么关系,经过我老师的推荐,就临时让我过来了。”张亚北看王白甫有些疑惑,就解释道,“第六组是宇航科技专业研究组,是建造研发中心宇航技术来源地之一……”

“那你……怎么会……会来外检组?”王白甫被震惊了,自己认识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深藏不漏,以前他们在闲聊中才能出现的总司直属科研最神秘的十三个机构,竟然有两个人在里面深造学习,而且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老师不是院长,就是组长。王白甫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张亚北就算是李才成的儿子,其背景家势也不可能打动一丝一毫这些单纯科研天才的神经。

“……当然我不是正常学习入取的,因为……她是我奶奶的同事和朋友。”张亚北提起来有些伤感,“我从小也是跟着奶奶在第六组里长大的,我奶奶去世前曾近托魏奶奶照顾我,她看我也有些天分,从小也在奶奶的刻意培养下,接触了很多相关的知识培训,就让我先跟着她学习……”

原来是这样,王白甫现在被固定在座椅上一时也没办法移动,刚想用语言安慰一下自己的朋友,这时飞船又是一震,扩音器里传来了驾驶员的声音:“注意一下,我们已经进入宇宙空间,现在向预定地点飞行,预计时间2小时20分。到达预定地点前我会通知两位,到时请开始进行出舱前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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