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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寒月居的姑娘今日起的都格外的早。

不知为何月灵城今日异常热闹,嘈闹声大的连隔音这么好的寒月居都可以穿墙而过,弄得熬了大半夜的姑娘们还没睡醒,便被吵得没了睡觉的心情。

乐凡打开门,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回廊处,低头看着楼下贩卖商品的小贩,嘟着小嘴,揉着一张还未睁开的睡眼,抬头问寒熙离,“什么事啊!这么吵。”

寒熙离双手背在身后,白衣偏偏的站在回廊,轻轻的摇了摇头。

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寒熙离不禁思绪缭绕,这城中出了什么事,居然可以让城中大半的女人都跑出来。

重点是出了什么样的事能让他寒熙离都不知道呢。

正在寒熙离思索万千的时候,乐凡一双有如夜空中星星般闪耀的眼眸忽然死死的瞪着他。

寒熙离感觉寒气袭来,转头望着她,“你干嘛?我好像没有惹你吧!”

乐凡一双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还没有开门,你是怎么进来的?而且我发现你每次都是在没开门的时候就钻进来了。你究竟从哪进来的?”

“我……”寒熙离眼神闪躲,四处的张望着,忽然指着楼下,“我武功高,一个跳跃就跳到回廊里来了啊!”

乐凡收回眼神,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嗤之以鼻的神情,“你当我傻啊?我们回廊的门夜晚都是锁上的,不从里面根本打不开。寒熙离,你要是在不说,我就告诉妈妈去,让她收拾你。”

寒熙离微微一笑,“我说我是幻有余带回来的你信不信?她怕你们知道,所以不让我说。”

“真的假的?”乐凡睁着大眼,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真的,不信你去问她。”

乐凡眨眨眼,“那妈妈带你回来做什么?”

“带我回来,”寒熙离眼珠在眼睛里打着转,“奥,带我回来侧夜长谈,研究何时成亲。今后我可能就是你的爹爹了,你不能在这么和我说话了。”

乐凡扑朔着大眼睛,朝楼上正在看着这里的初雪喊道:“雪姐姐,寒熙离又欺负我!”

初雪一向温柔细腻,淑女的典范,她怎么会向乐凡一样大吼大叫的在楼内撕喊,她微微一笑,提起裙带,朝乐凡这边走过来。

寒月居的姑娘不乏有喜欢逗乐凡的姐妹,其中一个望着乐凡可爱的神情,站在很远的地方大喊着问:“寒公子又怎么欺负你了?”

“他说,他是我爹。”乐凡声音本就翠朗,一说完声音回荡着整个寒月居,听得楼内的姑娘笑得前俯后仰。

初雪脸上也是笑意满满,却娇羞的用手绢半遮着,缓步走到寒熙离的身旁。

“公子就会欺负乐凡,拿乐凡开心。”初雪站在乐凡身边,对眼前的寒熙离微微一笑。

寒熙离也朝她回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话。

乐凡晃着初雪的胳膊,撒娇的说着,“雪姐姐你可得帮我报仇啊,寒熙离一见我就欺负我!”

初雪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转头望着乐凡,轻抚了一下她蓬乱的头发,“寒月居马上开门了,你还不去整理一下衣衫和发饰?若不然这蓬头垢面的,一会客人进来岂不是要被你下个半死?”

乐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摸摸自己的脸,“哎呀,我还没有洗脸梳头呢!”说着转身往房间走去。

初雪刚想转身对寒熙离说什么,忽然听到楼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寒城主。”

寒熙离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喊这话的人身边停靠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那马一看便知是血统纯正的好马,他一身深蓝色兵装,手持长剑,恭敬的朝寒熙离俯身道:“麻烦城主下来一下,属下有事和城主说。”

寒熙离点点头,刚想运功跳下回廊,却忘了自己大伤未愈,不能动用内力,忽的感觉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出。

楼内的姑娘见他这样无不焦急,个个都朝他赶来,离得最近的就是初雪和刚走不远的乐凡了。

初雪上前去扶他,他却硬生生的甩开了初雪抓他手臂的手,转身跑到乐凡身边去。

乐凡见他过来,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

楼下穿兵服的人也一个跃身跳了上来,惊慌的扶住寒熙离的另一只手臂,担忧的问道:“城主你没事吧?”

寒熙离摇摇头,故作淡定。

乐凡看着眼前脆弱的寒熙离,忽然说道:“我去找妈妈,她懂医术,她可以帮你的。”说完转身要离开。

寒熙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用了,你妈妈到现在都没出来定是她自己也身体不适,我调养一下便好,不劳烦她了。”

抚着寒熙离另一只手臂的男人问道:“城主这几天是怎么了?身体越来越差?难不成是这寒月居中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或者是城主误服了这寒月居中谁的毒药?”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阴森。

乐凡刚想反驳,寒熙离忽然转头叮嘱道:“侍剑,别乱说。”

叫侍剑的男子恭敬的躬了一下身回到:“是。”

寒月居中一时寂静无声,气愤尴尬至极。

初雪望着眼前的寒熙离,走到他面前,“公子若不然到我房间休息一下吧!”

身边赶来的姑娘们也嘱咐道:“公子去休息一下吧。”

寒熙离拜拜手,“不用了,侍剑这么着急的来找我可能有大事,我得回去了。”说着指了一下窗外,示意侍剑带他走。

初雪上前拦住,“公子带我一起走吧!侍剑一个男人哪里懂得照顾人。”

寒熙离头也没抬拽着身边扶着他的乐凡说:“乐凡是女人,她照顾我就可以。”

乐凡惊讶的睁大眼睛,“我……”

还未等乐凡说完,寒熙离朝侍剑使了一个眼神,侍剑便一个跃身,带着寒熙离和乐凡下了楼,完全不听身后初雪的叫喊。

乐凡愣愣的抓着寒熙离的手臂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侍剑朝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这样,她懵懵懂懂的被送上了侍剑赶来的马车。

寒熙离随后也被侍剑扶上了马车,他好似伤势很重,一言不发的坐在车座上运功调息着伤势。

乐凡转头望他,表情有些气愤,“你有那么讨厌雪姐姐么?”

寒熙离四肢盘起,继续调息着伤势,头不抬,眼不睁的回到:“我不讨厌她,只是和她没什么说的。”

“哦?你还有不善言辞的时候?我看你见妈妈的时候挺能说的。”

寒熙离深吸一口气,“那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女人?”

寒熙离微微睁一只眼看着乐凡问:“那按你这么说初雪喜欢我,幻有余怎么不喜欢我啊!你不也是女人么!你喜欢我么?”

“我……”乐凡转头望了一眼寒熙离,努努嘴,细语道:“好像不喜欢!”

寒熙离用睁开的那只眼睛瞪了一眼乐凡,心想,臭丫头,竟说实话。

马车好似走了很久,一路的晃荡,惹得乐凡坐在车里很是困倦,她打着哈欠,不耐烦的问寒熙离,“你要带我去哪啊?为什么还没到啊!”

寒熙离的伤好似有些缓解,他抻了个懒腰,睁眼看着乐凡,“我不知道,侍剑没告诉我啊!”

马车一路小跑,因为人群的关系,不敢用太快的速度飞奔,所以不远的路程好似走了很远一样。

车外的吵杂声渐渐消失,迎来一种异样的宁静。

寒熙离好似很享受的靠在车座上,许久的吵杂让他的耳朵很是受累。

马车越过一条条宽敞的街道,躲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了一个很是气派的府邸前。

侍剑在车外恭敬的喊道:“城主,到了。”

寒熙离拉开车上的窗帘,望了一眼自己久别的府邸,转头问侍剑,“什么事?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说着拉开车帘跳下了车。

侍剑忙抬手去扶寒熙离,边扶边低头道:“银弦城的少主夜潇澜今日要来拜见城主你,前几日便来信通知,只是一直没有见到城主,所以现在才说。”

“哦?夜潇澜要来,我说这城中的姑娘们怎么都出来了呢!”

寒熙离想想这父子俩,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转头问侍剑,“他只是来拜访我一下?”

“不全是,信中还说要和城主切磋一下武艺。”

“这个时候和我比武,难道是知道我身受重伤?来试探我的武艺?”

侍剑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城主还是小心为妙啊,银弦城主觊觎月灵城已经好多年了,一直想统治弗音谷,只是这些年一直恐惧城主你的威名不敢侵犯,但若夜潇澜试探出城主你身受重伤,那我们月灵城则岌岌可危啊!”

寒熙离点点头,心中揣测着如何既不被夜潇澜发现自己身受重伤,又可以坦然的和夜潇澜相处,边想边朝那个有几丈高的府门走去。

侍剑见寒熙离走远,忽然在身后提醒道:“城主,车上这位姑娘怎么办?”

寒熙离慢慢转过身,他居然忘了乐凡还在车上。

他走到马车旁,挑起车帘,乐凡已经在车上呼呼的睡着了,可爱的睡相顿时映入眼帘。

寒熙离微微一笑,嘴角轻扬,一抹坏笑拂过,他转头对侍剑说:“夜公子来,定要好好招待!”

“好好招待?”侍剑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有些不太明白寒熙离的意思,愣愣的望着寒熙离,等待他的指示。

寒熙离望了一眼车上的乐凡。转身趴在侍剑的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

寒月居今日异常热闹,虽然平时也没有清静的时候,但平时热闹的大多都是男人,而这回却意外的蹦出一群女人。

楼内的姑娘个个都惊讶的张着嘴巴,下巴都快从二楼落到一楼了。

虽然寒月居偶尔也会有几个兴致勃勃的女客来这里听曲看戏,化妆美容,但也只是偶尔那么几个,而这回,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童女、少女、少妇和童姥们,她们前呼后拥不断挤入寒月居,看门的几位姑娘根本拦不住。进来的男客们吓得直往外跑。

这般热闹的景象就好似发水逃难般壮观,让人挡都挡不住。

进来的大多都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们,个个出手比男人还要阔绰,一扔就是几百两的纹银。

管门的五婆婆站在三楼疑惑的望着楼下,问身旁的一位姑娘:“这群女人怎么了?”

“大概是疯了吧!”身边的姑娘不可置信的回到,“平时只见寒月居的姑娘们这般热情,还真没见谁家的小姐这般疯狂的,而且竟然多大年龄的都有啊。”

进来的一位小姐一脸娇气的说:“听说你们寒月居的姑娘化妆是城里最好的,若是真能化得我满意,这银票我再加一倍。”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握在手中,看得姑娘们傻了眼。

五婆婆眉头微皱,观察一会情况后,朝着屋子里的姑娘们大喊一声,“有谁看见幻妈妈了?”

姑娘们皆是摇头,都说没看见。

五婆婆转身奔向四楼,站在幻有余住处的铜门外朝里面喊道:“幻娘?”

五婆婆一直称幻有余为幻娘,她毕竟年岁已高,称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子为妈妈总之不太合适。

屋子里传出幻有余淡漠的声音。“什么事?”

“您今日怎么没有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五婆婆站在门外柔声问道。

幻有余躺在床上,淡淡的回道:“我没事。我不在寒月居,这里便属您最年长,您待我打理就好。”

五婆婆道一声“是”,但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想走还好似有话要说。

幻有余在屋内一直没有听到五婆婆下楼的声音,猜到她还有话要问,“婆婆还有事么?”

五婆婆欲语还休,柔声道:“寒公子一大早便把乐凡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还有就是寒月居内不知为何忽然涌入一群女子,吓得别的客人们都跑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好了。”

幻有余有些惊讶,寒熙离带走乐凡干嘛?而且怎么会有一群女子跑来寒月居呢?平时最多也就七八个,都是朝寒熙离来的,今日这些女子都想开了不成?

可想了想她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急切的问道:“那群女子可给钱?”

五婆婆忙道:“给,而且出手异常阔绰。”

“给钱便好,我们寒月居只认钱,不认男女,婆婆下去见机行事即可。至于寒熙离那边,婆婆不必太过在意,我到时候会去问明白的。”

五婆婆点点头,“那我先下去了。”她脚步轻盈的走下了楼梯,生怕吵到幻有余。

楼内的人数不断的见长,而且多是女客,她们手捧重金,四处需找着自己“喜欢”的女子。

一个将近四十几岁的妇人,拿着厚厚的一打银票拍在了寒月居内一个美貌的姑娘面前,粗声问:“你就是白松?”。

那姑娘躺在藤椅上点点头,满不在意的说:“小女子就是白松。”说完抬头望一眼银票,又望一眼那妇人,扭头道:“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这姑娘名唤白松,是青楼内数一数二的化妆高手,从她手上出来的女子,个个妖艳无比,美丽动人。可她也不是什么人都画,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一直认为这句话是天下最有道理的话。

那妇人瞥了一眼白松,傲气的说:“我可没那爱好。我来是想请你为我精心的装扮一下,让我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脱颖而出,就是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怀的姑娘。”她边说边双手握拳放在胸口,自我陶醉。

“姑娘?”白松反问道,又抬头细细的看了一眼这位身形粗壮,长相彪悍的‘姑娘’,随即摇头道:“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恕在下学艺不精,达不到姑娘要求的地步。”

那妇人一听,随即又扔出一打一模一样厚的银票在她面前,自信的问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白松拿起银票在手中打成扇形,嘴角一股讽刺的意味流出,“钱还不少,却可惜了。”说完把银票扔回原处,双手交叉从新躺回藤椅上。

那妇人一见白松对她这般不以为意,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立,“你这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你可知道我是谁?”

白松面不改色的仍然躺在藤椅上问:“谁?”

“我是月灵城主。”她这话一出白松顿时愣了一下,在她还没回过神的瞬间,那妇人又继续道:“的贴身护卫,侍剑的女儿。”

白松眨眨眼,摸摸头上的虚汗,淡定地回复了一个字,“哦。”随即晃动藤椅,悠哉悠哉的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寒月居几乎每个姑娘面前都做了一位小姐,长得精致的,长得瘦小的,也不乏一些年龄大的,和五官不协调的。

她们来此都是花重金改善自己面容的,希望可以变得漂亮,楚楚动人,能得到夜潇澜的亲睐。

“姐姐,你知道么?我有信心,一定会得到夜哥哥的赞赏。”一个年龄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自信的说。

初雪有些惊讶,这小女孩哪里来的自信?好奇道:“为何?你有妙招?”

小女孩点点头,“夜哥哥喜欢翠绿色,我若是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的。”

初雪笑笑,很是喜欢这孩子的天真。

女孩的话不光传到了初雪的耳朵,还传到了几个外人的耳朵里,她们纷纷满意的点点头,好似心领神会了一般,嘴里小声嘀咕道:“翠绿色”。

一时间整个寒月居都在讨论着一个名字,夜潇澜。偶尔传出一个异样的名字,听起来让人感觉很是特别。

或许只是初雪感觉特别罢了,她好似对关于寒熙离的一切都特别敏感。

“我是月灵城主的贴身护卫,侍剑的女儿。”白松身边的一个妇人忽然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初雪循声望去,发现那妇人正被白松气的快要发疯。

她放下手中描眉的笔,温和的对那个小妹妹说:“妹妹长得这般精致,我觉得应该给妹妹找个更厉害的化妆师,你等一下,我去叫个人。”

那小姑娘点点头,很满意的笑着。

初雪径直的奔向了那妇人,来到她身边作了个揖,柔声道:“原来是侍剑大人的女儿,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那妇人转身看向初雪,得意的对着她抬了一下手说:“免礼,起来吧!”

初雪本是个比白松更加高傲的女子,可每每一听到和寒熙离有关的事,她便好似着了魔般,自甘屈尊降贵,只为亲近和寒熙离有关的所有人。

她走上前抚着那妇人的手臂,温和道:“白松姐姐最近身体不适,还是我来服侍夫人吧!”说着带那妇人离开原地。

白松以为初雪是特意来为她解围,很是感动,特意在那妇人不注意的时候拽了一下初雪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神,示意这女人不好斥候。

初雪对她摇摇头,寓意自己没问题,然后朝自己刚刚服侍的小姑娘看去,白松立刻心领神会,接替了初雪的活。

初雪带着妇人来到一处稍稍安静的地方,扶她坐下,问了一遍那妇人对装束的要求。

那妇人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初雪听完有些后悔,也明白了白松刚刚生气的原因,但她还是忍下了火气,温和的笑了笑,“我尽力。”

初雪细心的替那妇人梳着头,时不时和她闲聊几句,得知她也是夜潇澜的仰慕者之一。便向她透露出一句夜潇澜喜欢绿色的话。她妇人听得心花怒放,不断的朝初雪道谢。

初雪心中觉得好笑,这么大的年纪还追星,还是个那么年轻的小孩子。

初雪有些好奇,若说她见过的男子也不在少数,但能和寒熙离媲美的还真一个都没有,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可以和寒熙离站在一起依然这般大放光彩呢!

“说实话。”那妇人忽然开口,“夜公子确实英俊的很,但和咱们城主比起来还是稍显逊色。”

“哦?”初雪来了兴趣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夜公子呢。”

“夜公子虽不如咱们城主俊俏,但是人家感情专一,洁身自好啊!那像咱们城主,”那妇人皱了一下眉,“我爹侍剑说,咱们城主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都是在寒月居鬼混,不务正业,这月灵城早晚毁他手里。”

她边说边叹气,回想着当年的事,“老城主活着的时候,这小子还不这样,一张温柔到骨子里的俊脸,走到哪里不是迷死万千少女,可不知怎么的,老城主一死,城中忽然盖起了一座寒月居,把好好的孩子都给毁了。”

初雪微微一笑,并没有为寒熙离辩解什么,她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觉得寒熙离不好,都去误会他,远离他,特别是幻有余。

幻有余躺在床上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不禁自嘲的乐了一下,心想一定又是哪个丫头在骂她了。

她待在寒月居的时间马上就要一年了,天庭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定是还没发现她偷偷来了凡间。

虽说人间一年,天上瞬间,可就算再慢的速度,该发现还是会发现的。

况且,今年月圆,第二个妖兽也到了下凡的时机,她若不去阻止,整个弗音谷都会被毁掉,可若去阻止,光用武力和内力定是打不过。唯一的办法便是使用仙法,可她只怕刚刚用上法力,天宫便会发现有仙人下凡,立即下来捉拿。

何去何从令她难以抉择。

月圆之夜越近,她的烦恼便越多。上一个妖兽的精魂还未完全铲除,第二个又下来了,真是雪上加霜啊!

幻有余一阵叹息,愁云惨淡,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她楼下的房间忽然传来阵阵走路的声音,那里常年都是空着的,怎么会忽然有走路的声音。

“坏了。”幻有余忽然想起自己还带回来一个没有完全成型的小妖,她若是现在跑出房间,那寒月居还不热闹死。

想着,她瞬间杀出房间,一个轻盈的跳跃便来到了自己楼下的房间。

凌玉这时刚刚打开房间的门,就在阳光瞬间扫在她脸上的一刹那,一个飞脚,“唰”地把她踹回了屋内。

屋内一阵东西碎落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五婆婆疑惑的望着幻有余,刚要上前来问情况,便被幻有余挡了回去,并嘱咐五婆婆,“这是我新买回来的姑娘,不太听话,得好好教训几天,今后没我允许,谁也不许进这间房。”说完转身走进屋。

五婆婆在身后点点头,尊敬的道了一声,“是。”

凌玉揉着自己的痛处,缓缓站起身,望了一眼进来的女子,见她一身红衣,来势汹汹,心想,这可能就是那黑衣人口中所述的那个**吧!

幻有余转身把门反锁,看着凌玉说道:“什么时候完全变成人形在踏出这个门。”

凌玉没有理她,揉了两下痛楚转身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一脸愤怒的神情吼道,“你就是这里的**子,幻有余?”她言语中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倒像是挑衅。

凌玉霸气十足的望着眼前的幻有余,对她很是不屑一顾。

幻有余见她这般模样,真恨不得上去在给她一脚,但迫于自己现在是在假装凡人,不能随便和妖斗,也只好忍气吞声道:“是,我就是这里的**幻有余。”

凌玉嘴角一挑,心想,自己这是吓住这**子了,今后这里的地盘早晚会是她的。她抬头挺胸一脸傲气道:“我是黑衣人介绍来帮你管理这里的,你今后待我要客气些,若不然我就去跟她告状,说你欺负我,看她不把你这寒月居给烧了的。”

幻有余无奈的瞥了一下嘴,上去揪起凌玉长长的兔耳朵随手丢到一边,坐在了她坐的椅子上,翘起高高的二郎腿,“黑衣人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要我好好教育教育你,你若不听我的话,我可以让她随时把你送出城。”

凌玉望了一眼幻有余,发现这**子没她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她和黑衣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自己若是惹怒了她,她真让黑衣人把自己送出城,那还得了,她还怎么报恩。

想着,凌玉一脸讨好像,嘿嘿笑道:“我哪敢不听话啊!我刚刚是逗您的。”说着,立马过去给幻有余垂着背。

幻有余点点头,有些满意的笑笑,“今后你便和外面的姐妹一样,称我妈妈吧!”

“我妈早死了。”凌玉一脸卖萌的对幻有余说。

“你想不想见你娘?”幻有余冷笑着问。

凌玉一听见娘,立马蹲在了幻有余身边,瞪着大眼睛问她,“你有这本事?能让死物重生?”

幻有余摇摇头,语气淡然,并且阴气十足,“当然没有,但是我可以让活人去死。你若是在敢乱说话惹怒我,我就送你去见你娘。”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凌玉瞪着大眼睛,在她身后张牙舞爪的呲着牙,好似要上去咬她一口。

幻有余忽然回头,她立马收回了兔牙,朝她嘿嘿一笑。

她嘱咐道:“什么时候和精夙红石完全融合,什么时候在出去,而且千万不要让那把扇子离开你身边,出了什么差错,后果自负。”说完关上门,消失在凌玉的视线内。

凌玉瞪了一眼她的背影,拿出残灵折扇在手中摆弄,龇着两颗大大的兔牙,有些抑郁的小声念叨着:“兔落月灵被**子欺!真是没天理了。”

******

寒熙离推了推睡得正香的乐凡,只见她翻滚了一下身子,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这丫头蓬头垢面的脸都没洗,头发乱的跟鸟窝一样,寒熙离有些为自己的计划担心,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乐凡再次滚了一下身子,车座的位置本身就小,哪里顶的住她这一顿翻滚,只听“咚”的一声,地面扬起一阵浮灰,乐凡就这样稳稳的坐在了地上。

她揉揉眼睛,神情呆呆的望着四周,一脸迷茫。可能是肉太厚的原因,她居然都没有感觉到疼。望着寒熙离直直的奔向主题:“这是哪啊?你干嘛把我关进小黑屋啊?”

寒熙离抬手轻轻捋了一下自己的银发,无奈的看着乐凡,“这是马车里,你还没有下车呢。”

乐凡再次望了一下四周,嘿嘿一阵傻笑:“我说你也不能把我关起来么!”

“下来吧。”寒熙离抬手拽了乐凡一把,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重,他吃力的把她从马车上拽了下来,那姿势要多笨有多笨。

乐凡打扫了一下身上的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府门,神色有些兴奋,像是望见仙境美景一般。

“好看么?”寒熙离问。

乐凡点点头。

“那你在多看一会吧!我先进去了!”寒熙离双手背后,大步的走向府门。

“恩。”乐凡美滋滋的点点头,答应的特别痛快。

待寒熙离快要进门时她才缓过神,站在寒熙离身后大喊:“你怎么自己进去了?等等我啊!”她带着肥嘟嘟的身体三步并两步的朝门内跑去。

寒熙离的府邸并没有门面那么豪华气派,内府简陋无疑,一眼望尽,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但倒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唯一能称作风景的也就是他庭院里这些多的数不胜数的花花草草了,他倒是蛮有心情的,把这些植物打理的非常好。

院中花香飘香四溢,气息怡人,乐凡看得眼花缭乱。

“以前经常从你的门前路过,还真不曾进来过。”乐凡边看着一丛丛鲜花边快乐的说。

寒熙离手中没了折扇,不习惯的晃晃手腕,“怎么不进来,你也不是不认识我。”

乐凡趴在一朵花的前面细细的闻着花香,“你天天混在我们那,家里都没人,我怎么进来?”

寒熙离笑笑不语。

乐凡边比划边说道:“以前我总认为城主的家应该是雕镂玉砌,金银满屋,你家怎么这么寒酸啊?除了花还是话,而且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啊!”

寒熙离望望四周,“哪里寒酸?我觉得蛮好的。你看这些花,都是花圃婆婆辛辛苦苦种的,芳香四溢,不是金钱能比的。”

“穷就穷嘛!还狡辩。”乐凡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进了几间屋子看了看,一脸嫌弃的跑出来问寒熙离:“一件像样的宝贝都没有?就算是个瓷瓶也好啊!我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待在寒月居,原来你家这么寒酸啊!”

寒熙离又笑笑,真是被乐凡的天真打败了。

乐凡找了个石阶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身边空出的位置,示意寒熙离也过来坐下,“你是不是和妈妈的关系很好啊?我看你去寒月居从来都没付过钱。”

寒熙离走过去坐在乐凡的身边,一张温和的俊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迷人,“你怎么把我说的像无赖一样!”

“你不是么?”乐凡望着寒熙离那双如暖阳般的眼睛,“你每天都缠在妈妈身边,一天无所事事,典型的无赖。”

寒熙离面容依然温和,温和的有些悲伤,“你妈妈会不会也这样想?所以才不愿意嫁给我?”

乐凡笑眯眯的歪着头,好似在想些什么,淡淡说道:“妈妈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我也不知道她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总之她不喜欢任何人,应该也不讨厌任何人!”

寒熙离听完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乐凡望着面色有些阴暗的寒熙离笑道:“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妈妈,听说寒月居是你为妈妈盖的对么?你能盖出那么大气的寒月居,为什么把自己家弄得这么寒酸啊?不会是盖完寒月居就两袖清风了吧?”

寒熙离没有说话,沉默许久。

他伸出手摸摸乐凡的头,眼睛却在望着阳光,“不要总惹她生气,她是不会害你们的。”

乐凡望着寒熙离伸过来的大手,忽然泪眼婆裟,“你这样真的好像我爹爹。”

寒熙离嘴角温柔一抿,“那你以后就叫我……”寒熙离忽然停顿,对着乐凡笑了笑。

乐凡知道寒熙离又要气她,刚要嘟起小嘴,忽然听到他如暖阳般说出两个字:“哥哥。”

月灵城和银弦城之间只有短短的百丈之隔。

百丈之外分别的两座城的城门。

两城构造非常相似,皆是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银弦城北门正对着月灵城的南门,两城之间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好似一条天然的分界线。

月灵城门口围了很多女子,一个个浓妆艳抹,身着绿衣,耳带翡翠,头戴绿帽,皆是在等待夜潇澜英姿飒爽的身影,能与夜他有一秒钟近距离的对视,从此时间停留,两情相悦。

可惜,只见对面银弦城门大开,却不见夜潇澜的一根秀发。姑娘们等的有些焦急,站的两腿发酸,却依然坚守挺立。

寒熙离望了望天色,心中盘算,看来夜潇澜马上就要来了,他转过头望了一眼身边的乐凡,“你想不想看看夜潇澜?”

乐凡眨眨眼睛,好似很有兴趣的问道:“就是半年前挑战你的那个少年?”

“你见过?”

乐凡摇摇头,“本来很想去看的,可那时怕妈妈不让,都不敢提这件事,只有乖乖的待在寒月居,偶尔听外面的人讨论你们的故事。”

寒熙离忽然来了兴趣,“外面的人都怎么说?”

乐凡一脸崇拜的表情,说:“她们说夜公子,英姿飒爽,相貌堂堂,身手矫捷,有如空中灵蝶,风中尘埃,迷的人都睁不开眼睛。”边说边一脸花痴的在脑中想象着那个人的样子。

寒熙离有些失望的问:“就没有说我的?”

乐凡思索了一下,诚实的摇摇头。

寒熙离忽然沉默了,心中浮现出一个场面,只见他怒火中烧的怒斥着台下的众人,大声喊道:“打赢的明明是我?你们瞎啊?何况谁比较帅你们看不出来么?”边说边老泪纵横。

台下众人一脸恐惧的望着他,个个俯首作揖,恭敬的喊道:“城主比较帅,城主比较帅。”

寒熙离站在台上一脚把夜潇澜卷在脚下,对着天空一阵豪迈的大笑,“你斗不过我。”

他终于在心里雪耻了。

乐凡见寒熙离一脸阴笑,上去推了他一下,“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不会因为大家都夸夜公子把你气疯了吧?”

寒熙离忽然回到现实,望着一脸迷茫的乐凡尴尬的笑笑,“怎么会呢?”说着,恢复了一往柔和的神情,望着到现在还邋邋遢遢的乐凡道:“你打扮一下,我一会带你去见夜潇澜。”

乐凡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头发,“平时都是五婆婆帮我梳头化妆的,我自己不会啊!”

“不会?”寒熙离惊讶的问。他真没想到,闻名弗音谷的寒月居竟然还有不会梳妆打扮的女子。

乐凡真挚的望着他,点点头。

他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寒月居那么多人,偏偏带乐凡回来?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月灵?

寒熙离再次仔细看了一眼乐凡,心想,女人的头发应该不难弄吧?

他朝乐凡摆了一下手,“进屋吧!我给你弄。”

“你会么?”乐凡不可置信的问。

“月灵城就没有比我弄的再好的了!”说着,便硬生生的把乐凡“拖”进了屋。

******

寒月居白天收益甚好,幻有余握着有如一本书那么厚的银票笑了笑,对着底下的姑娘们说:“今天就干到这里,给你们一天的休息时间。”

底下的姑娘们忽然的尖叫起来,兴奋极了,个个脸上挂着笑容。

其中有几个姑娘在人群里窃窃私语,时不时推一推中间的那个姑娘,嘴里小声喊道:“你去啊!”

那姑娘犹犹豫豫,忽然怯生生的喊道:“妈妈。”

幻有余望着她惶恐的双眼:“什么事?”

那姑娘一看幻有余望向自己,突然双腿发抖,说不出话来。

幻有余眉头紧皱,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怕啊!而且平时只是吓唬她们一下,并没有真打她们!为什么这些姑娘看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见那姑娘双腿抖的跟地震似的,幻有余忽然有些自责,她思考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道出一句:“说吧!合理的我都满足。”

那姑娘望了望旁边的人,看见她们坚定的眼睛,终于胆战心惊的喊出一句话:“还是你们说吧!我,我害怕……”还没说完,只见她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幻有余皱着眉,心中不禁感叹,现在的姑娘心里素质怎么这么差啊!

几个姐妹不断的掐着晕倒姑娘的人中穴,那姑娘才稍有缓解。

“妈妈。”底下忽然有人在次喊出,如棉般柔和的声音,一听便是初雪。

幻有余抬头望了一眼,只见初雪一脸柔和的正在朝她作揖。

幻有余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这丫头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敬重过,定是有不好的事情要找她。

她扬了一下头,示意初雪有事便说。

初雪柔声道:“楼中的姐妹自从来到这里便没有在出去过,今日听说夜潇澜要来,外面热闹的很,妈妈可不可以允许我们离开寒月居,出去转转呢?”

幻有余思考了一下道:“我好像没有禁止你们出去过吧?”

“可是寒月居明明规定不许随便外出的啊!”

幻有余笑笑解释道:“随便外出不可以,外出可以。”

这解释听起来好似很牵强,但却有很有道理,弄得底下的姑娘们一时竟无言以对。

幻有余紧紧握了一把手中的银票,把如书本厚的钱递给五婆婆,指示道:“发下去吧!”

底下的姑娘一听,顿时对幻有余心生崇拜,恨不得跪下给她磕几个头,完全被她的智勇双全所折服。

“谢谢妈妈。”底下的姑娘拿着银票个个乐的跟花似的,不断对幻有余道谢。

幻有余望着她们的笑脸,心里忽然有一种热腾腾的感觉在上升,每天只见她们强颜欢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真实的笑容。

幻有余忽然心潮澎湃,抬手喊道:“今晚寒月居不关门,你们随意进出,随意带人进来,通通免费,但是不许损坏这里的东西!”

底下的姑娘齐齐喊道:“是。”

幻有余拜拜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只见她们三五成群,转身一哄而散,全都不见了踪影,唯独留下了她和身边的五婆婆。

空气中寂静的韵味遍布整个寒月居,她转头望向五婆婆:“婆婆不和她们出去玩么?”

五婆婆笑笑,苍老的声音徘徊在空气中,“年纪大了,不能像小姑娘似的瞎折腾了。”说完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幻有余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她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幻有余也起身离开屋子,站在楼上朝下望着,一个个爱美的姑娘知道可以出去,都回房间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只是大多都是绿色的。

她们挂着笑脸,熙熙攘攘的走出寒月居。

幻有余本以为这里会一直安静的只剩下她和五婆婆,楼梯忽然传出踩踏的声音,几个换好衣服的姑娘跑上来,四下望望,朝五婆婆离开的方向追去。

没多久,就见这几个姑娘拽着五婆婆下了楼梯,见她时,还朝她作了个揖,给了一个甜美的笑脸。

幻有余朝她们点点头,她终于明白,原来孤独的只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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