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击,铁允诺便确信那果真是阳冰剑。因为他真切地感到剑身上的熔炉真气被铁中铮手上的长剑消化于无形。
他随即飞身而下,落在子渊势面前。他当然可以击败铁中铮,但没有熔炉功的优势,势必要在百招之后,他一向自视甚高,不屑缠斗,是以一招即止,不愿再战。
铁允诺抱拳道:想必阁下就是神州国二皇子阳冰剑子渊势了,在下南烈国铁允诺。
子渊势应道:小子浪荡无行,江湖行走,未曾通问贵国,还望千钧王海涵。心中却道:此人门客众多,果然耳目灵通,我一向只待在太一都,未曾在外扬名,他倒知道我的名号。
铁允诺也客套了一番,然后问道:如此,二皇子与丹心侯该是中表兄弟,二皇子此番驾临敝地,是来迎还丹心侯的么?他说的丹心侯就是铁中铮。
子渊势暗思己方身在他国境内,势单力孤,还是不要有正面冲突为好,于是道:允诺兄不必客气,只叫我子渊兄弟就好。在下只是与三五好友江湖浪荡,铁中铮公子是我表亲兄弟,我也是方才知晓。他故意不提爵号,是表示要以江湖之礼相交。
铁允诺朗声道:好,好,子渊兄,敢问令兄沧溟太子也同来了么?
子渊势不知他用意,只答道:没有。暗想他自己尚未见到大哥,确实未曾同来,倒也不算扯谎。
铁允诺叹了口气,显得甚是惋惜。忽然想起一事,对铁中铮道:中铮兄,铁允词率了二十四名子午铁卫就在后面,想必一两日间就会赶到。你最好还是换条道吧。你知道铁允词唯皇后之命是听,他可不会放过你。他又想子渊势大约也会与之同行,便又对子渊势道:子渊兄,你们也小心。
铁中铮道:多谢。千金王,你也要小心一人。
铁允诺眉一扬,问道:谁?
皇后。铁中铮道。他见铁允诺听后不以为意,心道此事既已说了,当需与他说清楚,否则也是无益。于是走近他身旁,附在铁允诺耳边轻声说话。
铁允诺听他说完,道:多谢中铮兄。我说与你听的消息,扶苏姑娘本来也知道,而你说与我的事情,却是极为隐秘,倘若我不得而知,生死祸福却难逆料,如此说来,是我欠了你的好意了。
铁中铮知他一向孤高,言语所表达只及胸中十分之一,他嘴上说欠了情意,心中其实已经铭感至深。铁中铮瞥见扶苏翟热身姿婀娜,玉面温婉,脑中泛过她姑母扶苏流星更为妖娆的躯酮和更为妩媚的脸颊以及深邃迷人的眼眸,心中不禁一惊,暗道:我告诉千金王这个秘密,原是感激他相告,出于好意,但却不知最终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扶苏翟热捕获到他的余光落在自己身上,十分欢喜,上前柔声娇嗔道:你和千金王嘀嘀咕咕的,说我姑母什么坏话?
铁中铮本来是爱调笑戏谑之人,但想到皇后扶苏流星,心头轻松不起来,只冷冷地道:没什么。
扶苏翟热见他神色忧愁,想到姑母下令追杀他,喃喃道:我可真琢磨不透你们。
铁中铮道:谁。
扶苏翟热道:我姑母本来常说你是少年英俊,颇有谋略,很是器重你,可是却突然要来杀你,我怎么劝都不能改变她心意。
铁中铮接道:所以你不顾她的反对,径直找我来了。
扶苏翟热低声道:是啊。
柔情蜜意,尽在其中。
铁中铮忽然高声对将要告辞的铁允诺道:千金王,有一事相烦。
铁允诺道:何事。
铁中铮指一指扶苏翟热道:烦劳你将扶苏姑娘送回京都。
我不回去。铁允诺尚未说话,扶苏翟热已经大声脱口而出:我陪着你走。后面一句话声音轻柔,但一样的语气坚决。
铁中铮道:我自己都不知要去哪里。
我们哪里都可以去啊。我离开京都,便已打定了这个主意,这一路跋涉,更坚定了我的意志,便千难万险,我也是一定要跟着你的,此生此世。
铁中铮听她说的真挚,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望望铁允诺,又望望子渊势,有些踌躇,有些无助,忽地看到娇俏的小迓站在一旁注视着他二人,心头一喜,道:我已经娶了妻了,你一个小姑娘,跟着我这个有妇之夫,太不像话。说着,便去拉了小迓。
小迓心中颇不愿伤了扶苏翟热的心,但也明白铁中铮不愿扶苏翟热跟着的用心,她看到扶苏翟热的目光转过来,忙低了头,差不多是表示默认的意思。
铁中铮怕她不信,又道:日间我们夫妇二人为磨刀山庄和什么流馨楼的人所围困,这位神州国的二皇子和那位美髯公子也曾见到的。他说着便指向子渊势和扬大弋,问他们道:两位,是不是这样?
子渊势想到,他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要置铁中铮于死地的皇后,这一番****到底不能维系下去的,不如早早了断的好,于是点了点头,道:不错。扬大弋听铁中铮喊他美髯公子,心中高兴,也不去想他们那女之间的纠葛,随意嗯了一声。
铁中铮怕她仍未相信,正要与小迓调笑一番以增其信,却看到扶苏翟热白玉娇嫩的脸上默默垂下泪来。小迓也觉察到了,她瞪大眼睛,挤出怪脸模样,瞅着铁中铮,意思是怪他无情无义。
原来扶苏翟热自幼由姑母抚育,视她为亲生父母一般,事事听从孝顺,此番为了情郎,不辞而别,离家出走,本来已是十分伤心难过,企盼见了铁中铮,能得他安慰,万料不到他不但冷漠相待,甚且故意相伤,以有妻室相决绝。至于小迓是否当真与他成婚与否,她伤心已极,还哪里有心顾及?
扶苏翟热越想越伤心,她本来身体就是柔弱,加之连日奔波劳累,竟至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她的丫鬟连忙扶住,小迓也过意不去,上前为她抹泪。
铁中铮想说些话来安慰,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终于沉默不语。他看看月色,对扶苏翟热轻声道:亡命之人,奔走不暇,就此告别了,千万珍重!说着转身便走,临行又对铁允诺道:千金兄,拜托了。
子渊势和小迓等人也赶上去,与铁允诺告辞。
千金王铁允诺静静守在远处,望着月光下的一主一仆。他并不心急,他知道,扶苏翟热会跟他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