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星辰仍旧垂眸小憩,似乎刚刚的那一声“吵”,并非出自他之口一般。
芸芷稍稍松了一口气,重新开始看账簿,而斜躺在一旁的尹昊空却将芸芷适才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看着寂星辰的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深沉。
因为马用的是千里马,脚程快的惊人,当晚就走了路程的一半,到达了亦城。
马车越快反而越发颠簸,被折腾了一天的芸芷有点儿受不住,一到客栈,便瘫在床上,脸色蜡黄,显然第二天是无法继续赶路了。
尹昊空意外的没有去寻花问柳,而是坐在床前给芸芷擦着额头的冷汗,看着她俏丽的鹅蛋脸因为蜡黄而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倒是有些心疼。
用绸布帮芸芷擦拭着手心不小心染上的墨汁,摸着指腹和虎口处的薄茧,尹昊空眸中划过一丝狐疑,这用的武器似乎和自己相似啊,说起来还真未见过她使用武器。
芸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尹昊空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感动,这些以前也只有父亲才会如此,守在自己的床前为自己拭汗的尹昊空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轻佻。
几乎是下意识地,芸芷抓住了尹昊空的衣袖,此刻脑袋有些发昏,她目光失焦,只有攥着尹昊空袖口的右手紧紧的握着。
尹昊空缓缓勾起唇角,怜爱的附身轻轻地将头抵着芸芷的额头,能够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甜香,似乎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看着她脸上冒出的冷汗,他慢慢抬手脱下芸芷身上的衣服,虽然这个身体已经见过许多次,可是此刻似乎比往常都要难捱,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喜欢趁人之危的人,现如今也只能认真,即使动了情,也要忍着。
给无意识的人脱衣服,比往常都要费力,全身脱完又给她穿上新的,尹昊空倒是累出满身汗,猛的泡进洗澡水了,意外的解乏。
“总觉得现在的我,倒不像是我了。”这么轻声说出的话,尹昊空的脸上有着以往没有的冰冷和落寞。他垂下双眸,静静地休憩在温水中,感受着身体筋肉的舒缓。
第二天清晨,睡了许久的芸芷,却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看着窗外凶猛的雨势,不由叹了口气,似乎又不能赶路了。
起身看到尹昊空正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软榻长度不够,显然让他睡得并不是很舒服。
思及昨晚的照顾,芸芷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生怕吵醒他。
“似乎这回并不顺利啊。”寂星辰这么说着,看着楼外瓢泼的大雨,以及完全被雨水淹没的道路叹声说着。
芸芷心里一沉,面上将所有的担心都压下了。
“掌柜的,昨天有人来找我吗?”因为昨天到的时候芸芷几乎失去意识,而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寂星辰和尹昊空自然不知道途径亦城还有事情要做。
“是尹少夫人吧?”掌柜的走上前,尽管眼前的女子衣着简单,但是却能看得出衣料的华贵,昨晚他便知道来人的身份了。
“是的。我来之前通知了一些人,应该会来找我。”芸芷看这雨势再多下几天,怕是去了也收不到粮了。
“已经来了,不过看到雨开始下,把东西留下纷纷走了。”掌柜的说着拿出了一袋包裹。
芸芷打开,里面是一个木箱,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木箱,里面是厚厚的几本账簿,以及往年收粮的价格变动,还包括库存变动。
这场雨可真不凑巧,这么想着,芸芷又把这些东西塞回了木箱。点了几份儿早点,一边看着雨,一边喝着茶。
“刚刚去看了,城外已经淹了,亦城在周边也算是地势比较高了,应该不会被淹,但是如果雨还不停,恐怕我们就彻底被困在这里了。”寂星辰脱下蓑衣和斗笠,坐在了对面,一大清早被芸芷叫去看情况,也没有丝毫不满,有这样的太子以后的寂雪国会很强大吧。
“密信上没有提到这场雨吗?玄机司向来很少出这种岔子。”芸芷抿了一口茶,思考着玄机司的事,毕竟玄机司是皇族的眷属,虽然血脉微薄已经失去了作为皇族的资格,身上没有皇族标志。可是相对的,玄机司里的人又确实知道两族的存在,他们被皇族圈禁继续为皇族卖命,学习占卜观星以领天命。
这些年随着皇族人脉越来越稀少,玄机司的标准也放宽了,即便父母辈是玄机司成员,只要儿女不知,便没有必要进入。同样的,以前一旦得知皇族秘密的平常人立刻诛杀这一条铁令也渐渐变成,如果符合进入玄机司的标准,便得以保住性命。
“并未提到,若是真再这么下下去,赤月国的玄机司恐怕会有很多人被追责吧。”寂星辰的话语很平静,但是却在芸芷心里留下一记重击。
芸芷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声说了一句:“玄机司啊。”
“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寂星辰这么问着,倒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芸芷。
是啊,现在应该怎么做呢?虽然这么想着,一时之间芸芷也没有了头绪。被困在亦城这种事,她一次都没有想过。
“夫人,起得可真早。”尹昊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近大堂,随便对店小二吩咐了几句,便走过来坐在了芸芷身边。
“情况怎么样?”看着窗外的雨,尹昊空的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
芸芷抬手倒了一盏茶给他:“现如今我还真不好说,也只能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尹昊空听了,没有做声,默默地饮下茶水,而后看向一旁的寂星辰,总觉得这个男人并非池中之物,但是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呆在自己夫人身边,谭芸芷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不过,只要自己不爱上她,这个男人待在她身边有什么关系,反正连工钱也不是他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