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王城已是近暮,巴二爷在沣河边上的斗门镇有个熟识的客栈,便带众人前去投宿。沣河东西两岸携丰镐二京,昔日乃周室故都所在,天下商贾多慕王气而聚集于此,久之繁华无比,即便周亡亦不减其盛。
用过酒饭,巴二爷等人沿着临河小街信步徜徉,覃藻父女闹了别扭,巴二爷一路两边和稀泥,父女二人这才缓和了。
不知不觉上了沣慧桥。这沣慧桥一桥跨二京,往来其上者熙熙攘攘不绝于踵,桥上有一老者蜷伏于地,衣着邋遢样貌狼狈,手中擎着一物喃喃而语。
“玉璧换钱,换点小钱糊口!玉璧换钱。。。。。。”
两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走过,老者赶紧抓住其中一人的袍角哀哀求告。那男子一把拽回袍子,当即踹了老者一脚,骂了句“臭花子”扬长而去。老者羞愤交加,背倚桥栏嘤嘤而泣。
见此情形,赵政与覃清丢下众人跑去看那老者。
“老先生,没事吧?”覃清问道。
老者袍袖遮脸,放声痛悲。
巴二爷和覃藻等人也围了过来。
“二爷你看,这老人家绝非等闲之辈,也不知何故流落至此。”覃藻小声对巴二爷道。
“怎么讲?”巴二爷端详起老者来。
“他衣着虽腌臜,质地却不俗,只有贵族才穿得起这等面料。”
巴二爷惊道:“啊?当真?”
“我这里有些钱,老先生权且拿去买些吃食。”赵政掏出身上仅有的几枚钱。
老者闻言放下袍袖。
众人惊呆了。这老者的眉眼,与在魏国边境卖粥的老者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沧桑与悲苦。
老者面有赧色,接了钱道:“多谢小公子,这玉璧公子拿去吧。”
赵政推开老者道:“老先生收了吧,玉璧我不要。”
覃藻心下疑惑,上前道:“老先生不像市井之人,为何沦落至此?”
“失国之人愧不敢言。。。。。。”老者越加羞愧,要将手中玉圭给赵政。
覃藻与巴二爷商定,将这老者带回客栈,天佑和姬寻安扶了老者,众人下了桥,回客栈去了。
客栈内室。
老者洗漱一新,又在秋儿的服侍下吃了些东西,吃罢向众人深施一礼。
“诸位,多谢了!”
“老先生可有同胞兄弟?”覃藻忍不住问道。
老者道:“尚有一弟,在太乙山中设观修行。”
覃藻心中释然。那日遇到的卖粥老人仙气十足,兴许就是老者的兄弟。
“方才听老先生说自己是失国之人,老先生,你是哪国人哪?”巴二爷问道。
“大周。”
覃藻惊道:“莫非先生是周室宗亲?”
“宗亲?”老者苦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何人?寡人姬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