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夏,兴远府,城外十里外,一片青山,青山深处,一处小小的院落。
柴门,犬吠。几间茅草屋,整洁干净,院里一个深井,上面一个很大的轱辘,缠着粗粗的井绳,周围摆了几个木桶。靠近茅草屋放着几个大缸,里面盛满了水,上面盖了一个粗大的木盖子。院里种着几株大槐树,清风一吹,倒也显得阴凉怡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粗布衣服,素妆木钗,身材均匀,不胖不瘦,长的倒也韵致。这时候正是傍晚,她面带愁容,依靠着茅草屋的门站着,看着院子里玩泥巴的一个孩童。
那孩童五六岁的样子,很是羸弱,玩的专心致志。旁边一条肥壮的大狗,摇着尾巴,过来舔孩子的手,孩子不理它,它觉得没意思,就顺势卧倒下来,用舌头舔着自己的爪子,露出困倦的样子。
那妇人怔怔的看着孩子,过了好一会,叹了一口气。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转回身,到屋里拿了一盏高烛过来,套了一个灯笼,小心的拿着,出来,放在那孩子身边。
那小孩抬起头,“妈妈,黑叔叔今天会来么?”
那妇人的脸色病恹恹的,没有精神,这时候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回到屋里,拿过来一本破旧的黄历,翻看了一下,然后拉过来一个小凳子,坐下,把孩子揽过来,那孩子的手沾满了泥巴,这时候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于是在身上擦了擦,抱住了母亲,那妇人忍着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抱着他。
“好几天了,也该来了吧。”
那孩子挣脱了母亲的手,抬起头问,“妈妈,我爸爸去哪里了?我好久没见他了。”
妇人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她压抑着情绪,“逸儿,你父亲被太子派去出使东瀛了,你忘了,是慧举禅师送我们来的,他是东瀛的高僧,也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他还给你买过你娃娃的,你还记得么?”
孩童高兴地说,“是那个老爷爷啊,他是一个好人,每次都给我·买糖葫芦呢。”
妇人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去厨房,开始张罗饭菜。炒了两个菜,煮了几个鸡蛋,孩子早已洗好了手,这时候高兴地坐在桌子前,兴奋的吃着。妇人却没有动筷子,只是慈爱的看着他,眼神里说不尽的温柔,不时的给孩子夹菜。孩子吃完了,然后到书桌前,临了会字帖,然后困了,于是就脱衣上床睡了。妇人走过来,拿着一个粗布的布单,轻轻地盖在孩子身上。她静静的看着孩子,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暗夜,风吹,院里的槐树叶子沙沙的响着。她起身,走到自己的床前,掀开床单,揭开下面的木板,从下面的炕洞里,拿出一个包裹来,她拿过来,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珍贵的生命。然后拿到胸前,用手细细的摩挲着,过了会,又放了回去。
收拾好,她躺下,山上的夜晚有点冷,况且也是八月底了,她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过了好久,她一阵倦意,正待睡着,忽然门外的狗狂吠起来,她即刻惊醒了,披衣起来,点燃蜡烛,拉开门栓,走到院里,听见门口的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逐渐由远及近,一会,有人敲门,她心里一阵的欢喜,
“开门,大姐,我来给你们带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