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说九州锁妖塔第九层是空的,还没有哪个妖精能让他关在那里,诚然,我是个最磨人的妖精。
一方中间圆塌,八面白纱为空。
我醒来时清欢正在窗外泪眼婆娑的望着我,九条雪白的尾巴伸张如花,一窗之隔。
我受了伤使不起力,几步的距离爬得尤为的艰难,手指触向她挨着阴影的结界,一股类似的电流滑过全身,疼得我直不起身子。
“阿初,你如何了,阿初!”
“清欢,我没事儿,宁子呢…宁子呢!”
“他…”清欢欲言又止,尾巴耷拉了下去。
两次,他在我跟前这样离去,皆是为了救我,救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姨,我再控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下落,“他葬在何处?”
“宁子真身为一棵蓬蒿草,形散后只余真身,被葬于绝壁山。”
蓬蒿草蓬蒿人蓬蒿草。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先不说九州风气伤你身子,就是如今我的身份都会害到你,快回去吧,别再这里了。”
“阿初,前些天我被爹爹锁在谷中,我出不去,我出不去,对不起…”,她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傻丫头,你就算是能出来你也不能来,我见过哈耳闯过结界的样子,你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狐狸,万一落得个一尸两命我可担不起责任…”
“阿初,你旁侧的屋子是空的,我隔日搬进来,从今往后我陪着你。”
“不行!”
“为何?”
“你之前不是说你去寻地方了吗,可有找到好的地方?”
她摇了摇脑袋,“没有,找了好久都没有,不过这里可以啊,少有神仙涉足这里,我在这里设个结界就行!”
“清欢你听我说,你不能常跟我厮混一处,你因梵缺的事情本来就处处受着关注,如今更是偷偷怀着孩子,再频繁与我往来,外面那些看我不顺的人肯定会移到你身上来,届时无论你爹爹和哥哥如何保你,都会出大乱子的…”
“阿初,我没关系的…”
“有关系!咳咳,”我呛了两声,“就算是不为自己,你也得想想你的族人,前有长乐妃后有夏桑,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天帝如今看我也没有好脸色,抛开一切不说,你得为肚子里的孩子啊…”
“阿初…”
我见着她的尾巴摇晃得十分厉害,看来是风大了,“清欢,快走,有人来了!”
我从容的起身晃到圆塌上,一个不稳倒了下去,被人接住,“阿初”,声音浅浅轻轻,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一觉我做了梦,梦里与他过了一生,醒来他却红衣加冠娶了别人,唔,讽刺啊。
我闭着眼,再不想见他。
“你受伤严重,别再到处走动,我日日会来陪你,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等时机到了我再接你出去。可好?”
我并未回应他,迟疑了一阵子,他将我放回塌上,轻手轻脚间如同从前一样,可只是从前啊。他如今成了别人的新郎。
“九州偏冷,偶尔还会下场雪,我不在时你要自己加衣物。”
“你爱吃甜食咂嘴,我每日都给你捎过来。”
“你怕黑,我在这里挂上明珠,你要休息时就遮住些,不要伤到了眼睛。”
“对了,你时常看的那些书我也给你带过来了,你看看书…”
“上神你若喜欢这里我腾出来给你如何?”
我止住他的话,睁开眼当真有了颗明珠,我奋力往墙面上一撞,封印弹回来五脏六腑搅作一团。
“阿初!”他奔向我,我却又向着墙壁挪去,“你别动,我走就是,我走就是。”
师傅常说我性子烈,是这么个烈法。
他离去时我扑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