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雅》载“北戴斗极为崆峒”,是华夏大地不可或缺的灵山宝地。
崆峒山,道教的发源地之一。秦汉时期,崆峒山已有了人文景观。历代陆续兴建,亭台楼阁,宝刹梵宫,庙宇殿堂,古塔鸣钟,遍布诸峰。明、清时期,人们把山上名胜景观称为“崆峒十二景”:香峰斗连、仙桥虹跨、笄头叠翠、月石含珠、春融蜡烛、玉喷琉璃,鹤洞元云、凤山彩雾、广成丹穴、元武针崖、天门铁柱、中台宝塔。基本恢复了历来所称的“九宫八台十二院”中四十二处建筑群。
楚天便出生在崆峒后山脚下一个古老荒村中,之所以说它古老,是因为它的出现,比崆峒山还要早好些年,据传是空桐一族的封地。为何说它是荒村,是因为它灵异,听一些老人说空桐族的亡魂都埋在下边,逢月圆之夜,便阴风四起,隐约间可闻鬼泣之音,近些年愈加严重,有人极为肯定的说他亲眼所见恐怖厉鬼,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导致空桐村的原居民都渐渐搬离这个阴邪之地,只有少部分老人顾念旧土,想要落叶归根,便留了下来。
楚天一家,祖籍并非空桐村,而是其曾祖父为避难居家迁徙到这个隐世之地,但楚家在空桐村很有地位,除过村长和所谓的七大长老,也就唯独楚天的爷爷楚中天在空桐村身份高了。
后世空桐村之人并非姓空或空桐,而是取空之谐音孔为姓,楚天的父母于十年前突然消失在空桐村,所以楚天打小便在祖父楚中天的照料下长大。
楚天出生在中元节本已不祥,但更要命的是他诞生于辰时一刻,是天地间第一颗露珠落地之时,也是鬼门关大开恶鬼横行之时。露珠代表吉,恶鬼代表凶,则命理自带神煞。
楚中天不止一次的更楚天讲述他出生之时,整个医院都是鬼气迷茫,阴风嗖嗖,吓坏了不少人,幸好天行四九,留一线生机,他才得以保下楚天的性命,不过自此以后,楚天便落下了病根,身娇体弱不说,还百病缠身。现如今楚天已经十二岁了,看起来依然弱不禁风,走两步路便会直喘粗气,呼吸困难。
“明天便是中元节了,天儿也要步入舞勺之年,中天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要知道鬼灵之体可是催命毒药,随年龄增长,会更加的严重,轻则丧命,重则便会化为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的鬼徒。”酷暑之季,空桐村却格外清凉,就好像晚秋冷风渐起一样,楚家宅院更甚冰凉,此刻几位老人盘坐在大槐树下的凉席上,愁眉紧锁,满腹心事,其中一位颇为健壮,也是几位老人当中唯一一位穿着单薄衣衫的老人直视楚中天,言辞中透着担忧,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坐在健壮老人身旁的是一位精瘦,却双目有神,容光焕发的和善老人,苦涩的笑着劝慰楚中天:“中天,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七个老骨头也不会让天儿这孩子化为鬼徒的,即便是折掉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啊!这都是命啊!早知如今,当年就不该顾忌其他,为天儿逆天改命。”在精瘦老人对面的老人嗟叹一声,惆怅不已。
“现在说这些都有什么用?赶紧想想对策吧!实在不行,也就只好以命续命了。”一位老人瞪了眼之前说话的老人,好似下了决心,狠狠的说道。
“万万不可。”槐树下的楚中天心不在焉,就连树叶落在满头银发上也好似没有发现,却在听到以命续命的话,顿时惊醒,眼中射出一道电光,“七位长老对天儿做的已经够多了,天儿能够活到现在,也对亏七位长老,如若以命续命,中天决不能答应,就算天儿身死,也不能答应。”
“中天,你何苦如此坚定呢!我们几个老家伙半截身子已入了黄土,活不了几年,能用我们几个命换天儿的命,说起来还算赚了,你不能这般迂腐。”一位老人见楚中天话语如此决然,有些不满的指责。
“以命续命又有何用?不过是多几年阳寿。归根结底,还是要找个一个万全之策,大长老,你说呢?”一位老人说着看向静坐在最中央的老人,老人一身长衫,黝黑的长发披肩,以容颜论之,可算是几位老人当中最小者,可其真正的年龄,却比在坐最长者大出一轮。
闻声包括楚中天都看向了大长老,一脸的希冀,只见大长老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款款开口:“若有办法,我焉会隐藏。”
“实在不行,就去求他吧!”距大长老不远而盘坐的二长老心一横,突然开口。
“不行。”精瘦老人慈眉善目的脸上突然变得极为冷酷坚决,“绝对不行,我等岂可与崆峒邪徒同流,百年之后,我等还有何面目去见历代祖师,更何况传出去,我等颜面又何存?”
“楚雄前辈有恩崆峒,我等怎可为了一点薄面,而有愧于他老人家,就算历代祖师知晓,也不会怪责的。”二长老看似心意已决,不会轻易改变。
二长老的一席话,让在座等人不再说话,可让他们去求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弃徒,他们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依我看就听道全的吧!毕竟天儿那孩子不能在拖下去了。”大长老眉头微蹙,也下了决心。
“大长老。”
“万万不可。”
大长老一说话,除过二长老和楚中天,其他老人纷纷出言阻止。
“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大长老心平气和的扫过众长老,顿时无人再多说一句话。
这时该楚中天说话了,毕竟事情起因皆有楚天,“众位长老不必在争了,不用在座各位出面,我就算跪,也要求得道一出面挽救天儿,不然我楚家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唉。”
楚中天说完,众长老久久不语后才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他们也不能在阻止楚中天了,不然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爷爷,我回来了。”人未至声便入,楚天那细弱的声音从院外飘入,众长老便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和蔼可亲的面孔,不过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带着一缕忧愁。
楚天穿着普通,身体瘦弱,面容姣好,可以说是妖艳,绝对是潘安徐公之貌,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脸颊上无一丝红润,尽是苍白,以大长老断言,此乃薄命之相,生的越是俊俏,命运越加的多舛。
“大爷爷和各位爷爷都在啊!”看到院子中坐着的老人们,楚天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笑容,平时这些爷爷们便极为呵护他,可一个个都无比神秘,有时半个多月才能见着一人,今日凑在一起,可算是极为难得的。
“今天上课还好吧!”楚中天看到孙子快来,从凉席上起身,穿上布鞋,走过来呵呵笑着询问。
楚天自然知道爷爷问的并非学业,而是自己的身体,为了让楚中天宽心,转了个圈,活动了下身骨,颇为调皮:“我感觉一天比一天好,爷爷你就放心吧!”
虽然楚天今年才十二,但因为父母从小不在,再加上身体原因,比同龄孩子懂事的多。楚中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便格外的痛。
“走,爷爷带你去一个地方。”看到这里,楚中天一刻也不愿多等了,无视众长老,便强行拉着一脸懵呆疑惑的楚天往院外走出。
“中天。”众长老呼唤,可楚中天硬是头也没有回。
“大长老。”二长老看向大长老,眼中带着一丝不舍,似乎不愿楚中天一人承受将要面对的。
大长老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悲怆,“都是命啊!走吧。我们也去,即使道一如何侮辱,绝不后退一步。”
空桐村东南角有一处废弃已旧的寺庙,据传是南朝时期,一位僧者传经于此,见崆峒山下道教昌盛,却无一人信仰佛法,便自费修建这座名为“朝佛寺”的小寺庙供奉佛祖释迦牟尼。不知是因为寺庙太小,未曾得到佛祖赏识,还是其他原因,高僧的传教很失败,自此朝佛寺便荒废了下来,再一次出名,是因为崆峒弃徒孔道一的入住。
孔道一可以说是崆峒秘术百年来第一天才了,是天才难免都有些骄狂,最终惹得上代祖师不满,下令逐出师门。即便如此,也无法抹去孔道一的天才之名,相传他已迈入御灵境,可凭空召唤鬼物为其所用,而七大长老不过堪入其门开蕴灵境,只能蕴育小鬼。
咚咚......
寂静有些年月的朝佛寺大门被敲响,看着寺门朱漆掉落,露出棕色的残木和边角的蛛网,楚中天也不由的为孔道一这位天才感慨,如果当年他能留在崆峒派,现如今崆峒秘法一派可能早已闻名南北两系,不至于落魄以至于后继无人。
“爷爷,你带我来着干什么?”朝佛寺中住着一位恶鬼的传说,楚天从小听到大,所以见楚中天带他来这里,心中难免有些惧意。
“带你见一个人。”楚中天没有看楚天,而是一个劲的敲着门,令经历风霜的寺门摇摆不已,楚中天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透过门缝,楚天可以看到朝佛寺里边的景象,荒草满地,残梁断柱,隐约间还可以看到花漆褪去,似笑非笑,略显狰狞的佛头,吓了楚天一跳,连忙收回目光,心跳仍不能平静。
“什么鬼?不知道老子在静修吗?”里边传出一道干瘪嘶哑的怒吼,就好像坟墓中爬出的枯尸,令人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