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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怕我没有机会和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初三毕业前有一段时间我很迷茫,那个时候我的成绩在班上是排第三,全年级排第17。这个成绩很不理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到后面越觉得很吃力。化学物理还有抛物线感觉就是靠蒙的,严老师找我谈过几次,他很担心这样下去会给我的中考带来很不利的影响,而我心里除了忐忑,更是对未来极大的担忧。

那个时候我和余欢坐在一起,初二有个阶段他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他很聪明,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初三的时候他就滑的很厉害了。有一天他问我:“纪文年,如果你没有考到一中,你还会继续读书吗?”我笑着对他说:“要读就读汉阳一中,其他学校没什么可读的,如果我没有考到一中我就不读了。”汉阳一中是我们每个中学生的梦想,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高中,大家都以考上汉阳一中为荣。那时在我们心里,似乎只要读了汉阳一中就迈进了大学的大门,我们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读什么大学,只认为汉阳一中就是终极目标。当我问他:“你呢?如果你没有考到,你还读吗?”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若干年后我很后悔自己对他说的这个话,我不知道他家里当时出了些变故,他当时也很迷茫,可是我却没有给他最好的建议。他那么好的成绩,就算不读一中,也会有好的前途。我很自责,也许就是因为我草率的回答,也让他有了不好的参照和考量。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想到不做凤尾做鸡头也是可以的,可是我们偏偏选择了宁可不读,也不要做鸡头的那种傻孩子。以至于毕业这么多年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读书的时候老师常常教给我们一句话,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也许每一个身处学习中的孩子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这句话,时过境迁才能明白其中深意。

中考之前,我试探爸爸妈妈的口气,如果我没有考到汉阳一中我还可以读吗?爸爸没有做声,妈妈说:“家里条件你也知道,如果你想读,我们还是支持,你自己决定吧。”虽然妈妈这样说,但是我心里还是挺郁闷的。那个时候我表哥在汉口开了好几家服装店,有时候大人开玩笑,如果我不读书了,就去表哥店里上班去。我当时心里很茫然无助,看着一贫如洗的家,父母肩上承重的担子,三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我总是感觉我如果继续读下去,就像千古罪人一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懂事,有时候我更希望我能糊涂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去思考那该多好啊。

毕业考试之前,我没由来的很紧张,也很担心,吃不下,睡不着。然后表哥回来了,他找我聊了下天,他跟我说:“你不要担心家里,好好去考,好好去学习,如果你想继续读书,你就好好读下去,如果你没考上,不想读了,那就跟着哥哥。读书是一条好的出路,但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他说的这番话的每一个字,如今我都记忆犹新。我听了他的话,顿时开朗了很多,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能不识君。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瞬间信心十足,全力以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勇敢的去面对。

考试前天,严老师问我:“明天考试有人送你去吗?”我说:“我自己去。”老师又问:“有饭吃吗?”我说:“自己买饭吃,我妈妈可能没有时间来,我自己考都可以的。”因为前几天妈妈说她不来送我考试,所以我可能就要自己独自考试了。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妈妈还是送我来了,虽然妈妈平时很少关心我的学习,但是今天她来了,我挺开心的。考试时,我正常发挥,把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部运用得淋漓尽致,不管是否考得好,我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出了考场,我看到严老师就站在考场外,他一眼就看到我了,然后笑着问我:“妈妈有没有来?”我笑着说:“来了。”老师很开心,说:“那就好。”原来老师怕妈妈不来,就准备带我去吃饭的。老师真的对我太好了。

在家里等待考试结果的那段时间,我心里还是挺有信心的,因为我对了答案,感觉自己考的还不错。大概是第六天,大伯突然叫我,跟我说有人找我。那个时候我们村里只有一台电话,就是在大伯开的小副食店里。我赶忙跑过去,是严老师打来的,他问我考了多少分,我说还不知道了。然后老师告诉了我一个电话,让我照着打过去,报自己的准考证号码就可以查到分数了。我如实照做,查到自己考了501分,我很激动,因为我平时在学校里都没有考过500,没想到这次考得是最好的一次。我连忙打通了老师的电话,告诉老师我的成绩,老师很高兴,连着笑说:“好好好”。挂上电话,我把我的成绩告诉了家人,大家都很开心,我想着这个成绩上一中应该没问题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考试我们学校那些前20名都考的不错,应该说整个CD区都考的不错。

三天后我们到学校里去拿成绩单,没想到我的语文居然考得最好,120分的试卷,我考了112分,也就是说除了作文扣了几分,其他的几乎都做对了,唯独就是数学和英语比平时还考的稍差了些。然后大家都在猜测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不知道是谁说今年考得都很不错,所以分数线可能有点高。我心里顿时悬了起来,想着如果我考得差几分该怎么办啊?

果不其然,我以几分之差没有考上汉阳一中的正式录取分数线。但是由于我填报志愿的时候填了三限生,所以又还是可以读汉阳一中。三限生是指高中学校招生计划中分数在计划线下30分内的,按一定得比例,限分数,限人数,限钱数的政策而录取的学生,进校时要收取一定得费用才能录取。我有幸成为了三限生,却又不幸的因为要交5000块望而却步难过无助。

那段时间,家里气氛很怪,我也不敢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爸爸坐在门口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几天的时间,爸爸的头发白了很多。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读好书,考大学将来出人头地呢?我知道爸爸是很爱我的,他很开心自己的女儿一直很努力,没有让他操太多心,虽然爸爸平时很严厉,但是那也是他爱我们的方式。只是家里的条件和环境不得不去现实的面对,我奶奶只生了我爸爸一个,也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帮他,我常常觉得爸爸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我只有15岁,没那么小,也没多大,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这个家里更大的负担。

面对那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昂贵的门槛,和以后跟多未知的学费,我不禁感叹,为什么想要学习也会这么难,这个社会真的很不公平。接着我的老师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跟我说让我妈妈接电话,我不知道老师具体说了什么,妈妈告诉我,老师跟妈妈说希望家里不要放弃了我的学业,再难也要让孩子读书。老师的话让我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只是默默的流泪,虽说再难也别难孩子,可是我是不想我的父母难,他们太不容易了。没有人能够体会我当时心里的挣扎,也许你会觉得我傻,也许你会觉得父母就该让自己受苦,让孩子好好读书,可是,你终究不是我,也永远不能了解我对我父母的爱。我改变不了我的出身,也改变不了我的家里条件,我还小,也许有些时候,除了认命,我什么都做不了。是的,我的力量真的太小了,无力于改变任何事,但是我能改变我自己。

大概过了一个月,因为我没有去一中报道,也没有交钱,在我的档案要下到二类高中的时候,一中的主任和领导到我家里来了。我看到他们穿的都挺洋气的,他们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读书,只是拿着一份文件,让我签字,自愿放弃三限生,自愿放弃读书。我听着他们说着要交5000块钱就能读书的时候,那种鄙视和不屑,我毫不犹豫的签了字,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学业。老娘不读了。

作为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我就这样轻率的做了决定,放弃了我的学业。我不是很认可读书是一条很好的出路这句话,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把读书作为人生的跳板,或者觉得将来可以有好的工作,可以谋求一份好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比任何人都渴望学习,热爱学习,我只是很喜欢学习的那种状态和感觉,我只是热爱知识的力量。

曾几何时,好多人都问我后不后悔,好多人都说我不读书可惜了。确实,我也曾后悔,我也曾独自垂泪,我也曾希望自己可以像别人一样,开心的读书,学习,考大学,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信念,没有任何精神和经济压力的负担。可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后悔也好,不后悔也罢,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信念还在,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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