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公司主楼位于摩尔拜市的北部,像一个邪异的高塔直指头上的土星,诡谲的建筑风格甚至让塔内透出的灯光都显得阴冷。这是全欧罗马星第二高的建筑,最高的是位于摩尔拜东边的高塔“冷月之牙”,据说,这两座塔都是在中国人移民之前,由这里的先民建造的。
倚天轮作为Time公司的最高领导者,他把自己的办公室安置在塔的最顶端,按他自己的说法,这是为了“每天上下班张开翅膀锻炼一下”。
房间的装修材料是清一色的杉木,原因是羽人的体质无法承受烷类有机物含量过高的空气——准确地说,真正的羽人是可以的,但是倚天轮身为一个混血的羽人,多出了许多真正的羽人和真正的人类都没有的弱点。
此刻,一缕亮紫色的光从天窗投射下来,照在那张华丽的沙发的扶手上,倚天轮把翅膀搭在一堆柔软的垫子上,脸部隐藏在黑暗之中——羽人超常的夜视能力让他不需要太多光亮。
而他对面的男子,在同一缕天光的照耀下,显得妖异得可怕。
那是个美丽得惊人的人,绝代的风华足以倾倒众生。
这人无法被归类为男人或女人,因为他从表面上看简直是个双性人。他银白色的长发映着星光,皮肤同时有着欧洲人的白皙和亚洲人的细致;玛瑙色的瞳孔仿佛在发着光,让聚光灯下的女明星黯然失色,而透过这双瞳孔,倚天轮几乎可以看到他早年经历过的某场疯狂赌局和无数的文字里读到的悠悠岁月。所谓“妖孽”,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别人艳羡倚天轮,因为他是个赢家,有最勇敢的朋友和最牛逼的对手。而倚天轮自己却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遇见过真正强大的对手,他坚信如果没有面前这个人,他的生活将会合心得多。
亨利?蓝玫,人如其名,像玫瑰一样美丽,也像玫瑰一样扎人。
这两个非凡的人就这样隔着倚天轮巨大的高级杉木办公桌对峙着,显然是就某一件事情产生了分歧。
“我不会让他走的。”亨利低声说道,“他是我最好的解码员,而且他一定希望留下。”
“你说的是谁?”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告诉我,你指的是哪一个?”
亨利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着放在办公桌上的名单里的一个名字。
“他。”
倚天轮嘴角上扬,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蓝玫,别的我都可以不要,但是这个,我必须带走。”
“为什么?”
倚天轮从软垫下面抽出一份文件,指着落款处的签字:“首脑的命令。”
看见这个,亨利自知无法阻止,但是他还是举起一只手,强硬地说道:“我不能把我最优秀的员工白送给你。”
倚天轮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你想要什么?”
亨利笑了笑,快步走到窗边,指着下面的城市的某个地方。
“我要狼桥。”
“地皮、桥关还是供电合同?”
“每一样。”
“你在打劫。”
亨利竖起一根食指,“摩尔拜会尽全力从电力和资金两方面支持贵公司一个月之内的任何军事行动。”
倚天轮警觉地盯着对方。
“你知道?”
“我知道。”亨利点头,“这对你并非一件坏事。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倚天轮惊愕地摇着头,“不。你不可能知道的。”
亨利朝前探着身子。修长的身躯在土星的微光下显得优雅而又怪异。见此情景,倚天轮本能地向后靠,似乎是想远离什么危险的东西。
“倚天轮总裁,我怕什么?”亨利面无表情地说,“我必须遵从的是你从首脑那里得来的调令,而不是倚天轮本人——更何况首脑令与首脑令之间本来就是不相干的。我们刚刚达成了人员调动的共识,现在我们来谈一笔生意,如果我们之间的意见依旧僵持不下的话,就只有打个赌了。”
“我猜猜……赌的是下一张首脑令?”倚天轮说,“首脑年纪大了,你敢依靠他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忽然作出的某个令人无语的决定,你就和我一样,是个醉鬼和赌徒。”
“很高兴你对自己有着如此客观的评价,但我和你不一样。倚天轮总裁,你忘了吗?”亨利的声音轻得就像呓语,“我是亨利?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