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刚才那场梦，此时的熟悉的敲门声仿佛灌注了渗人的魔力，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杨波的心头，让他心惊胆战。
他下意识收声敛息，悄声把小狗连着插线板一起抱进厨房，缓缓关好了门，这才踩着猫步走到了门口。
透过猫眼看到门口满脸焦急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同一栋楼的同年级同学赵长风，周围并无旁人，杨波这才舒了口气，打开了门。
对方甫一进门，他又飞快地把门关上，锁死了门锁。
赵长风倒是没注意到杨波的异样，他边换鞋边假装神色紧张地笑道：“开个门怎么这么久？麒麟臂又发作了？”
看杨波支支吾吾，他也不再揶揄，笑道：“更新时间已经过了，要赶紧了，电脑开没开？”
杨波看了看厨房门，发现从外面看不出异常，这才随口答道：“早开了。”
赵长风也不客气，熟门熟路地拐进杨波卧室，看了眼书桌，大步走到电脑前坐下了，回头道：“你写作业吧，我带耳机，尽量不影响你。”
其实在学校里，与杨波完全相反，赵长风是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稳定年级前十的学霸，体育全能的运动健将，各类竞赛的奖牌收割者，更过分的是他还长了个大高个，天生一副标致俊俏的小生脸。而这样鼎鼎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放故事里百分百男主角的设定之所以会成为学渣杨波的好友，表面上看来似乎只有一个原因——杨波房间里有台电脑。
他自己家当然也有电脑，不过依照记忆中见过几面的赵父的样子看来，杨波并不觉得赵长风有丝毫玩电脑的机会。
更何况，赵长风用电脑也不是为了名义上的学习。
看着眼神已经陷入狂热的赵长风，杨波不解地摇摇头。
二次元就这么有吸引力么？
没错，全校似乎只有杨波一人知道好榜样赵长风的另一面，真正的他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御宅。
所以每周总会有几天的晚上，赵长风都会以某些未知的借口逃离赵父的视线，跑来杨波这里追番。
这样的夜晚并不固定，有时候是周一，有时候是周四，这自然要视番剧更新的时间而定。对此，杨波很不理解，为什么千辛万苦也要第一时间追呢？要知道有一次，他还费尽心思地强行拉着杨波组队报名了一个宣传力度很小的比赛，再牺牲掉高中生最宝贵的午休时间训练，只为挤出晚上训练的那半个小时准时追番。
赵长风更不理解杨波的不理解，难道不应该这样么？追番有隔几天再追这个道理么？
两人多少都有点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不过这“巨大的分歧”并不太影响他俩的友情。
现在，两人分坐房间两侧，忙起了自己的事。而就在杨波堪堪做完手上那张略微破损的数学试卷时，赵长风也一脸满足地离开了电脑桌。
“你养了小狗？”赵长风闭目回味了片刻后，突兀地问道。
“啊？”杨波被问得有点猝不及防。
“我看你网页没关，在搜养小狗的资料，怎么？准备养还是已经养了？”
“啊？哦！那个啊！随便搜搜而已。倒是你，看完了还不赶紧回去啊？小心你爸来找！”杨波神色慌张地转移了话题，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小狗的话还是可信的，随便乱说的话也许真的会惹麻烦。
“嘿嘿，今天他公司开会，根本不回来。而且我妈吃过饭就被约去打麻将了，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儿肯定也不会散场。今天小爷我是仰天长啸出门去，大大方方来追剧。”说到最后，赵长风一脸得意。
不过这份得意在杨波看来，怎么都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那都不在家，你干嘛舍近求远，不在家看呢？”
“哎，有种东西叫开机密码。枉我神机妙算，奈何电脑技高一筹。生日试遍，也还是打不开啊打不开。”
这话让杨波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道：“诶，你了不了解人工智能啊？”
“人工智能？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诶，就是突然想问问，你给说说呗。”
“呐，”赵长风挠头想了想，接着说，“现在有的汽车不是能自动驾驶么？还有那些识别系统，自动灭火都属于人工智能。”
“那机器人呢？就是像电影里的机器人那样的？”
“电影里的？嗯，那些和我刚才说的有点不一样，我刚说的都属于弱人工智能，影视里的一般都是强人工智能。对了，旧番里有像‘唧’这样的美少女人工智能啊。”眼看杨波一脸的迷茫，赵长风无奈道，“早让你补补番，‘唧’都不知道，那还是我小时候梦中情人呢。”
“上回你不是说什么波什么丽的是你小时候的梦中情人吗？”
“咳咳……不说这个，那阿童木你总知道吧？”
杨波点点头：“屁股上装个机关枪嘛，我知道！”
赵长风闻言两眼一翻，额头一拍，快要晕过去了：“至少你还知道。呐，阿童木这样的呢，就属于强人工智能。”
“现实里面有这样的么？战斗力拔群到处突突的。”
“那就说不准了，不过未来肯定会有的，不对，说不准现在已经有了。或许还有类似公安九课这样的机构，研究一些半人半机器的怪物出来。”这一次，赵长风还算稍微解释了一下。
“那，这种人工智能发展起来，会不会对人造成生命威胁啊？没事搞搞袭击啊什么的？”
“你听过机器人的三大定律没有？”眼看杨波听着一脸茫然，他继续解释道，“这三定律是一位特别逆天的科幻巨头提出来的，加上后来提出的零定律一起，大概意思就是说……嗯，机器人不会伤害人类。”
“靠谱嘛？”
“也说不准，不过目前呢，人工智能都还只是下下棋啊，解解锁啊，扫扫地啊什么的，弱的很，离阿童木都还远着呢。”赵长风又摇头道，“况且，除非你以后想干这方面的工作，否则也不用瞎想，自然有专业人士操那份心。”
杨波心道那是你还没见过厨房里的那只小狗。
又是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赵长风见杨波还有很多作业没完成，也不再打扰，回家去了。
临走前，他语气促狭地补充了一句：“若兄台麒麟臂再次发作的话……可以去搜搜‘唧’的图片哦。”
杨波一阵无语。不过赵长风的话多少让他安心了不少，他又上网查了查机器人三定律，顺带看了很多相关链接里的人工智能的新闻。
也不知这小狗还要充多久电，杨波进厨房看了眼，发现它并无动静，像是进入了休眠模式一样，只好回到书桌前，继续奋战。
不过他心中已淡定了很多，结合小狗的表现和人工智能的相关资料显示，它比人安全多了。
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当然，如果他知道小狗在他睡着后又有了动作，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当然，如果小狗知道，被塑料袋封死的机器蛇又闪了几下红光才彻底熄灭，也许就不会只有那么一点动作了。
可惜，没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