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柔顺乌黑的长发在雨幕中被淋湿得粘在她白净的脸上,她的眼睛不知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盈盈地望着程烟雨,眉眼低敛:“烟雨姐姐,无论你信不信,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程烟雨目光澄澈地看向前方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她曾无数次推开它,走进去娇柔地喊着明剑的名字,可是,她今天,却是没有资格走进去了。
“我只是想当面跟他解释清楚,无论他原不原谅我。”程烟雨喉咙梗塞了一下,突然间不知作何言语。
楚云垂下眼帘,轻声地叹了一句:“烟雨姐姐,我会在明剑哥哥面前替你求情的,你快回去吧,雨下的那么大,小心着凉。”
程烟雨脸上露出微笑,略带凉意,自嘲地笑道:“我还真是傻,你害死了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兄长,抢走了我的男人,我在此时此刻,竟然还是想相信你,楚云,原来装可怜装无辜真的是那么有效的啊。”
楚云表情僵了僵,木然地看着程烟雨,良久,良久,最后,她唇角忽地溢出一点轻蔑的笑意:“如果说那一晚之前明剑哥哥心里还放不下你,那一晚之后,他早就不待见你了,你跪到天荒地老,明剑哥哥也不会来见你的。”
程烟雨眼帘半阖,苍白如雪的小脸不停地滴着雨滴,衬得清丽脱俗至极,裙袂染云汗,听着楚云说出讥讽的话语。
“你可知道,明剑哥哥以前一直都在心里对你有怨恨?”楚云笑得得意,“从前的你高高在上,名动皇城,而那时候的明剑哥哥身世卑微,纵有剑术卓绝,可是他仍旧受到奚落和不公平的待遇,但他一直没有多少怨言,而且积极向上,对未来充满希望……”
程烟雨掀了掀眼帘,她的膝盖痛得失去了知觉,唯有靠着仅剩的意志力跪在那里,耳边响着当年明剑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不需要你的救济,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烟雨,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明白,伯父他已经看不起我了,你现在再给我钱他会怎样看我?他会一辈子都瞧不起我,更别说我和你的未来。
她当时天真懵懂,只是一昧地哭诉:
可是你现在没有钱怎么办?没有关系怎么办?
我就算饿死穷死也不愿意接受你的救济,烟雨,你根本不懂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因为这一件事,他们曾经有过无休止的争吵,程烟雨一直不知道明剑这么倔犟是为了什么,如果没有生命,哪来的尊严可言?
“所以说,他一直为了那时候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程烟雨声音略颤抖地开口问道,他可真是绝情,纵使她当时没有顺他的意,又何必这样一直记在心里,恨之入骨。
“对,你明白了?明剑哥哥早就对你失望了,你在这里跪着,只不过是徒增他的厌烦罢了。”
程烟雨翩若蝶翼的睫毛动了动,立刻便站了起来,可是膝盖处的疼痛差点让她再次跪下去,只好咬着牙用手支撑自己站立,等酸痛轻缓了一点,她看着楚云道:“我也不对他抱任何期待了,我程烟雨没必要这么贱。”
说完,毅然转身,留给楚云一个偏瘦清袅的背影,最后消失在雨幕中。
楚云眼里闪动一丝诡异的光芒,看见程烟雨消失在眼前,便转身走进那扇门里。
温柔地唤了声:“明剑哥哥。”
明剑本是阖眸于紫檀木椅上半躺着休憩,身着云纹藏青色武士袍,听到楚云叫他,瞬间睁开眼睛,看见门处只有一个人,眼神暗淡了一些,语气却是风轻云淡:“她人呢?”
楚云低头,小声地答了一句:“烟雨姐姐她,不愿进来。”
明剑微微起身,但很快又躺了回去,一只手在阴影处紧握成拳,“哼,不愿进来,去找她的情郎了?”
“她,她说,你有什么资格恨她?没有她,你,你只会是一个平平无名的小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