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张孚敬如今志得意满,皇帝的恩宠日隆,朝中大事悉交内阁处理,轻易不过问,张大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用人施政。这日晚饭之后,便悠然自得地在府中后院里侍弄花草,怡情消暑。因为郭勋与张孚敬时常来往,无需通传便可直接入府。
“首辅大人好雅兴啊!”郭勋于园门处赞道,语中透着不悦。张孚敬闻言抬起头来,见是郭勋笑答:“最近朝中无事,难得有此闲暇,想先贤杯深酒满,小圃花开,我也效法一二,陶冶心性!”看张勋走了过来,便问:“侯爷夜访,可有要紧之事?”
郭勋行至院心亭中,自顾自地先倒了一杯茶,饮了口后,便道:“那个夏言,你还记得不?”张孚敬放下手中花洒,走了过来于亭中案旁坐下,“是那个兵科给事中吗?前日被我等打发到山西平乱,如今战况如何?”
“托您的厚爱,大胜回朝了!”郭勋讥讽道。
“哦?”张孚敬不以为意。
“先前他只是个七品言官,不为人知,我若办他,举手之劳。如今他为朝廷立得大功,我动他不得,这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你看如何收场?”
“侯爷无需烦躁,明日我到兵部走一趟,在我了解山西平乱的始末之后,再来与侯爷探讨如何应对,你看如何?”
“那就有劳首辅了,不过据我所知,这夏言得胜回京,却身中奇毒!”
“既如此,侯爷只需在家静候便是。”
“但皇上钦点了太医院李院判为这厮诊治,所以又一切难料啊!”
张孚敬微笑道:“如此一个小人物,不足挂齿,侯爷未免太放在心上了,如今其生死未卜,且待数日,看其造化,若真能被李太医起死回生,我再另想他法,惩治于他!”
“首辅大人千金一诺,不可食言!”
“此事由我在,定不让侯爷再为此忧烦。”张孚敬认为现今这朝堂之上,悉由他掌控,故而敢出此豪言,接着道:“就算他死里逃生,等圣眷一冷,我再安排几个言官弹劾于他,皇上忙于斋蘸,此事当会交于我们内阁来定夺,到时还不是由侯爷说了算?”说完奸笑几声。
“那就有劳首辅了!”郭勋想着这得罪自己的狂生,很快就要身陷囹圄,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
此时夏言的府上,灯火通明,堂中有御史樊继祖,国子监祭酒严嵩以及夏言先前在行人司的同僚薛侃,这几人也是他在京中仅有的知交了。陆炳与沈炼二人请来了李时珍,李时珍向沈炼询问一番后,便去查看了夏言的脸色以及舌苔,见状不住摇头,众人不敢多言。李时珍手搭其脉,闭目静思,须臾,起身道:“此毒已深入肺腑,药石难医,若非先前有高人为其护住心脉,这从山西到京的一番舟车颠簸,这位大人恐怕早已….”
沈炼见状连忙恳求道:“院判大人,天下尽知您是大明第一神医……”李时珍摇了摇头说:“神医二字不敢当,我身为医者,当竭力医治,只是这毒确实蹊跷,解药需按其制毒配方来调配,稍有不慎,便性命休矣。”沈炼忽然想起一事,“这下毒之人,是在夏大人的茶叶之中下的毒,这茶叶还在,不知院判可否根据这余下之毒来研判解药之法?”“既有这毒药,速速取来!”李时珍眼中也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
不消片刻,沈炼将夏言所珍爱的一盒茶叶悉数取来交予李时珍。打开之后,李时珍见这茶叶之上还留存着些许白色粉末,哈哈大笑。樊继祖问:“院判是否已有解救之法?”
“这七夜莲心,七夜为限,如今尚存五日,我在这五日内闭门钻研,当能配制解药。”
沈炼等人大喜,“院判大人果然神医,夏给事有救矣!”
李时珍摆摆手:“等夏大人得救之后,再说不迟!”说完自顾自地拿着茶叶盒便返身回家,也未与众人告辞。
深夜,郭府的一个下人悄然走到郭勋的卧室外,轻声喊道:“侯爷…..”郭勋武将出身,夜间也警惕性很高,闻声便醒,招呼进来。那下人走到郭勋身前,附耳几句,郭勋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