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点儿鱼。只要吃了这个，就能马上长成大人。”
顾春森边劝边把鱼放进季真晴的勺子里。季真晴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就在顾春森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想看个究竟的时候，季真晴已经把勺子扔到了桌子上。顾春森火冒三丈，不过他并没有发火，而是使劲咬住了嘴唇。自己怎么能和不满三岁的孩子一般见识呢？
“季真晴啊，你不想去游乐园了吗？”
听到“游乐园”，孩子的尖叫立刻停止了。顾春森拿来一把干净勺子，塞到了孩子的手里。
“只要你把饭都吃光，我们就去游乐园。只有吃鱼和泡菜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嗯。那妈妈呢？”
她问的是沫沫。顾春森叹了口气，回答说：
“阿姨不是说过吗？只要季真晴把碗里的饭都吃光，就带你去游乐园玩。来，把碗里的饭都吃光。”
为了劝说不好好吃饭的孩子，每天早晨都要经历一场战争。虽然他竭尽所能，但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对季真晴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做法也感到束手无策。他随时都会意识到身为未婚男人的不足。从许多方面看，一个男人要想单独抚养孩子确实存在很多困难，隔三岔五就会冒出几件他没有能力解决的事情，这让顾春森非常为难。其中最令人头疼的就是如何安慰逐渐明白没有妈妈意味着什么的季真晴。
“我不喜欢吃鱼。”
“那我们就不去游乐园了。”
“我不要！”
“那你就得把鱼和泡菜全部吃光。还是我喂你吧。来，尝尝看。”
虽然对孩子有耐心并非难事，但要想平息孩子的反抗却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在经过多次挫败之后，气呼呼的季真晴才勉强张开了嘴。这一口刚吃完，另一场战争又开始了。反复几次之后，顾春森已经感到精疲力竭了。
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早饭才总算吃完了。顾春森把牛奶递给季真晴，打算回房间把弄脏了的T恤换下来。就在这时候，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
“都准备好了吗？”
女人轻快的声音从话筒里流了出来。顾春森叹了口气，把身体靠在客厅的墙上。
“还没有。我刚给季真晴喂完饭，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太好了。幸亏还没准备好，要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很内疚的。”
顾春森把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约会，看来得推到下次了。”
顾春森把身体从墙上慢慢地抬了起来。沫沫的语气中充满歉意，她继续说：
“加拿大的买家将在今天中午抵达韩国。本来安排由金部长负责接机，可是昨天夜里他爸突然去世了。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在家处理丧事了。本来我想找别人的，可是转念一想，大周末的，找别人也不合适，所以只好由我去了。”
“不能找别人替你吗？”
“嗯。今天是星期天，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叫回来加班呢？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部门负责的业务，所以还是我去比较合适。还请你谅解，我们的约会改到下次吧。”
在全身蔓延的失望越来越强烈了。顾春森用尽可能沉着的声音回答道：
“你需要请求谅解的人不是我，是季真晴。从昨天开始，她就兴冲冲地盼着能和你一起去游乐园。”
“所以我才觉得不好意思啊。要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我一定马上过去。我也不想让季真晴失望啊。”
“你每次都是这样。”
顾春森的回答让沫沫感到非常诧异，她一下子忘了要说的话。过了片刻，话筒中再次响起女人的声音，语气既冰冷又僵硬。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顾春森把目光投向空中，不冷不热地说：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有事的人都是你。”
“那又怎么样？”
“这不是我要怎么样的问题……”
“你是我的丈夫吗？怎么这么多废话！”
顾春森没有心思安慰突然歇斯底里发作的沫沫。季真晴的纠缠已经让他感到心力交瘁了。他也不打算提醒沫沫提议去游乐园玩的人是谁。他感到疲惫至极。
“对不起，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
沫沫沉默了片刻，然后非常严肃地说：
“对不起，我又爽约了。我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害你心情不舒畅。”
顾春森什么也没说。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下次，下次我一定准时赴约。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爽约。你相信我吗？”
这是一个完全不让别人侵入自己领域的女人。就算是两人整天厮守在一起也不例外。只要你稍一靠近，她就会变成挥舞着尖牙利爪的野兽。要说不会因为女人的这种态度受伤，那绝对是撒谎。即便如此，顾春森也不想从她身边离开。与此同时，他还希望能把握住自己。
“公司的事永远比我们的约会重要！只要有这种情况发生，下次还会变成这样子。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许诺！”
这一次顾春森没能按捺住内心的伤感。出人意料的是沫沫并没有发火。
“是啊。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不管怎么样，对于今天的事，我很抱歉。麻烦你告诉季真晴一声，就说下次我一定说到做到。嗯？”
她的话说到这个程度，顾春森也没有继续发火的兴致了。
“好吧。季真晴那儿，我会看着办的。”
“顾春森！”
就在他打算把电话放回原来位置上的一刹那，话筒里突然传来了沫沫的叫声。顾春森非常紧张，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听筒上。
“我，我喜欢你！非常非常。”
她的语气低沉而谨慎，就像在讲述某种秘密似的。顾春森不由得笑了。
“我也是。”
“你要是敢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来往，我决不轻饶你！知道了吗？”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不管怎么说，一直守身如玉的人可是我啊。”
“我知道！我也会放在心上的。好吧，再见。”
电话挂断后，顾春森的身体还是无法移动。在通彻骨髓的头疼作用下，他的神智恢复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季真晴。虽然沫沫已经不是第一次爽约了，但是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季真晴一起去野外游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