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星光下，修凌紧盯着那片夜空，寒冷的目光仿佛要将所有的景色都吞噬掉。
杀了白成之后，修凌以为自己的心情会好上一些。然而并没有，反而因为石蔓蔓的话，修凌此刻的心情尤其地糟糕。
“那真是个笨女人！连说出的话都如此天真，她必然活不长久。”这是修凌很久之前看到石蔓蔓第一眼后就有的想法。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同情敌人，无疑是在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种愚蠢的做法，也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有。在修凌看来，要杀，便要杀的干净，杀的彻底，杀的坚决。
不给敌人一丝机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敌人，这才是最明智的。
一如两天前杀白成的时候，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尽全力，反而与之缠斗，恐怕最后的结局会是截然相反。论实力，修凌自认为比之略高，哪怕对方是聚神境三阶。但论心计，修凌自知绝不是白成对手。那日在山中的战斗，显然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自己没错，错的人是那个蠢女人。修凌这样想着，想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修凌的目光落在那一小片房屋上，落在小石族里，有一丝恶心。
那里，是石蔓蔓和石有宁两个人。石有宁一脸严肃，对着石蔓蔓嘱咐着什么，又或许是在告诫着什么。石蔓蔓听得很认真，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用破旧的麻布包着，很是显眼，像是要出远门。
“对了，忘了告诉你，她也和我们一起去。”白衣青年的声音在修凌身后响起。
修凌眼中的恶心更甚，但没有说一句话。
时辰到了后，紫衣老者以及白衣青年，修凌，石蔓蔓，一同离开了小石族。
途中气氛比想象中的融洽许多，白衣青年话很多，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石蔓蔓聊着，修凌虽不参与，但也听着。
紫衣老者走在前头，偶尔会回过头来看修凌一眼，眼中有着惋惜的神情。修凌知道他在惋惜什么，并不在意，但是那种目光，还是让他生出一丝不喜。
半日过去了，四人只走了几十里路，石蔓蔓累的气喘不止，布衣都已经湿透了。这也难怪，其如今连凡人境都未到，身体素质与一般人无异，再加上身后背着的那个大包裹，几十里路对她而言都是极为勉强的。
“对…..对不起……”石蔓蔓落在了后面，小脸粗红。
紫衣老者似乎早就预想到这种情况，说道，“我先带蔓蔓走，你们两个自己跟过来。”
说完，其身影一掠，刮起一阵清风，带着石蔓蔓消失了。
“这老头子，真任性，明明能带所有人，偏偏只带走一个。”白衣青年撇嘴说道。
修凌倒是没有太在意，自顾自走着，速度不快不慢。白衣青年看了修凌一眼，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没说一句话，互相沉默，气氛有些压抑。
修凌自是不想说话，白衣青年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之前有石蔓蔓在，他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听着，或觉得好奇，或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修凌绝对不会，之前还挺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白衣青年的心情也提不起兴致来，他想到了那夜修凌所说的话，想到了更遥远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你那夜说的话，是认真的？”白衣青年打破了沉寂，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的确很符合当下沉重的氛围。因为其无论是问题还是答案，都肯定是极其沉重的。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修凌头也不回，冷冷地回答道。
白衣青年似可以看到，修凌眼中的那抹不屑。他开始冷笑起来，说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神族的强大之处，你根本不知道。”
“更何况，如今你废了一只手，就算天资再高，也是输在了起跑线上，想要站在神族的头顶，简直是痴心妄想。”
修凌不语，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条可怜的虫，被挤在茧中，因为无法破开，便开始抱怨茧太硬，洞太小。
“他们是真正的神族，你不会理解那种强大。”白衣青年冷笑，带着一丝讥讽。
修凌转过身来，冰冷的眸子里透出一丝青芒。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揍我？呵，就凭你现在一只手？有本事的话，你就……”
砰！
一记重拳打在脸上，白衣青年像稻草人一样飞了出去。
“臭小子！你找打！”白衣青年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修凌，左脸肿的和沙包一样大。
修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丝毫不惧眼前这个至少比他大了四五岁的青年。
白衣青年愤怒无比，修凌的那双眼睛中，满是冷漠，和一种至高而下的俯视感，就像那该死的长着翅膀的鸟人一样。
没有丝毫留情，白衣青年以极致的速度狂掠而去，林间刮起了一阵陡然的疾风，地面上的落叶飞卷而起，形成一条轨迹。那是白衣青年身影掠过后的轨迹。
砰！
又是一拳，不偏不倚，打在右脸之上。
“嗯？我怎么又飞出去了？”白衣青年呆滞，眼前是极速后退的景色。他撞在一棵树上，后背如断了一样疼痛。但更痛的，则是自己的右脸，这一下，比左脸更肿，更红。
“这是为什么？我明明没有留手，为什么打不到他？”白衣青年心中生出无力之感，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对自己的懦弱，生出更加的厌恶。
修凌看了倒在地上的白衣青年一眼，扭过头去，继续向前走着。
“好惨，又被打得好惨，哈哈哈……好惨……”白衣青年笑着，眼边流下两道泪水。
……
夜幕降临之后，修凌一个人追上了紫衣老者和石蔓蔓。
“他人呢？”紫衣老者问道。
“在后面。”修凌平淡说道。
紫衣老者点了点头，回过身去，又转过身来，有些扭捏地问道，“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修凌看了老者一眼，忽然明白，原来他是故意把自己和白衣青年落在后面的。就是想借自己的手，解开藏在白衣青年心中的心结。
紫衣老者看修凌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看来是我太过着急了。”
石蔓蔓自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是注意到白日里的那个穿着白色衣服，很好说话的人突然不见了。她有些担心，想开口问，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会过来的，我们等一下就好。”紫衣老者看出石蔓蔓的犹豫，说了一句。
石蔓蔓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修凌身上。最显眼的，自然还是那瘦的不像样的左手。血虽然早就不淌了，但是裹着手的布条也彻底变成了深红色。
“你没事吧？”石蔓蔓有些担心修凌。
修凌冷眼看了石蔓蔓一眼，不作理会。心中则是有着莫名的怒意，“问来问去永远都是这句话，真是头猪！”
到现在为止，修凌对石蔓蔓已没有一丝好感，有的只是厌烦。
那种不耐烦的态度，自是很明显。石蔓蔓低下了头，默默地不说话。
紫衣老者心中叹了口气，“这边的问题也是够麻烦的。”
半夜后，天空中的月亮到了头顶，便是在深山之中，也能看得清一点东西。
白衣青年的身影出现了，他追了上来，只不过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给人一种极度颓废的感觉。
紫衣老者和石蔓蔓都注意到，他的脸肿的有些离谱，就像嘴里塞了很多包子一样。不约而同地，两人看了一眼修凌，然后默默地赶路。
白衣青年自己当然更不会说些什么，只顾低着头。
四人在夜色下，走了一夜。
为了照顾石蔓蔓，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四人便开始休息。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石蔓蔓早就已经累的不行了，拿着包裹当枕头，立马陷入了沉睡。
“还要走多久？”修凌问道。
“以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一个月。”
“不能再快点吗？”
“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能跟得上。”紫衣老者说道。
修凌看了石蔓蔓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没有犹豫，其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他的速度虽然比不上老者，但是老者带着石蔓蔓，不可能每时每刻赶路，如此一来，便给了修凌时间。就如现在修凌提前出发，也是为了更快地赶路。
听到声音，一旁的白衣青年抬头，有些发愣，他看了紫衣老者一眼，又看了看修凌远去的方向，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