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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庭破裂

这次的变故给了柳林很大的打击,他一生的辛苦经营到最后居然被儿子全部毁掉,竟还说是效仿自己,他这个做父亲的焉能不痛心?

再说李氏母子见柳林昏倒在地,赶忙过来扶起柳林,又吩咐人把柳林抬进里屋的床上。不等李氏吩咐,柳喜飞快地跑出去请大夫。苏薇更加心痛,他知道今天柳林太伤心了,对刘伯言更是失望,可她现在身份尴尬,虽然柳林宣布她苏薇也是正妻,但府中之人这几年都是听从李氏母子的命令,他们母子三人在府中一向身份低微,有时就连下人也对他们指手画脚,刚才苏微刚冲上去,就被李氏的四个大丫鬟给挡住了。枊云见母亲被挡住,心里大怒,又关心父亲的身体,刚要发作,却见母亲向她轻轻摇了摇头,柳云明白,在这乱局之中,不要因为自已再给父亲惹麻烦了。她眼中含泪,强忍着没有说话,心想:父亲,你一定要挺过来呀!如果家中没有您来主持大局,这个家就散了。

良久,柳林才醒过来,他张张嘴,想说句话,但用尽了力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的脸憋的通红,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李氏和柳伯言知道他在找苏微,但苏微母子被李氏母子和四个丫鬟挡在外面,他又怎能看得见?

李氏见柳林已是气若游丝,显见这口气是缓不过来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苏微在自己之前就和柳林有婚约,而且柳林还不是单纯的宠苏微,而是真正的深爱着她,自已嫁给柳林这么多年,他对自己若即若离,只有责任,没有感情,辜负自己将终生托付给他的情谊,想到这,她又恨又羞,看见柳林都快死了还想看要见苏微,她恨意更浓,假意哭道:“相公,你说什么......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微,要不是苏微要你保守秘密让伯言引起误会,就不会效仿你去乐坊鬼混欠下这么多银子,你再也不想见她了,好,我这就赶她走,你别生气,千万要保重身体呀!”又扭过头喊道:“没听到员外说话吗?快把二夫人赶出去!”

柳伯言见母亲如此说,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附和道:“父亲,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让儿子做了错事,更离间了咱们父子的感情,儿子一定把他们赶出柳府。”回过头来对贴身跟随柳三使个眼色,说道:“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出柳府,不要让他们进来!”

柳三会意,走过来对苏微说道:“二夫人,带上少爷和小姐请吧。”

柳林见他们母子竟当着他的面胡做非为,颐指气使,心里更加着急,但苦于说不出话,他嘴唇一个劲的抖动,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大骂他们,可当他张大了嘴,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又昏迷了过去。

柳伯言看父亲吐血,心下生出了一丝愧疚,但想“无毒不丈夫”,便回头冲柳三骂道:“还不快点让他们走!”

苏微泪流成河,知道柳林绝不会这么无情地对自己,定是柳林病情太重,李氏母子故意陷害自己,自己在府里全无根基,她清楚,她和柳林的缘份再也不能继续了。跪在地上乞求道:“夫人,请让我看看员外一眼,求求你了。也让孩子们给员外磕个头,然后再走,求求你了!”

“孩子们?”听了这句话,李氏的心一动,她没有忘记张玉东看向柳云的眼神,她明白张玉东对柳云动了心,所以这个柳云不能放走,但此时七岁的柳仲言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冲进人群,凭着各自瘦弱小巧抢到了床前,却看到床头有一大滩血迹,父亲紧闭双眼躺在那,一动不动,他大哭道:“父亲,您快醒醒,别赶我们出去,快醒醒呀!”突然他的衣领被人提起,扭头一看,竟是兄长,此时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温吞忍让了,他大叫道:“你是坏人,你和你娘都是坏人,我娘是正妻了,你们不能赶走我们,等父亲醒来,我要告你们的状,说你们欺负我娘!......

柳伯言终究是个壮汉,一手拎着弟弟,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带出了人群。

苏薇母女一听柳仲言喊道柳林吐了血,又在昏迷之中,都心急如焚,但他们刚往前一走,就被李氏的四个丫鬟挡住了,小英冷冷地说道,“二夫人,别不识时务,员外让你们走呢,还不快走!”

就这样苏薇母子三人被柳伯言等人逼到了门外,但李氏突然喊了一声:“且慢,我还有话说。”她站起身说道:“不管怎么说,柳云和仲言都是柳家的子孙,不能让他们流落到外,柳三,你和小英小翠先把他们三人送回房中,不许他们出来。”

柳伯言见母亲突然改变了主意,以为她真的动了慈善之心,忙劝道:“母亲,不可呀!”

李氏瞪了一眼儿子,说道:“就这么办,柳三,把他们带下去。”

苏薇母子三人现在好似案板上的鱼肉,只得认人宰割。他们刚被带下去,柳喜带着大夫匆匆赶来了,众人赶忙让开一条路,大夫走到床前,听了听呼吸,又翻翻眼皮,最后把了把脉,他摇了摇头,对李氏母子说道:“气急攻心,血液倒行,恕老夫无能。”

李氏听了心中难过,没想到柳林真的是度不过此劫了,毕竟是二十年的夫妻,她眼中含泪,心说:相公,是你先对我不讲情面在先,我才自保的,你若真死了,到了阴间可不要怨我。

她派人送走大夫,又对儿子说:“伯言,你父亲恐怕熬不过今天了,你去派人买棺椁素衣吧。”

柳伯言点点头,也不禁掉下了几滴眼泪,父亲一生虽偏爱二房,但对他这个长子却是疼爱有佳,不仅把他带在身边教他学做生意,还亲口说过,百年之后把生意留给他一人,可是现在,父亲话语犹在,人却不行了,而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他心里多少有些懊悔,不该那么信任张玉东,现在先准备父亲的后事,至于还钱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苏薇母子被囚禁在屋,柳云走来走去,她心里很难过,刚听说了父母之间离奇又感人的经历,家中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她见母亲只是坐在床上垂泪,完全不关心他们三人以后的生活,而弟弟只是个小孩,不能倚重,现在,只剩下自己还清醒些,她在思索,为什么李氏在赶他们出去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她可不相信李氏有什么慈善心肠,但是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呢?她觉得肯定和还钱有关,但据她所知母亲的私房钱也就有三百多两,对于还债可说是杯水车薪,那他们想从我们这捞什么好处呢,猛然,她打了个激灵,是了,他们肯定是想那样,她记起来张玉东那直勾勾的眼神,李氏一定是想把自己送给张玉东以抵债,那自己要怎么办呢?父亲不能理事,帮不了自己,她把牙一咬,哼,大不了一死,不行,那样会连累母亲和弟弟,母亲离开了父亲肯定生无可恋,但弟弟还小,柳伯言把父亲气倒,父亲肯定把希望全寄托在仲言身上了,若仲言出点什么差错,父亲又怎能安心呢?

傍晚时分,柳林悠悠醒转,见身旁还是只有李氏,就闭上了眼睛不说话,其实他也没力气说,但李氏却说话了,“相公,我想告诉你我还债的打算,我想把伯言给双双姑娘买的房子卖了,怎么着也能卖五千两,伯言告诉我说咱们还有一万五千两的积蓄,再加上三间店铺抵一万两,这就是三万两,剩的银子就让柳云还吧,我看张玉东八成是看上了这丫头,我想让他抵债张家一定很乐意。你说这样行吗?到时我们和张家就成了亲戚,我想他会给伯言找个事情做的,咱们的生活也不会过不下去,你说行吗?”

柳林听完这段话,气得脸色发青,他本就担心苏薇母子,现在听了李氏的一番话,再也忍不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把手抬了起来,他想去打李氏,但抖动的手还没摸到李氏就已气绝而死,他带着对苏薇母子的牵挂和不舍离开了人世。

李氏看着柳林的尸体,惊恐万分,柳林扭曲变形的脸让她害怕,旁边的小兰说道:“夫人,公子正布置灵堂,要不要叫他进来?”

李氏点点头,“让伯言把员外的尸体装殓起来吧,丧事怎么办,就都由他。但越简单越好,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切不可浪费。”

柳伯言在正厅布置了灵堂,棺椁买的是最便宜的,他没有花额外的钱去请和尚做法事,李氏已和他商量了要把柳云送给张玉东抵债的事,并告诉他先不要为难他们母子,所以苏薇三人也被放了出来,他们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上,苏薇几度哭死过去,柳云心中也很悲痛,但还是从旁解劝母亲,说道:“娘,我知道您恨不得跟随父亲同去,您心中悲苦,女儿也能体谅,但您想想,仲言年幼需要您的照顾,为了父亲您也要把仲言养大成人呀。所以切不可哭坏了身体。”

苏薇泪眼婆娑中看向女儿,见她强忍悲痛解劝自己,心想,女儿长大了,她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林哥曾说女儿要是身为男儿身必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她不仅美丽,还有才情,而且善良体贴,如果林哥在世定能为她择一门家婿,但现在林哥已死,家中李氏母子当家,他们会把女儿嫁给什么样的人呢?云儿说得对,自己不能一味悲伤了,作为一位母亲,她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女儿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李氏一定打女儿的主意,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我的两个孩子,但愿他们看在父孝在身,能让她守孝三年。她擦擦眼泪,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握了握女儿的手,又把儿子也拉过来跪在一边。

前来吊唁的人少之又少,人们都知道柳家欠了张家好几万两银子,这件事早被哪些好事之徒传了又传。柳林的为人正直,对街坊邻居友善和睦,但现在柳伯言当家,他为人小气,好赌贪美,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人们只是心痛柳林养虎为患,到头来害了自己。

柳伯言没有停尸三日,而是在第二天就草草埋葬了父亲,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赶紧把双双住的那套房子卖掉,还要忙着把她接到柳府来住,还要忙着去钱铺把钱取出来。至于柳云,他并不是特别上心,父亲死了,长兄如父,他安排她嫁给谁她必须要听。

终于三日期限到了,一清早,张玉东带着人来到了柳家。柳林的死他听说了,他只是想吞并柳家的几间绸缎庄,闹出人命不是他的本意,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后悔,生意场上就是残酷的,谁手段高谁就得利,谁刚直不阿就该倒霉,他当初给过柳林机会,但柳林不同意,不得已他才出的下策,他张玉东生平只做生意,虽然天天带着打手出门,但却从没杀过一个人,是柳林自己气量小,想不开,不管他的事。

他今天却是有两个目的,要账是一个,但更重要的是他想把柳云娶回家去,三天前第一次见柳云他就喜欢上了她,她美丽脱俗,宛若仙子,比他家中的妻妾都要美,而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让他陷入其中。

柳伯言一听张玉东到了,马上吩咐下去:“把二夫人和小姐也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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